對了,等會兒就去找七師兄比試,借機打得他屁滾尿流,也算報這手絹之仇!
「我才不要。早跟你說過了,你找別人一道去吧,就找吳子樵好了,有他在,你才不會被人騙。」鳳寶寶作個鬼臉。
「誰都可以商量,就是吳子樵不行!」要真的跟他一起,肯定會被騙去賣了都不知道!
「我怎樣不行?」
鳳寶寶和沈霖同時轉過頭,赫然看見吳子樵倚在門框邊,兩手環胸睨著沈霖。
「呿,真是說鬼鬼到。」沈霖哼聲。
「這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誰要你背地里亂嚼舌根。」吳子樵立刻堵他。
鳳寶寶知道兩人又要開始吵嘴,連忙發話擋住︰「停,別吵,這次我得幫沈阿霖說句公道話,剛才是我先提起你的,我提議你們倆一起去闖蕩江湖。」
「鬼才跟他去。」吳子樵冷冷嘲諷。
「我也不要。江湖只要有他在,那肯定更加險惡,我沒事犯不著帶根繩子往脖子上套!」沈霖氣呼呼回嘴。
鳳寶寶和吳子樵對看一眼,都露出想笑的表情。
「真是沒想到啊,鳳家老八沈阿霖沈小俠何時變得這麼會嗆人了?」鳳寶寶抿嘴巧笑,大眼里滿是促狹。
「我是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沈霖正經八百說著,狀甚威武。
「省省吧,我勸你先想想怎樣說服你爹比較實際,不然你這輩子都不用踏出這個村子半步。」
吳子樵損他,沈霖一听又氣起來回罵,鳳寶寶居中調解卻又忍不住頻頻大笑,小屋里,滿是笑鬧聲與吵嘴聲。
午後,鳳家車隊浩浩蕩蕩出發。沈霖癟著嘴坐在大樹干上遙望著,吳子樵沒回頭,卻仍是高舉右手用力揮了揮,算是對他道別,鳳寶寶輕巧將坐騎掉了頭,笑著拿出那條駿馬手絹朝他扮鬼臉,直把他逗笑了才轉身繼續往前行……
小窗前,一人手持書卷,凝神細看。
須臾,秋風從窗戶輕輕送了幾絲雨片進來,打斷了窗下讀書人的思緒︰他放下手中書卷,起身準備移往炕上,卻見一女子立即走過來將窗戶掩上。
「少主有什麼需要的,開口吩咐一聲就是了。」那女子轉過身來,細聲細氣地對著桌前的年輕男子說話。
女子模樣十分文靜清秀,未語臉先紅,眼神含羞帶怯。被她稱作少主的青年便是柳穆清,他客氣有禮地朝女子微微一笑,溫煦卻疏離︰「帳冊我都看過了,你可以帶回去了。」
女子明顯愕住,但看少主說完話就低頭開始寫字,儼然一副逐客的態勢,不由得面露失望,悄悄拿了擺在一旁的帳冊,又看了他一眼才緩緩離開。
柳月家少主柳穆清,年二十,尚未訂過婚約,這幾年幫著家主夫婦打理龐大家業,去年率領鏢局車隊對抗偷襲山賊,據聞他以一抵十、英勇不凡。經此一役,許多年邁老部屬都贊他有如前家主柳如笙再世,對他愛戴有加。
不過,家主向來不允許有人扯些虛幻傳說,已經嚴令眾人不許再傳。
但即便是如此,仍無法阻擋柳月家年輕一輩對少主的好奇。
有人說,少主一手拿書一手拿劍,十五歲就開始打理生意,允文允武才貌雙全,尤其還生得極為俊俏,文雅之中逸著三分英氣,比之他爹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多人原先不信,待有機會親見一面,始知傳言確實並不夸大。
「少主,是時候出門了。」五兒從外頭走了進來,手腳利落地替主子換了件月牙色外袍,又取來一件大披風拿在手上。
柳穆清逕自戴了頂墨色墜玉便帽,正準備往外走,卻瞥見院子里又站了另一名少女,他停下腳步,眼含疑問看向五兒。
「她剛見過家主,說是家主吩咐她跟您一道去驗貨。」五兒壓低嗓音說著。
柳穆清眼神閃過一絲無奈。那少女是他爹身邊親信的女兒,據說自幼學醫又精通草藥,因此他娘便要少女幫著他查看藥鋪購買的藥材。
「少主若不願意讓她跟,我這就去說說,讓她自己先去查看,若發現問題再跟咱們說,少主可改明日再去。」五兒提議。
「算了,走吧。」柳穆清低語,腳步一邁就往院子走去,同時溫煦喊了少女名字。
這少女跟方才取帳冊的那名女子又是不同姿態,長相氣質都很明顯地偏向冷艷,眼神也較為早熟內斂。
她見了柳穆清也不多話,就只是恭敬喊了聲少主,然後就跟在他後側一道往外走去。
這一年來,柳穆清除了管理自己的鋪子之外,也幫著母親做些驗貨以及巡視店鋪的工作,而就在前一陣子,母親宣布要柳月家所有人開始稱他為「少主」。
其實少爺也好少主也好,柳穆清沒多大意見。
他感到困擾又無奈的是,最近,詳細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的,反正家里多了好多少女來走動,有的說是替他爹娘跑腿傳話,有的是被找來幫他管理家業,偶爾也有人被留下來一道用膳。
這些女子看起來約莫十五至十八歲,全都是柳月家親信部屬的女兒,算一算超過十人。
他娘何時開始這麼喜歡任用少女做事?
「哥!」
柳穆清轉頭,就見一個雪膚圓潤少女站在長廊上笑嘻嘻看著他。
「哥。」柳安和走了過來,「晚上家里設宴,爹要你回來陪著用晚膳,記得要早點兒回來準備。」
「知道是什麼人嗎?」不會是又找了哪家女孩兒吧?他暗暗無奈。
「是鳳伯伯和寶寶。」柳安和笑著,「每年中秋前他們都會來。況且,能讓爹這麼重視的人可不多,你居然還要多此一問。」
柳穆清松一口氣,露出輕淺一笑。他真是忙忘了。最近他實在被一連串的家宴給搞得暈頭轉向,不過,鳳家與他們家交情匪淺,確實不同于其它客人。
想著,他微笑開口︰「知道了,我會提早回來。你的玩伴來訪,你又有得玩了。」
「等一下。」柳安和見他轉身就要走,連忙拉住他袖子,又見五兒跟那少女始終佇在旁邊,索性將哥哥拉到一旁,刻意壓低嗓音︰「哥,你別忘記要準備謝禮給寶寶。」
柳穆清一愣,幸好很快就聯想起來。這一年多來,鳳寶寶信里給他一些關于制作糕餅的建議,其中幾樣一推出就大賣,安和知道緣由後就一直敲邊鼓,硬要他寫信感謝鳳寶寶,還要他在信上寫明今年定會當面致謝。所以,安和現在是來替好朋友討謝禮。
「放心吧,我會準備妥當,不會讓你失掉面子。」他邊說邊輕敲妹妹額頭一記。
柳安和模模額頭,又忍不住好奇追問︰「哥要送什麼給寶寶?」
「你有什麼好提議?」柳穆清問著。
「寶寶之前送過我一支發釵,不如你也買一支當謝禮吧。」
他從沒送過女子發釵,但怎麼想都覺得這樣的禮物太親昵,超過了普通謝禮的程度。
柳穆清搖頭否決,卻是避重就輕︰「不好。你已經回送過了,我沒必要再送同樣的禮。再想一個。」
「那就……」柳安和轉了一下眼楮,笑道︰「送一套騎馬用具吧,寶寶喜歡騎馬,她這次來我還要帶她去打獵,每次借用我的也不好,咱們不該太小家子氣。就這樣吧,哥你準備一套全新的騎馬用具送給寶寶。」
柳穆清腦海中浮現鳳寶寶單腳站在馬背上的英姿,那畫面著實深刻,畢竟,他認識的女子當中還沒有比她騎術更精湛的,想著,他溫煦點頭。
「好。」
看著妹妹雀躍離去,他轉身領著五兒以及那少女出門,走至大門口,上馬之際望見街邊幾棵大樹飄落黃葉,又有幾叢花兒被吹下一地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