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掉原本屬于你的訂單後,嚴家叔伯們正打算開香檳慶祝,沒想到你卻狠狠反將他們一軍,當季財務報表被你移花接木,利用國際時差,用合法手段,把上一季趙冠霖拿到的大訂單歸入下一季報表。」王治天笑道,「嚴家叔伯們終究沒你精明,白吃了幾十年米飯,虛長年齡,商場手段遠遠不如你高明。先前聲勢浩大到公司逼宮,怎麼就沒想到報表數字那麼剛好低空飛過?」
嚴之凡不予置評,端起琉璃茶杯,啜飲。
「從兄弟、業務一哥、研發菁英三方面下手,你嚴家叔伯們一出手,氣勢如虹,野心頗大,可以為他們的努力鼓鼓掌……居然還懂得找上我,負責在你背後捅刀,趙冠霖抓住你咽喉,鄭克起斷你筋脈。」
听到這里,關樂荷的心已經提到了喉嚨。
先前那些其囂塵上的謠言,竟然不只是謠言?
嚴之凡知道這些嗎?
「毫無破綻的組合,你找得到突破口?」嚴之凡放下茶杯,從容一笑。
必樂荷愕然,為什麼嚴之凡是這樣的反應?不過王治天的回答更令她驚訝。
「我根本不需要找突破口。」王治天神秘一笑。
嚴之凡眉毛微微上揚,略感興趣地瞅著他,幾秒鐘後,他點點頭道︰「是不需要……」
必樂荷緊皺眉頭,這兩人是在打什麼啞謎?她沒一句能夠完全听懂的。
見她滿臉疑惑,嚴之凡把話說完,「因為你始終站在我這邊。」
「我有嗎?」王治天扯唇一笑,馬上又補了一刀,「你好像還不知道趙冠霖帶著好幾張大訂單離開你公司,投入你伯父嚴安邦旗下的公司。」
「技術不到位,徒有訂單,有用嗎?」嚴之凡拿起茶杯遞給關樂荷要她喝。一路上她滴水不進,不渴嗎?
必樂荷笑著每受,仰頭,一飲而盡。
「你知道的不少。」王治天收斂笑意,眸光變得幽深。
「我知道的更多,可能超乎你的想象。」
「例如?」
「鄭克起的確給過嚴安邦設計圖,不過那是假的,毫無價值的一張紙。」
王治天眯細雙眼,半晌後,似怒似笑地問道︰「你憑什麼敢肯定?」
必樂荷的腦袋彷佛被人敲了一記,當下一片空白。
鄭克起給嚴安邦的公司設計圖?他背叛公司?不對,嚴之凡說那是假的,既然如此,鄭克起到底有沒有背叛公司?還有,嚴之凡怎麼知道鄭克起做的這些事,又怎麼知道設計圖是假的?
先前嚴之凡幫鄭克起打官司,難道他們一直互通有無?表面上鄭克起和對方合作,其實是把情況密報給嚴之凡?
必樂荷眼前出現一個畫面,一只貓因為好奇玩了好幾團毛線,最後把自己困在多種顏色的亂線里……
「那張假圖,在我手上。」嚴之凡徐徐露出微笑。
「你伯父手上的圖……」王治天僵著臉。
「也是假的,不過是我給他準備的版本,不是鄭克起自備的版本,兩者相較,要糊弄對手,我還比較有誠意,免費奉送一部分真實設計。」
「你真敢……」王治天沒轍苦笑。
「戲不演得逼真一點,魚兒怎麼上鉤?」
王治天悶了好一會兒不說話,兀自思考,許久後才吐出一口惡氣,笑容重新回到他臉上。「你是從這時候模透我的計劃的?」
「不是,透過這件事,我確認鄭克起跟你站在一起,至于你……」嚴之凡抿唇淺笑。「始終站在我這邊。」
「你又怎麼確定趙冠霖的忠誠?」王治天難得出現一絲困惑。
「我不需要確定他的忠誠。」嚴之凡頭,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你就這麼相信……」王治天難掩訝異,好兄弟就這麼相信那混蛋?整個計謀看下來,就數趙冠霖最滑頭!
嚴之凡輕聲打斷道︰「鄭克起研發的東西才是關鍵。」見兄弟翻光手中所有牌,換他讓手上這副牌亮亮相。
整個計謀中,這才是唯一關鍵重點,其余部分只要大略掌握,根本不須出手,事情自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這次王治天順勢設計的謀變,他只出手過這一次,大多時候他只要花點力氣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就可以了。
王治天想通鐵哥們的話,佩服一笑。
一切都如嚴之凡的預測。
趙冠霖的訂單掌握在他伯父手中,不過是顆煙霧彈,真正關鍵的東西,他伯父始終沒有掌握住。
必鍵點在他手里翻過一輪,沒想到嚴之凡也有所提防,再翻滾過一次。這次計謀,他最先找上的人正是鄭克起,沿拉到這個人,他不會放手一搏。
嚴之凡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並未出手干預,只在鄭克起那里活動起來時小露一手,掌中始終牢牢握著重要關鍵。
他伯父費盡心思搞到手的大筆訂單,折騰半天,嚴之凡根本不在乎,如果在乎,他就會出手,一如那張被掉包的設計圖。
「我猜,趙冠霖早就向我那群不爭氣的叔伯們靠攏了。」嚴之凡感興趣地笑了笑。
「何時猜到的?」王治天好奇問道。
「上回一批人馬沖來公司,指名要趙冠霖來應付他們。」
「這麼早就體悟出來?」王治天頭失笑。「難怪連你伯父那只修練千年的老狐理都玩不過你。」
「我還沒說完。」
「不會連細節你也一清二楚吧?」王治天苦笑。「是你說服趙冠霖棄暗投明,我可有說錯?」嚴之凡自信一笑。
「這你也知道?」
「鄭克起不是會耍手段的人,遇上伯父那類人,他最有可能的反應不是給假圖,而是直接拒絕,但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正是因為你出面游說。」
「我說服鄭克起和趙冠霖?」
「鄭克起為人還算正直,你自然有辦法說服鄭克起跟你站在同一陣線,至于趙冠霖,根本不用你說服,只須把利害關系和他說明,他自然知道贏面在誰那里。」嚴之凡語氣篤定,「贏面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我和你伯父第一次到你公司開會,就是指名要趙冠霖參與會議那一次,你在大廳追上我,是不是就……」王治天突然有種早就被看光底牌的感覺。
「既然要演戲,早演比晚演好,快點讓該相信的人相信,日後對你我都有保障。」嚴之凡對他抱歉一笑。
「我以為你對我超不爽,當天回家我還開香檳慶祝。」王治天這回笑不出來了,繃著臉,真有幾分不高興。「結果你那時就開始跟我演戲?」
「我只是配合演出。」意思是,始作俑者不是他。「嚴之凡,我認真問你一句,你給我認真回答。」王治天嘴唇抿緊。
「你問。」嚴之凡從容笑應。
「你究竟把追蹤芯片植入我身體的哪個部位?」王治天不甘心地低吼。
嚴之凡哈哈大笑,對太低階的問題充耳不聞。
「請等一下,剛剛你說目的達到就收手。」關樂荷一針桃中王治天話語中的漏洞。「目的是什麼?」
就目前看來,王治天似乎不為商業利益,既然如此,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王治天愣了幾秒後,朗聲大笑。「嫂子,你明察秋毫的功力令我嘆為觀止。」全力褒獎完後,他不改戲謔本性,故意反問,「你說呢?」
「不是公司。」關樂荷猜測。
「不愧是嫂子,很有概念。」王治天點點頭。
「你的解答能具體一點,不要這麼抽象嗎?」她雙手抱胸,不樂意听到模稜兩可的答案。
「沖著嫂子這句話,我本來不想直接點名,想給你老公……也是在下我的鐵哥們留點面子,不過現在看來不說不行了,以後我還想三不五時上你們家吃頓好的。」王治天看了眼好兄弟,眨瞬眼,大有「嫂子問,我才說」的架熱,一切並非出于自願。「嫂子,你沒發現,大多時候你和我兄弟鬧矛盾,我就會在兩位面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