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段日子發生什麼事逼得他必須表現得如此熱衷而執拗?
「你在想什麼?客人來了都沒瞧見。」李宜鳳含笑的聲音實然響起。
焦黎兒這才恍然回神,看是她笑了,再看到又裝得一臉老成的許毅後,想拍拍他的頭,他馬上閃一邊。
她噗哧一笑,「李姨,小毅,你們要吃什麼,我今天有做……」
「我不吃。」許毅馬上打斷她的話,再看著母親道,「我自己去買筆墨。」他說完抬腳就走,看也不看焦黎兒一眼。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往街口走去的身影,「小大人今日心情不好?」
「他只要看到袁靖淵,心情就沒有好過。」李宜鳳有想過一個原因,但又覺得不可能,兒子才七歲,會早熟到已知愛情?
「這麼說來,你們看到他……」焦黎兒俏臉一紅,尤其李宜鳳饒富興味的沖著她笑,又暖昧的眨眨眼,她頓時困窘到不知該怎麼說。
焦黎兒連忙推著她落坐,又端了茶及糕點給她,雖然現在攤子沒客人,她也想裝得忙碌避開,李宜鳳卻拉著她坐下。
「你呀,對袁靖淵這陣子的舉動有什麼想法?」
她猶豫半晌,很老實的將心中的感覺及困惑告訴她。
李宜鳳喝了口茶,「也許是真的對你動了心?」
焦黎兒噗嗤一聲笑出來,「不可能!我們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他是要做大官的貴公子,我就是一個做糕點的鄉下姑娘,呃……我不是看低我自己,只是覺得他可以找個懂事端莊的大家閨秀。」
「你待人真誠又溫暖,好好打扮,可以打敗一大票京城閨秀,可沒半點配不上他,在我眼里,是他不夠格,雖然這陣子他表現的還可以,不過我可還沒打算站在他那邊。」李宜鳳說的也是心里話,她因家中劇變,一個富家千金流落到青樓,雖然做了清倌,但男人的嘴臉看得太多,覺得男人大多不可信,往往一親芳澤之前做什麼都可以,一旦得到你的心後,又棄如敝屣,所以她沒那麼容易信了袁靖淵。
世上好男人太少,偏她好不容易挑上一個卻是短命的……
「李姨,靖淵的本性是真的好,我跟他之間也沒那麼復雜,他永遠都是我弟弟。」焦黎兒總覺得她很對不起袁清淵,讓李宜鳳等人尚未認識他,就因為她的話而先入為主的討厭他。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你弟弟,總之,我就當個旁觀者,他若一直有心下去,姨就幫他一把,但若是無心,也不必你出手,我就讓楊彥杰給我找幾個打手,把他打走,讓他不敢再來糾纏。」
李宜鳳的潑辣,焦黎兒是知道的,但要楊彥杰找人打袁靖淵?那是萬萬不行!她焦急的勸她打消念頭。
李宜鳳看她那擔心樣還嚴肅的要她答應不會找人打袁靖淵,又是頻頻拜托別將袁靖淵的事跟楊彥杰說,她可好奇了,「為什麼不能跟他說?」
小泵娘也太單純了,從她向她租屋的那一天起,她就同時被楊彥杰的手下盯著了,不過,依她對楊彥杰的了解,他對小黎兒可能真有幾份喜愛之心,袁靖淵的事,他應該都知道了。
「我跟楊大哥上回見面時,他說了,我若不當他的妾,他就當我哥哥,我選了哥哥,結果他又說了,日後哪個男人要接近我,都要他先看過,可李姨、小毅及樂嬤嬤都不喜歡靖淵……」她從沒跟楊彥杰提及袁靖淵,是因當時她真的認為袁靖淵不可能來找她。
李宜鳳嘴角含笑,眉梢挑了挑,「說白了,你就怕他被楊彥杰修理,丫頭,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對他也不只是姊弟間的手足之情?是愛情?」
她雙手馬上急搖,大聲辯解,「沒有,沒有——」
李宜鳳看著滿臉通紅的她,眼神透露出一點興味,呵呵,這兩人好像有戲啊。
袁靖淵返回袁尚書府,馬車甫在門口停止,嚴老總管已跨過大門門坎,快步走來,面色略顯著急。
「堂少爺,老爺有請……老爺在生氣呢。」
袁靖淵腳步一頓,眉頭一蹙,他知道伯父近日極忙,鄰國南詔使臣到訪,他及部下負責設宴款待,忙得不可開交,連他的功課都鮮少過問,為何突然請他?
思索時,袁靖淵跟著嚴老總管直往袁泰均所住的松青院去,一來到書房,他就見一向伺候自己的兩名小廝跪在門口,可能已跪了好一段時間,兩人臉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在看到他後,兩人都將頭垂得更低。
嚴老總管也沒理他們,對著門口稟報,「老爺,堂少爺來了。」
「讓他進來。」袁泰均的聲音帶著怒火。
袁靖淵此時已經猜到,大概是他去找焦黎兒的事被發現了。
他從容走進書房,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大面書牆,各類書籍皆有,而書房內開了一扇大窗子,與花園里的亭子隔水相望。
袁泰均並未坐在書桌後,而是坐在臨窗的茶幾旁,他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放下茶壺後,才看向他。
袁靖淵走過去,先向他行禮,才在他的示意下,在他對面坐下。
啜了口茶後,袁泰均壓了壓怒火才開口,「你近日除了上學堂外,也與同窗勤于討論功課,你們都去哪里討論?」
袁靖淵起身後,再次行禮,「靖淵一直專注于學業,但在學習之余也未忘卻責任,關切未婚妻的生活。」
這是自知瞞不過,干脆坦白了?
袁泰均忍住滿腔怒火,嚴肅的道,「我以為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叫你離她遠遠的,你的將來不必有她,這樁婚事,伯父自會為你跟你的父母說個一清二楚。」
「請伯父諒解,靖淵做不到離她遠遠的,靖淵的未來一定有她,她也會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他語氣堅定。
語畢,氣氛頓時凝滯,袁泰均難以置信的怒視著一直保持著行禮姿勢的佷子,「你太令我失望了!那鄉下丫頭根本配不上你!」
聞言,袁靖淵抬頭看他,語氣鏗鏘有力的道,「何來不配?她孝順公婆,一肩扛起家中諸事,從不喊苦喊累,為成全我,讓我在尚書府里精進學業,她沒有一句怨言的離府,爾後更是自立掙錢,不曾向我求助……」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他愈說愈慚愧,慚愧前世對她的不聞不問,慚愧他的無情及膚淺,好在,一切都能重新來過,他有彌補她的機會。
袁靖淵定定的看著他,「伯父,此生我絕不負她!」
袁泰均蹙眉,是他的錯覺嗎?怎麼不過瞬間,佷子那雙黑眸灼亮得駭人,整個人像換個人似,多了一種懾人的氣勢?
袁泰均跟袁靖淵談話不歡而散,這個消息也迅速的在府中各院落傳了開來。
袁老太太便讓人將兒子請過來,大約了解後,說了些自認為極好的安排,然而,兒子的臉色卻是為難。
她老臉也繃了起來,「怎麼?難道寧月還配不上他?」
「母親,兒子對他另有安排。」袁泰均沉聲道。
這意思是拒絕了,她頓時氣炸了,「就是你看不上寧月!」
「是!」不顧母親氣得渾身直打哆嗦,他還是直言,「兒子對靖淵有信心,若無意外,他定有成就,再配上一樁好的婚事,兒子在朝堂便更有底氣,至于母親指的另一件事,兒子承認確實考慮不周,沒有想到他那方面的需求,所以母親這一方面的安排,兒子接受,您就把那兩個丫頭交給我。」
袁老太太雖然仍不高興,但又覺得兒子說得有理,蘇寧月的婚事比起兒子的前程,自然兒子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