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現在並不是桂花盛開的季節,就算是,香味怎麼能夠傳到這里?
密室空間不小,四面牆都擺著架子,儼然是個儲藏室,東面牆邊擺的全是書冊,有數百本,醫書、毒經、易經、玄學……竟還有治國方略?師父什麼時侯對政治感興趣?
比起書冊,燕歷鈞對那些排放整齊的木箱更感興覷,他逐一打開翻看,多數是珠寶玉器、金錠銀錠,還有幾匣子銀票,冉莘的師父果然很有財。
他看見一只黑得發亮、雕滿海棠的木箱,走上前打開,一股濃郁的花昋襲鼻而來,他忍不住打兩個噴嚏,連忙把木箱關上。
別花昋?冉莘走到他身旁,拉出木箱放在地上,打開,里頭鋪滿干燥桂花,花不新鮮了,卻維持著濃郁香氣。
冉莘把桂花撥開,木箱不大,她在里頭找到一幅畫,上頭有著繁復繩結,她小心地解開。
燕歷鈞把桂花往外倒,細細端詳,掂掂重量,再測測里頭和外面的深度,笑了,木箱有玄機,里面的深度至少比外面少了三寸。
拿起木箱對著光線,他看見箱壁內也有一個八卦圖,果然干位和坤位調換,他把干位轉到下方,再壓住陰爻的中間,喀地,箱底的木片彈開,一塊厚約半寸的黑色柳葉狀鐵片出現。
這……會不會是黑衣人口的「三泉日央」?
冉莘把畫軸打開後,看見手持鮮荷、回眸一笑的女子時,怔愣住了。
燕歷鈞本想叫她看看自己的發現,回頭卻發現她……什麼表情啊,如喪考妣?
她目不轉楮地看著畫中美人,無語凝噎。
視線瞽在她手中畫軸,燕歷鈞訝然,是她?
第八章 疑團重重(1)
她沒听見他的聲音,維掛著同樣的動作和表情,久到燕歷鈞懷疑,她是不是被人隔空點穴了。
扯扯她的頭發,沒反應?戳戳她的臉頰,沒反應?拉拉她的耳垂,沒反應?
在他一連串的動作,而她一連串的沒反應之後,他慌了。
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拉近,近到能夠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他見過仵作,他殺過人,他認識不少軍醫……總之,他對死亡的認識不會比她少,所以他很清楚,經常和死人在一起的人,身上會有什麼味道。
但是她身上沒有,她有一種干淨的清甜香氣,沒有被桂香掩去,很淡,縈繞在鼻息間,久久不散。
冉莘終于回神,目光在眼前那張俊臉時,心髒漏跳兩拍,直覺將他推開,她皺眉。「你嚇著我了,你知道自己多麼沒動了嗎?要不是靠得這麼近,確定你有呼吸,我還以為你沒氣了。」燕歷鈞發覺她回過神了,反應迅速說道。
他只是想確定她有沒有呼吸?她當然有,只是被嚇得太嚴重。
「你認識冉國公主?」燕歷鈞問。
「冉國公主?」
「畫像上的女子。」
「你是說……你確定嗎?!
「我確定,她就是冉國公主。」
「會不會只是樣貌相似?」
「不可能,冉國的服飾和大燕不同,他們不管男女都是身穿長衫,再說了,袖口的盤旋紋路是冉國王族特有的裝飾,一般百姓不能在衣服上繡這種圖樣,並且,同一幅畫,我曾經在父皇那里見過,要不是出了那件事,冉國公主也許早就成了父皇後宮的嬪妃。」
燕歷鈞自詡有過目不忘的事,不過是一幅畫,怎麼可能認不出,何況容玥公主身後成串的紫色小花在大燕很少見,听說是冉國的國花,遍植冉國宮廷。
「出了什麼事?」
「我先說說冉國,冉國土地不大,人口不多,約莫是一個州大小,位置在東方,與我朝只隔一座山,原本他們的國土沒有這麼小,但北遼逐年蠶蝕鯨吞,慢慢地變成後來的版圖。
「雖然國小百姓少,但冉國人擅長營商、醫毒,因此國家稱得上富有,只是文風盛,百姓不喜武,因此軍隊不堪擊,只能任由北遼予取予求。
便透過使著後示年前冉國皇帝體弱多病,北遼又虎視眈眈,冉帝膝下「十二、三年前,冉國皇帝體弱多病,北遼又虎視眈眈,冉帝膝下只有一女容玥公主,年十八,樣貌美艷,冉帝想為女兒找個依靠,便透過使者向父皇透露,希望與大燕並國,讓百姓能在大燕王朝的治理個得保安康。」
「冉帝心慈。」
「不心慈能怎麼辦?右手賺進的錢,左手就讓北遼奪走,鎮日窮忙,百姓沒個希望,日子難挨,更何況冉帝的身子,誰曉得能撐多久,做當然要做最壞的打算,替女兒和百姓好好盤算。」
「皇帝同意嗎?」
「當然,這麼美的女人、這麼優厚的嫁妝,傻瓜才不要!」
「婚事定下,父皇派文官五七、武將七名,領兩萬軍隊進駐冉國,將冉國更名為冉州,趙將軍的軍隊阻止北遼的步步進逼,護得冉國人生活安定,然後父皇就安安心心地等待美嬌娘來到。」
「然後?」
「沒人想得到,那麼龐大的送嫁隊伍居然平空消失了,冉帝听到消息時,急怒攻心之下死了,父皇派人到處追查,卻查不出送嫁隊伍被誰給劫走。」
「然後呢?」冉莘追問。
「兩年後,終于查到一點蛛絲馬亦,確定公主曾被劫到北遼,消息是從北遼傳來的,帶著挑釁意圖,邊關將領提議興戰,只不過那一年,大燕遇到數十年以來最大干旱,六成土地顆粒無收,只能從各國以高價買進糧食來養活大燕百姓,國庫虛空,豈能輕易興兵?別說他們只是挑釁,就算發動戰爭,大燕也只胡割地賠款的份。」
「只是挑釁?說得真輕松。」冉莘嘲諷。
「你以為父皇甘心?媳婦被搶,對男人來講是莫大羞辱,可是父皇先是皇帝,才是男人,做任何決定,都必須把國家人民放在第一位考慮。」
他沒說錯,錯的是她,犧牲數萬軍民打一場必輸的戰爭,是傻到透頂的行徑。扣緊十指,她問︰「後來呢?」
「父皇並沒有就此放棄,朝廷派出上百名暗衛深入北遼,暗中探查公主下落,他們查出此事並非北遼皇帝的主意,而是耶律信安的私人作為,暗衛查到的最後消息是——公主曾經被關在一處別院月余,但一夜之間,公主和她的人馬、嫁妝消去,而守在別莊的侍衛全數暴斃。」
師父憑一己之力,將自己與陪嫁帶出北遼?
見她不語,燕歷鈞道︰「別生父皇的氣,身為皇帝,有他的身不由己。你見過容玥公主,對嗎?」
冉萃點頭,抿唇回答,「容玥公主就是我的師父。」
「你不是說,你的師父……全身長滿肉瘤?你確定嗎?」
訝導嗎?她何嘗不驚訝?美艷的師父,怎麼會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遭遇過什麼事?冉莘很想知道答案。
「師父死後,魂魄曾經找過我,讓我回來為她收尸,那時候的師父,就是畫像上的模樣,要不是這樣,我也認不出來。」
「是生病還是中毒?好好一個女子怎麼會變成那樣?」
「我不知道,師父沒說過。」她頹然搖頭。
燕歷鈞把此事暫且放下,拿出柳葉狀的黑色鐵片,問,「你看,這是什麼?」
冉莘接手,不大的鐵片,約莫掌心大小,厚一寸,頗沉,她沒見過。「你知道嗎?」
「我有一柄匕首,制作材料和這個很像,匕首是從一名北遼工匠手中拿到的,據說這是北遼特產的玄鐵,產量很少,只有皇族的人可以使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就要價千兩黃金。」
「黑衣人想找的,會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