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我逃走,有些人被迫離開宮中,我不做買賣,如何養他們?」
「朕還以為容妃手上有寧親王留下來的財富。」
「我爹最不會掙銀子了,若沒有我,他從大周帶走的銀子早就用完了。」
皇上尷尬一笑,原來最厲害的始終有一個,容妃。
「待皇上處置完太後和孫家的事,皇上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皇上可以與我商議,我願意盡最大能力相助,不過有個條件,我的女兒要得回她應有的身分。」
她這是告訴皇上,她願意為了女兒交出部分財富,當然,她相信皇上會同意,不單因為當娘的原本就要給女兒留一份財產,更因為她想做的事需要銀子,再說了,若是手上什麼都沒有,她可沒動力再為皇上掙銀子。
皇上很快就想明白容妃話中的含意和其用意,點頭接受,「這是當然,朕謝容妃相助。」
「你別以為灌醉我,就可以見到寧兒。」雖然蘇華安還是不喜歡雲靳,可是來者是客,更別說這是人家的地盤,他當然不方便趕人。
「我爹娘已經答應了,只是還有點小事要處理,伯父很快就會听到好消息了。」雲靳真的很苦惱,不知如何面對準岳父。他用笑容討好,準岳父皺眉;他戰戰兢兢以對,準岳父還是皺眉。
「等我看到敬國公府的誠意再說。」
「這是當然,小佷說過了,絕對不會讓寧兒受到一絲委屈。」雲靳趕緊殷勤的為蘇華安斟一杯酒,待蘇華安因為酒香,忍不住一口喝了,他才不疾不徐的進入主題,「其實,小佷今日來找伯父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確認一件事?」
雲靳又倒了一杯酒,微微傾身向前,「小佷想確認寧兒的身分。」
蘇華安拿起酒杯的手一僵,「你說什麼?」
「事到如今,伯父只怕瞞不住了。容妃安排一個丫鬟在寧兒身邊,就是朱傾兒,她應該確認過寧兒的身分,並向寧兒全盤托出,而容妃也將當初的經過告訴皇上,目的是為寧兒討回身分。」
蘇華安想到前些日子的事,女兒突然來尋他,可是最後什麼也沒說,難道當時她就知道了嗎?
「伯父,此事按理不該由我開口,可是皇家血脈不容混淆,容妃堅持寧兒是她的女兒,皇上要我向伯父確認。」
半晌,蘇華安幽幽的道︰「容妃要帶走寧兒?」
雲靳搖了搖頭,「容妃不會帶走寧兒,除非寧兒願意跟容妃離開。不過,伯父應該了解,無論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她都會認定自個兒是你和蘇夫人的孩子。」
蘇華安的目光變得很溫柔,滿是憐惜的道︰「寧兒是個好孩子,為了不傷我們的心,她絕不會與容妃相認,可是你放心,我會勸她。」
「伯父誤會我了,我不在意寧兒是否與容妃相認,且容妃確實無意帶走寧兒,容妃說了,當初她做了選擇,就沒有資格要回孩子,寧兒是不是容妃的孩子,伯父說了算,不過,當娘的終究舍不得委屈孩子,無論如何要為她討回身分。」
他真的不在意小寧丫是公主還是庶民,只是有了公主的身分,以後小寧丫面對那些自以為身分高貴的女人可以少了許多麻煩。
「母親再不好,也是辛苦將她生下來的母親,何況當初容妃將孩子交給我,是為了讓孩子平平安安活下來。」
「是,我相信寧兒可少理解容妃當時的無奈。」
「不過,先皇的遺詔不是要容妃殉葬嗎?」
「皇上會查清楚此事真相,還給容妃一個公道。」
蘇華安舉起酒杯一口喝下,說清楚自個兒的立場,「若是容妃非得給先皇殉葬,我也不會讓寧兒與容妃相認。」
「萬一容妃的冤屈無法洗刷,她也不願意寧兒與她有任何關系。」
蘇華安點了點頭,相信他的說法,接著充滿回憶的道︰「雖然與容妃相處只有短短幾個月,但是足以教我看清楚她的為人與醫術一樣,都令人佩服。」
「我更佩服伯父,當時伯父明明知道容妃的處境有多危險,依然出手相救,甚至護著她一直到孩子生下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容妃能夠躲過朝廷和太後的追捕,還真是蘇家人的功勞。蘇家人舉家遷回燕陽,因為考慮蘇夫人有孕在身,一家人當是來游山玩水,還一路行醫,走得很慢,若是在某個地方住上幾日,蘇華安還會帶大兒子上山采藥,正因如此,才有機會救了容妃,而容妃混在蘇家人當中,刻意不引人注意,而她的人因為有蘇家人護著主子,便能放心對付追捕的人,將他們引開。
「我是個大夫,何況她與我妻子一樣懷了身孕,我能不管?」
「換成是我,不見得敢管。」
「你倒是挺誠實的。」蘇華安的口氣听似不悅,但看著雲靳的目光倒是友善多了。
「若是護不住,我寧可不管,總不能連我的家人都拖下水吧。」
略微一頓,蘇華安同意的點點頭,「這是正理。」
「伯父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那有人不自私?遇到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個兒的優先級,先護著家人是天經地義。」蘇華安不是沒有衡量自身能力,他們連同僕婢一行人有十人,不多,但也不少,再加入一個不顯眼,而他也確定自己照顧得來,才會插手。
「我會用性命守護寧兒。」
蘇華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伯父相信我。」
蘇華安還是不發一語,只是看了空酒杯一眼,示意雲靳為他倒酒。
雲靳趕緊殷勤的拿起酒壺為他倒酒,也為自個兒倒了一杯,陪他喝酒。
幾杯黃湯下肚,蘇華安像是喝醉似的道︰「若敢負了寧兒,我打死你!」
雲靳先是一怔,才後知後覺的歡喜笑道︰「謝謝伯父成全,我可以對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教寧兒受到一丁點委屈。」
蘇華安什麼也沒說,繼續拉著雲靳喝酒。
秋天到了,夜里終于可以感覺到一股涼意,蘇映寧格外喜歡待在院子,吹著風,真是舒服,不知不覺就會閉上眼楮。
「夜深了,坐在這兒也不怕著涼。」蘇華安在蘇映寧身邊的台階坐下。
倏然睜開眼楮,蘇映寧揚起笑容,「爹怎麼還沒睡?」
「我來瞧瞧那小子有沒有偷偷來看你。」
「沒有,雲世子膽子可小了,不敢惹惱爹。」
「他知道分寸就好。這兒可不是燕陽,兩人的親事都還沒定下,就老是湊在一起,容易招來閑言閑語。」
燕陽離北夏近,民風更似北夏,每到開放夜市的日子,未婚男女相偕出游是很正常的事。
頓了一下,蘇映寧試探的道︰「爹不反對了?」
「爹何時反對了?爹只是要敬國公府拿出誠意。」
「敬國公府覺得有誠意了,但是爹很可能不滿意啊。」
蘇華安故作懊惱的在她頭上彈了一下,「你都還沒嫁過去,胳臂就彎過去了!」
蘇映寧可憐兮兮的揉著額頭,「我只是就事論事,誠意難道不是各說各話嗎?」
「爹豈會刻意刁難?」
「會,只要關系到我,爹就會任性不講理,燕陽相識之人皆知我是被爹娘嬌寵長大的孩子。」蘇映寧狀似抱怨,卻笑得很幸福。
「你自幼聰又懂事,如何能不寵呢?」蘇華安模了模蘇映寧的頭,「爹可有說過,爹以你為傲。」
蘇映寧咯咯咯的笑了,「爹不說,我也知道,我一樣爹為傲。」
「你也要以容妃為傲。」
蘇映寧一臉錯愕,爹怎麼會突然說出她的身世?
蘇華安想了幾日,對于如何開口始終拿不定主意,但也知道遲早要面對,最好早早說清楚,免得寧兒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沒想到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月兌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