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午時雲霧盡散,一花一草清晰可見,而且有火蟲引路,穿越蒼霧山不難,好了,你找到我了,請問有何指教?」蘇映寧只想趕緊了結此事。
雲靳迅速梳理一下收到的信息,他認為她的話有真有假,但就是因為真假摻半,更能取信于人,然而何為真實,何為杜撰,他難以辨明,只能盡可能想辦法旁敲側擊引上更多真話。
「你遇見的那位女大夫是誰?」若是真有此人,他認為有可能是容妃。
「她不願意透露身分,只說她姓尹。」
「她生得什麼模樣?」
「我不記得了,只知道很漂亮,看不出來年過四十了。」
「這是多久前的事?」
「太約五年前吧。」
單論年紀,確實與容妃相差不多,不過有個前提——她的故事是真的,可是關于這一點,他當真一點信心都沒有,這丫頭很狡猾,否則他們兄妹犯不著想方設法閃躲一直到退無可退,才願意出面承認此書與她有關。
「我的草藥圖書哪兒出了問題?」
「宮里的太醫看上蘇姑娘的草藥圖書,有些疑問想請教蘇姑娘,不過,他們肯定沒想到蘇姑娘年紀還小。」
這是鬼扯!但蘇映寧沒有挑破,畢竟她也沒實話實說。
「他們不嫌棄我年紀小,不吝指教。」蘇映寧隨起身告辭,拉著蘇明澤離開。
走出聞香樓,蘇明澤便心急的問︰「你從哪兒生出來這麼一個女大夫?說得好像是真的,我都要信以為真了。」
蘇映寧沒好氣的了他一眼,「當然是真的。」
「什麼?」
蘇映寧又忍不住傍了一個白眼,「必須是真的。」
怔愣了下,蘇明澤終于反應過來,「是是是,當然是真的。」
「沒錯,我句句屬實。」
蘇明澤忍不住又問︰「不過,你如何唱出這麼一出戲?」
唱戲?蘇映寧皺了一下眉頭,可還是回答了,「我們府里那些珍貴的醫書孤本啊!」一個杜撰出來的故事是難以取信于人,所以捏造的同時少不了要摻入真的。
蘇明澤然開朗,「你如何知道那些醫書孤本出自女大夫之手?」
「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難道會出自男子之手?」
蘇明澤又是一頓,接著斜睨了她一眼,語帶戲謔的道︰「大哥的字可是比姑娘家還細致娟秀,倒是你的字……狂野似男子,真是不多見。」
「我也可以寫出細致娟秀的字。」草藥圖書要賣銀子,供人傳閱,當然不能教人看著書人是女兒身。
啊,他都忘了,小寧根本是個奇才,字可以像男子一樣狂野放肆,也可以像女子一樣端正秀麗。
「你了不起,還知道這位女大夫的歲數。」
「爹說過,那些醫書孤本是至交好友相贈,因此我猜他們年紀相當。」
「原來如此。我覺得雲公子對這位女大夫好像很感興趣。」
「他看上誰無所謂,就是別來騷擾我們。」
蘇明澤還是不放心,「我們順利月兌身了嗎?」
「不知道,這個姓雲的不好應付,不過,只要我們沒把柄落在他手上,以後就沒有我們的事。」蘇映寧刻意給他一個斜眼,這一眼是警告他別扯她後腿了。
蘇明澤縮了一下脖子道︰「紐知道了,我會管住嘴巴。」
了結一件事,蘇映寧心情極好,「我請哥哥吃涼粉。」
「妹妹請哥哥,這象話嗎?哥哥我請你,愛吃多少吃多少。」蘇明澤模了模蘇映寧的頭,拉著她去吃涼粉。
從聞香樓回來之後,雲靳就搬了一張官帽椅坐在樹蔭下,閉著眼楮,任由從枝葉間灑下的陽光打在身上,靜悄悄的好似睡著了。
梁子昱見狀,問了趙英,得知整個會面的過程,不由得擊掌喊了一聲「聰明」。
雲靳張開眼楮冷冷瞥了他一眼,他不以為意,也請趙英為他搬來一張官帽椅,在兩人中間擺上幾案,再沏上一壺茶,擺上一盤他剛從街上買回來的桂花餡炸糕。
吃了一塊炸糕,再配上一盞茶,梁子昱滿足了,不疾不徐的問︰「你相信了?」
喝了一盞茶,雲靳老實承認,「信了一半。」
「信了哪一半?」
「我相信真有一位尹大夫,但我無法確定蘇姑娘的草藥圖書是否真是仿效那位女大夫的著作。」
梁子昱的看法也是如此,他不得不衷心的贊嘆道︰「蘇姑娘真是聰明,故事如此周全,草藥圖書說是與她有關,卻又不全與她有關,可進可退。」
雲靳沒好氣的了他一眼,「那丫頭不是聰明,是狡猾。」
這不是一樣嗎?梁子昱懶得為了這點小事跟他糾纏不清,「無論如何,她已經給了答案,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與她無關。」
張著嘴巴半晌,雲靳悶聲道︰「我還真希望她所言屬實。」
「你認為那位尹大夫是容妃?」
「若是真有其人,應該是容妃。」
「你不是相信真有一位尹大夫嗎?」
雲靳沒好氣的又賞了他一個白眼,「我相信,但未經證實之前,這位尹大夫不過是一個虛幻的人物,當不得真。」
「蘇姑娘已經將尹大夫的草藥圖書譽抄本丟了,你甚至無法證實是否有尹大夫這人,就算能證實真有這麼個尹大夫,且是容妃,那又如何?如今人不在這兒,我們也找不到她。」梁子昱很無奈的雙手一攤。
雲靳搖了搖頭,勾唇一笑,「若真是容妃,你認為容妃為何現在此?」
「這是什麼意思?」
「容妃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雲州,更別說留下足以讓人發現其身分的東西。」
略一思忖,梁子顯便明白了,「這兒有什麼吸引容妃?」
「沒錯,所以容妃還會再來……更說不定她一直來來去去,只是行蹤隱密,未曾教人察覺。」
雖然十五年前容妃在前往先皇陵寢的路上月兌逃,皇上下詔各地官衙追捕,但追查一年毫無線索後,追捕一事慢慢被眾人放下了,如今只怕各地官衙都忘了有容妃這個人,更是尋不到容妃的畫像。
「有道理,不過,,只怕她來了,我們也不知道,如何逮人?」
「只要確定範圍,皇上想找個人還是難事嗎?」梁子昱懊惱的輕拍了一下腦袋瓜,「對哦,我都忘了皇上的錦衣衛。」
「不急,還是先確認蘇家丫頭口中的尹大夫是不是容妃。」
「你要如何證明?請蘇姑娘將尹大夫的草藥圖書重新撰寫出來?」
「我以為這不過是她的推托之詞,若是真有此書,她絕不可能丟掉。」
「我同意,辛辛苦苦譽抄的醫書如何舍得丟掉?可是,不是丟了,她拿出來證明白全兒所言屬實,這不是更好嗎?」
「正因如此,關于尹大夫的存在,我持保留態度。」
「這事只能從蘇公子那兒下手了。」
雲靳擺了擺手,「省省吧,今日他陪同蘇家丫頭去了聞香樓,可是自始至終不發一語,他對我已經生出防備,只怕我一靠近,他就跑了。」
「這會兒可麻煩了。」
沒錯,確實麻煩。雲靳略一沉吟,道︰「明日去八方書鋪瞧瞧。」
梁子昱聞言一怔,「八方書鋪?」
「蘇公子好像很喜歡去八方書鋪。」
侍立一旁的趙英點頭時和,「近日尤其去得很勤。」
「這八方書鋪大有文章?」梁子昱問道
「不知道,不過蘇公子跟八方書鋪關系密切,也許能從那兒模出有用的消息。」心定,雲靳吩咐趙英擺上棋盤。
皇上為了培植自個兒的勢力,將他放到戰場,可是戰場的殺戮將他磨成一把殺人的刀。回京之後夫子覺得他殺氣太重,便要求他每日至少花一個時下棋,不想輸嬴,只是單純下棋,兩年下來,下棋不但教他的心性沉穩下來,更成了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