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靳輕輕的挑起眉,「代為打听對方的下落?」
「按照任大夫的說法,他並不清楚草藥圖書出自何人之手,不過是幫忙兜售,因為他覺得這套草藥圖書很有意義,有助于藥鋪辨識藥材,避免采買到假藥材,危害病患性命,身為醫者,即便分文不賺,也應該推廣此套書冊。」
「他是經由何人取得這套書冊?」
「他不願意告知。」
雲靳已經听明白了,任大夫是在玩拖延戰術,對方要他封口,他什麼都不能說,但有可能他很需要銀子,舍不得放棄能得到一千兩銀子的機會,因此他擅自作主推說「可以代為打听對方的下落」,不過也由此可知他肯定不知道容妃的事,否則不會如此輕易松口。
「派人盯著,還怕找不到人嗎?」梁子昱忍不住插嘴道。
雲靳同意的點點頭,既然松口,就表示有戲唱,「暫時派人盯著。」
「是。還有,我見到太後的人。」
「是誰?」
「李薊。」
雲靳聞言,倏地皺起眉頭。
梁子昱則是哇哇大叫,「他不是太後的親信嗎,他來燕陽做什麼?」
出于直覺,雲靳的目光落向幾案上的書冊,「他的目的只怕同我一樣。」
他雖然不認為自己可以輕易找到容妃,但也沒想到會殺出太後的人,畢竟蕭太醫能夠買到這套書冊純屬巧合,蕭太醫又得了他的囑咐,務必將這套書冊當成寶貝藏著,太後應該沒機會見到,除非……宮里的太醫也有人同蕭太醫一樣……若真是如此,事情就變得有點棘手了。
梁子昱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太後肯定也清楚容妃的習慣,只要她看過這套書冊,便會跟你做出相同的推斷,不過,她想找到容妃應該不是為了容妃手上的財富,而是想將容妃送進先皇的陵寢吧。」
「太後確實說過,若不能親自將容妃送進先皇的陵寢,她死不瞑目。」
若非容妃是前朝寧親王的女兒,先皇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容妃成為皇後,而不是在元後死了之後另娶繼後。據說先皇挑中太後當繼後,乃因太後賢良的名聲,先皇擔心繼後太過強勢會危害容妃,可想而知,先皇還在時,太後在容妃面前只能伏低做小。總之,太後對容妃的長久隱忍已經刻成骨子里的恨,不死不休,先皇不下遺詔要求容妃陪葬,只怕太後也會找其他法子弄死容妃。
梁子昱嘲弄的笑道︰「太後不是喜歡裝仁慈、裝大度嗎?容妃如今隱姓埋名過日子,為何不留容妃一命?」
「一國之母本該何等風光,可是她卻成了後宮最大的笑話,忍受了十載的窩囊氣,如今她有能力主宰容妃的生死,為何還要忍?」雲靳淡淡地道。
換成是他,他也不會忍,有仇不報,不是大度,而是傻子。
第一章 草藥圖書暗藏玄機(2)
梁子昱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她自個兒攏不住先皇的心,能怪誰?」
「在太後看來,容妃是禍水,是禍國殃民的褒姒,要不,先皇為何死得那麼早?」
「先皇確實死得太早了,梁家的祖宗一個比一個還長壽,太祖皇帝好歹也活到了六十,先皇竟連四十五都沒熬過去。」
雲靳漠然的點點頭。是啊,若非先皇死得太早,不會留下太後給皇上添堵。親娘都不見得跟兒子同心了,更別說只是佔著母親名分的太後,且其背後還有著勢力龐大的家族,如何願意與皇上站在同一陣線?還好太祖皇帝明文定下,三代之內皇後不能出自同一個家族,否則太後早逼著皇上從孫家挑個姑娘立為皇後了。
「要不要給皇上提個醒?」
「當然。無論李薊在此的目的是不是為了尋找容妃,只要容妃早一步落在太後手中,容妃握有的財富必然會跟著落到太後手里,這可不是好事。」
雖然太後的目的是要殺了容妃解恨,但若容妃手上真有一大筆財富,太後也沒有不要的理,而這麼一大筆財富落入她手中,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要不要派人盯著李薊?」趙英問。
雲靳搖了搖頭,「皇上跟太後是敵人,可是敬國公府跟太後暫時沒有利益沖突,犯不著急于此時劃明界線。李薊的身手若非你親自盯著,很容易就教他察覺,如今還是先盯緊回春堂。況且李薊若是為了容妃而來,他能找到容妃,我們也絕對能找到容妃,如今能避免跟他對上,我們就避開,若是皇上有想法,接到消息後,自然會出手對付他。」
「也是,皇上讓你悄悄尋找容妃,如今豈能連容妃的影子在哪兒都不知道就將自個兒曝露出來。」梁子昱也想明白了。
太後的背後可是安國公府,皇上用了十幾年時間才有了跟安國公府叫板的力量,如今表面上還將安國公府當作母族敬著,他們跟安國公府過不去,這不是傻了嗎?
「往後真要對上了,再各憑本事吧。」雲靳並不畏戰,但不會主動挑起戰事,擺在明面上的戰事往往是不死不休。
梁子昱擺了擺手道︰「不必擔心,皇上得了消息之後,只怕比我們更緊張,皇上實在太缺銀子了,皇上盯上的肥肉豈能容得了別人覬覦?」
確實如此,不過,這小子未免太直白了,若教皇上听見了,肯定很嘔。一國之君想用點銀子還得看戶部的臉色,計相一句「國庫羞澀」,就硬生生打掉皇上修建寢宮的念頭,皇上能不憋屈嗎?可是,皇上又能怪誰,從太祖皇帝到皇上,沒有一個不用兵,直至這兩年皇上完全掌控北境大軍,終于不想打仗了,可是國庫也空了。
清了清嗓子,雲靳總結道︰「如今最要緊的還是逼出容妃,其他的見機行事。」
沒有人不愛銀子,蘇映寧也不例外,更別說她絞盡腦汁搞出寫真集,目的也是給自個兒的小庫房添銀彈,所以當人家準備拿銀子砸她,一出手就是上千兩,她整個人都懵了。
「小寧丫,回神。」蘇明澤輕輕拍著蘇映寧的臉頰。
蘇映寧眨了眨眼楮,幾近呢喃的道︰「一千兩?」
「是啊,我也嚇到了,你隨意畫畫寫寫的幾本玩意兒居然值人家拿千兩來找作者?」蘇明澤看了一眼遭她任意對待、胡亂堆疊在箱籠上面蒙塵的書冊。
蘇映寧沒好氣的賞他一顆栗爆,「你哪只眼楮看到我隨意畫畫寫寫?」
蘇明澤捂著額頭,很不服氣的道︰「我看你關在房里三日就完成一套。」
蘇映寧賞他一個「哥哥記憶力真差」的白眼,「我後來只要謄抄,當然可以三日完成一套。」
怔愣了下,蘇明澤終于反應過來了,當時她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提出這樣的想法時,全家人都驚呆了,雖然爹和大哥很認同,但沒有人同意,因為她必須親自尋查這些草藥,才能一一畫出來,不過她並不死心,一個個說服,直到每一個人都點頭,後來她就跟著爹他們跋山涉水。
蘇映寧起身走向角落的箱籠,取出整套草藥圖書回到臥榻坐下,慢條斯理的翻閱起來,「任大夫如何回覆對方?」
「我們不是早在一年前就對外宣稱此人已經離開燕陽,如今當然不可能為了一千兩又出現,但任大夫覺得還是先問過你的意思,沒有將話說死,只告訴對方願意代為打听。」
蘇映寧看不出個子丑寅卯,索性闔上書冊,「一千兩很誘人,但是我們的確要不起。」
蘇明澤抓抓腦袋,「這是什麼意思?」
「對方也許以為這套草藥圖書出自某人之手,可我肯定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她就一個平頭百姓啊,真沒道理有人要花千兩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