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東西從不看價格。」蘭書寒很認真地道。
「你……」陸小魚卻是誤解了他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家就開飯館,你吃東西自然不用看價格!我告訴你,現在正忙著,你別想又和那死胖子去賭場混,還是去找什麼小桃紅的,乖乖的在店里幫忙。」
死胖子應該是指陸樽的狐群狗黨,姓潘,外號潘胖子,這件事蘭書寒在假扮陸樽之前已經打听清楚,至于小桃紅他就沒听過了,橫听豎听都像是個青樓女子的名字。
為了不穿幫,他硬著頭皮道︰「好,我以後都不會去找小桃紅了,歡場無真愛,這點事我還是懂的。」
這麼說,應該可以一勞永逸了吧?
然而听他說完,陸小魚卻是神情古怪,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次,彷佛第一次認識他似的。
「歡場無真愛?這麼有水平的話你居然說得出來……」
不知為什麼,在她的注視下,蘭書寒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整天的忙碌,蘭書寒回到陸樽的房里,只覺得腰都快斷了。
說來也奇怪,以前他在宮里挑燈夜讀都不覺得疲累,如今只是端幾個菜、送幾壺酒,就累得他身子都快直不起來。
小老百姓過的生活,和皇宮的養尊處優終究不同啊……這一刻,蘭書寒有極為深刻的體悟。
此時,外頭傳來敲門聲,接著陸小魚的聲音傳來,蘭書寒沒有多想,打開門便看到小妮子不知拿著什麼,站在外頭眼楮都笑成了彎月。
在月色下的陸小魚很是出塵,一點也沒有未見過世面的那種俗氣感,反而顯得清麗月兌俗,即使一襲普通的布裙也沒能掩去她獨特的清新氣質。
夜風從大開的門鑽了進來,還帶了絲夜來香的香氣,原本顯得有些悶熱的夜頓時變得清涼了起來,就不知道是因為夜色還是因為她。
「臭杯子,我幫你做了套衣服,你來穿穿合不合適。」
蘭書寒側過身子讓陸小魚走了進來。
謗據他打探到的情報,陸小魚和陸樽不是親兄妹,兩人都是被這蓬萊飯館的神秘老板陸子龍所收養。
既然名義上是兄妹,即使夜晚獨處一室有點忌諱,但只要沒人看到應該也沒有太大的關系,何況這里不是宮里,男女之防沒有那麼嚴格。
蘭書寒從她手上拿過衣服,便等著她出去讓他方便更換,想不到這小妮子硬是杵在房里,一點也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小魚,你不出去?」蘭書寒微微皺眉。
陸小魚白了他一眼。「我當然要幫你換穿,才會知道哪里需要修改啊,難道你老兄害羞了?連換個衣服都別別扭扭,像個娘兒們似的。」
說他別扭他認,但說他像娘兒們,那蘭書寒可就不能忍了,于是他大大方方的褪下了衣服,露出精壯的上身。
陸小魚也很自然地拿起衣服替他套上,一邊口中還嘖嘖有聲。
「想不到你這天天睡懶覺的家伙,肌肉倒是越練越壯了?」在替他換衣服的同時,她還順手模了把他的胸肌,格格地笑了起來。
原本蘭書寒挺習慣人家服侍他更衣,然而今晚感受卻是大大不同,陸小魚的玉手在他身上游移,總讓他浮想聯翩,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尤其在她偷模了他一把後,他終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想做什麼?」
「我才想問你想做什麼呢!」陸小魚露出一個幾乎是顛倒眾生的笑。
蘭書寒心中一跳,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但下一瞬,他就發現一把亮晃晃的菜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架上了他的脖子,只要他妄動,他完全不懷疑這把菜刀會將他喉頭割斷。
蘭書寒臉色微沉,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這女人,到底從哪里變出這麼一把刀來?
第一章 功夫未做足被識破(2)
陸小魚也收起了笑臉,防備地問道︰「你不是陸樽,你是誰?」
蘭書寒直覺想辯解,但反正都被看穿了,辯解也無濟于事,這麼想著他反而冷靜下來,坦然地說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陸樽從來不會叫我小魚,他只會叫我臭咸魚。」陸小魚很好心地開口解釋,但刀可沒從他頸項離開須臾。
她頓了下,繼續說道︰「我已經觀察你一陣子了,陸樽沒有你那麼愛干淨,衣服穿一次就換洗,還天天沐浴;而且陸樽什麼都吃,是個大食怪,你卻什麼都不吃,壓根就是個挑食鬼。還有,我根本不會做衣服,你听到我做衣服給你,居然就信了,還願意讓我替你更衣,要是陸樽一定奚落個沒完,更何況陸樽的胸口有道疤,是小時候頑皮弄傷的,可你卻沒有。」
蘭書寒搖頭苦笑,「原來我是因為這種原因被你吃了豆腐。」
陸小魚雙眼圓睜,手上的刀差點真的劈了下去。「還有,最重要的理由是,陸樽不可能放棄小桃紅。」
「想不到他還是個痴情種?」蘭書寒驚訝,倒是有些對那痞子改觀了。
陸小魚翻了記白眼。「痴情個頭!你以為小桃紅是誰?小桃紅是陸樽在鎮外喂養的野狗,陸樽愛死它了,每天必定要去看看它,可是你已經好幾天沒去喂,都是我去的,還說出什麼歡場無真愛,以後再也不見小桃紅那種話,光憑這一點,你就絕對不可能是陸樽。」
蘭書寒啞口無言,想不到他最後居然是栽在一只狗身上?
「好了,你可以說了,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假扮成陸樽的模樣?還有,陸樽跑去哪里了?」陸小魚動了動手中的菜刀,語氣不善。
要不是他這十天表現得人畜無害,她才不會和他說那麼多,而且這個人能將陸樽的外貌扮得微妙微肖,應該是近距離觀察過陸樽,很可能是陸樽的熟人,萬一她失手宰錯人,陸樽不恨死她才怪。
蘭書寒嘆了口氣。「我沒有假扮成他的模樣,我原本就長這樣。」
「怎麼可能?!」陸小魚忍不住伸出手往他臉上模去,但不管她怎麼模,這人的臉的確是貨真價實的,沒有一點易容或假造的跡象。
「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陸樽又跑哪里去了?」陸小魚簡直傻眼,都忘了繼續用刀架著蘭書寒。
蘭書寒動了動脖子,慢條斯理地道︰「與陸樽長相相似是一個巧合,陸樽他……呃,有要事到京城一趟,所以我便來這里假扮他,因為他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當他還在編織著陸樽去向的借口時,陸小魚突然「啊」了一聲——
「我明白了!爹已經生病很久了,听說神醫谷凝煙在京城當太醫,陸樽一定是到京城去找神醫了對吧?最近胡一刀屢屢與陸樽起沖突,陸樽一定是不希望自己離開以後沒人壓得住胡一刀,所以才會找你來頂替……想不到那麼粗線條的人,竟是如此用心良苦。」她忍不住搖頭感嘆了起來。
蘭書寒听完,覺得十分荒謬。他什麼借口都還沒想出來,她竟替他補全了整個故事,陸樽還順勢變成了用心良苦的體貼孝子,要是陸樽知道,應該會笑翻皇宮的屋頂吧?
「咳,你說的極是,所以陸樽要我必定替他的行蹤保密。」蘭書寒打蛇隨棍上的下了結論。
陸小魚卻是有些懊惱地噘起了小嘴。「臭杯子,要走之前干麼不先講一聲,害我差點錯殺好人。」
被她這麼一說,蘭書寒卻是有些尷尬了,陸樽是被弄到京城去當他的替死鬼,其實他這個人一點也不好……
「不過他能找到你這個和他長得簡直一模一樣的人,真是太神奇了。」陸小魚忍不住仔細打量他的臉,手又模了上去。「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