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多月,快五個月了。」她先前寄信回去時,一時忘了把自個兒懷孕的事告訴母親,因與大伯家也沒常往來,故而也沒特意知會她,直到此時才說起這事。
沈氏微笑道,「恭喜了,這是你頭一次懷胎,當心點是沒錯。二皇子妃那兒,我再幫你說一聲。」二皇子妃生辰的事,她也不是非要堂佷女過去不可,她不過是受二皇子妃的請托,來問她一聲。
樂安侯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幾個皇子難免都想與他結交,如今他不在京里,那些個皇子便想藉著自個兒的夫人來親近堂佷女,好攀些交情。
她與二皇子妃的母親是手帕交,所以這趟才會受托來探探她的意思。
「多謝伯母。」丈夫不在,但鮑總管曾提點她,如今皇帝尚未立儲,朝中情勢不明,她最好別與那些皇子夫人和其他的官家夫人走得太近。
她本就不愛應酬這些事,因此這段時日來自各府的邀宴她泰半都推掉了。如今有了身孕,她更不想出門,只想好好在府里養胎,一邊等著夫君回來。
而此時白鼎然與堂兄白鼎則在飯後也移到書房繼續暢談著。
兩人從崔開平征討俺答人,談到了皇儲之爭,白鼎則十分看好鄒騏。
「二皇子性情穩重,處事公正,上殿議事時皇上也常詢及他的意見,對他頗為看重。」
白鼎然則不以為然道,「二皇子生母已不在,舅父家又早已沒落,五皇子生母張貴妃如今還得聖寵,舅父安定侯手里也握著須州的四萬駐軍,我瞧五皇子較可能從儲君之爭中月兌穎而出。」
白鼎則與他看法不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為此兩人爭得臉紅脖子粗,「我認為是二皇子。」
「不、不,五皇子較有可能。」
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兩人唯一的共識是,以目前皇帝對崔開平的恩寵,若是他們兩人誰能爭取到崔開平的支持,這奪儲的機會興許能增加幾成。
兩日後,五皇子妃再次登門,但因白蘊惜有孕在身也無法與她相談太久,兩人聊了不久,白蘊惜便面露疲色,五皇子妃也不好多留。
接下來再有人來訪,白蘊惜皆以養胎為由推了,安安靜靜的待在府里做著要給孩子的衣裳。
這日,白鼎然還未回來,白蘊惜已先一步從消息靈通的鮑總管那里得知,皇帝下旨將爹調回京,擔任吏部左侍郎一職。
白鼎然回來後,滿臉掩不住的喜色,雖然品秩一樣是三品,但京官比起地方官無形中高一階,所以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升官,且擔任的還是吏部左侍郎,掌管著官員考核晉升一事。
白蘊惜瞧見父親這般高興,也為他感到欣喜,過來請安時,恭喜了父親後,問道,「爹既然要調來京里任官,那麼娘和姊姊、嫂嫂、佷兒他們是不是也要派人一塊接過來?」
「對對對,我得寫封信回去,讓你娘安排來京的事。」下一瞬,白鼎然不禁皺起眉頭,「不過這一大家子來京後要住哪兒?」
「侯府很寬敞,還有幾個空著的院子,可以給娘和嫂嫂她們住。」
「總不能老住在女婿府里,說出去可不好听,要不你差人幫忙打听打听,這京里有沒有宅子要賣。」白鼎然要面子,可不願讓外人說他這岳父帶著妻小死賴在女婿家,白吃白喝佔女婿便宜。
听父親這麼說,白蘊惜也沒多勸,頷首道,「也好,我再請鮑總管留意。」
十來日後,白鼎然在鮑總管引介下買下了一座四進的宅子,但尚待再整修。
翌日,會試放榜,白家長子白栩考上進士,名列榜上第九十八名,次子白浩此番榜上無名,而邵由則是榜上第三名。
雖然有個兒子落榜,但還有一個兒子上了榜,白鼎然十分高興,但更教他喜出望外的是,邵由竟高中第三名,殿試後,若不出意外極有可能被皇帝圈為探花。
這日午後,白蘊惜領著兩個侍婢,帶著廚房剛做的甜湯來到二哥房里。
白浩意興闌珊的躺在床榻上,瞧見她進來,懶洋洋的說了聲,「大家都去為大哥賀喜,你怎麼跑來我這兒了?」
「我讓廚房熬煮了你愛喝的八寶甜湯,二哥起來嘗嘗。」白蘊惜挺著快六個月的肚子,替他盛了八寶湯,一邊溫言安慰著他,「二哥,你比大哥小了三歲,今次沒考上也不打緊,畢竟大哥比你多考了一次,這三年里你再多加把勁,說不得三年後也能榜上題名。」
兩個兄長待她都不錯,尢其二哥以前常在姊姊欺負她時替她責罵姊姊,所以從她心里更親近二哥一些,不願見他因落榜便郁郁寡歡。
听妹妹這麼一說,白浩想了想,一掃臉上的頹色,翻身下床坐到桌前,接過妹妹遞來的甜湯,抬眉笑道,「你說的沒錯,大哥比我多考了一次才考上進士,我這次落榜不算什麼。」
有了安慰自己的理由,他胃口也開了,嘗了幾口八寶甜湯,贊道,「這八寶湯煮得比咱們府里的都還好吃。」
見二哥這麼快就想開,白蘊惜輕笑道,「那你多吃點。」
白浩一邊吃一邊說道,「想不到這次那個邵由竟能考到第三名,真是小看他了,等昭嫻知道後怕是要樂壞了。」
「他這回高中第三名,爹應當很快會給他們辦婚事吧。」姊姊終于能如願以償嫁給邵由了。
「只怕昭嫻等這一天都等不及了,不過我覺得呀,這邵由不是個良配,比不上崔開平可靠。」
听二哥這麼說,白蘊惜訝異問,「這是為何?」
白浩聳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我總覺得這邵由看著斯文,但肚子里花花腸子不少。」
白蘊惜想起先前那場預知夢里,姊姊婚後與邵由為了他要納妾的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不禁覺得二哥的直覺真是敏銳。
她接著想到自家夫君年紀輕輕就被封侯,日後也不知會不會納妾?她無法想像若有那一日,她將要如何自處?
最後她再思及,在夢里他悲能欲絕抱著她的情景。
白蘊惜緊握著腕上那枚玉扣,讓自己別胡思亂想,她的夫君絕不會像邵由對姊姊那般對她。
第九章 音訊斷(1)
兩個月後,顧氏帶著兒媳和白昭嫻來到京城與丈夫團聚,一行人抵達城門,坐在馬車里的白昭嫻掀起簾子一角看著眼前巍峨高聳的城門,想到她很快就能見到思念的情郎,臉上禁不住漾開甜笑。
與她同坐一輛馬車的二媳婦武蘭打趣小泵,「邵公子這回高中探花,看來不久咱們家又要辦喜事嘍。」
「二嫂怎麼也來笑話我。」嘴上雖這麼說,白昭嫻掩不住滿臉的驕傲和期待。
想到什麼,武蘭笑吟吟再道︰「自打蘊惜嫁給崔開平後,先是公公調回京里,之後大哥考上今科進士,然後再過不久昭嫻你也要出閣了,喜事可真是一樁接著一樁。」白家的家運這陣子可說是蒸蒸日上,雖然丈夫今科落榜,但白家好,她和丈夫也能得到庇蔭,所以她倒也沒嫉妒過什麼。
听她提起妹妹,白昭嫻心好,對妹妹也關心了兩句,「你還漏算了一件事,蘊惜不是已有了身孕嗎,這也算是一樁喜事。」
「哎呀,我竟把這事忘了,不過蘊惜懷孕,最高興的數婆婆了,再過兩三個月她就要當外祖母了,樂得這陣子都闔不攏嘴呢。」
此時坐在另一輛馬車里的顧氏和長媳江蓉婉也正興高采烈的提起女兒有孕的事。
「也不知蘊惜生產那日,開平能不能趕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