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顧斐不想心上人窒息在自己的親吻之下,才堪堪放開肖淼淼,好笑地提醒著,「淼淼,呼吸。」
肖淼淼聞言才頓時回神,猛然吸入空氣,才將胸口的滯悶感驅散。
彼斐的手輕撫她的發心,調侃道︰「也不是頭次了,怎麼還每每都忘記呼吸這回事?」
「我……我哪里知道你會突然這樣。」她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結果又被他帶偏了,「你剛才故意的是不是?假裝不理我,就等著我送上門讓你欺負。」
「那淼淼可討厭我的欺負?」他有些故意地低沉著聲音,附在肖淼淼耳側說出那兩個字,讓她臉上一下子臊紅起來。
肖淼淼睨了他一眼,作出評價,「你變壞了。」
以前的阿斐,才不會這樣欺負她,可是方才那樣欺負人的顧斐,多了一份魅惑,卻也讓她喜歡的緊。
彼斐露齒一笑,將人扣入懷中,重新拿起被摘置一旁的書卷,繼續看著。
「這些書啊,詩啊的,有這麼好看嗎?」肖淼淼都有些嫉妒他手上的那冊書了。
彼斐清然出聲,「讀書能養性,有時候難免心浮氣躁,看看這些詩文,也會靜下心來,從中得到啟發。」
肖淼淼一臉不信的模樣,躺在他懷里,「讀書靜心?那你讀幾句給我听听。」
「好。」他溫柔的應道,「淼淼想听哪篇?」
肖淼淼也懶得抬眸,隨手指了一篇,「就這篇。」
彼斐看了看,遲疑了一下,然後略帶清冷的聲調吟誦著,「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嫵婉及良時。」
其實念的什麼,肖淼淼也沒注意听,只覺得顧斐那溫群箏佛帶水的聲音,正緩緩流入自己心間,讓她覺得這夏季的暑氣都不存在了。
「然後呢?」她追問著。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他跳過幾句,吟了耳熟能詳的那幾句,順便還解釋了一番,「寫詩的人對他心愛的女人說,我會倍加珍惜現在幸福的每一刻,永遠也不會忘了和你相愛的歡樂時光。如果我有幸能活著,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如果我不幸死了,也會永遠想你……」
「不許你胡說!」話音未落,肖淼淼就已經捂上了他的嘴,「什麼死不死的!你要好好活著,你還沒娶我過門呢,難不成你要賴帳?」
莫名地,她就是覺得不喜歡這幾句詩。
彼斐拉下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眸,「好,不賴帳。」
「也不許隨便說死!」
「好,不說。」
「以後不許再讀這首詩!」
「好,不讀。」
「不許……」
「好。」
一個刁蠻地要求著,一個毫無底線地允諾著。
路過的衙役們,隱隱約約听到顧大人和他家未來娘子,極其無聊地進行著以上的對話。然後,默默地達成一致的定論︰看這架勢,顧大人日後絕對是懼內啊!
作為父母官,顧斐有時還真是無暇分心在情愛之上。
難得顧母不在,本來肖淼淼是打算在顧斐這里消耗一下午的。
可是顧斐下午卻有公務,要去城外勘測當地林木工程。
肖淼淼雖想跟,但想想又覺無聊就沒鬧著要跟去。而且就算她想跟,礙于她崴了的腳,顧斐也是不同意的。
彼斐親自將人送回了肖家,囑咐了肖毅冉照看後,才動身出城。
兩人臨別依依,顧斐三步一回頭,肖淼淼更是賴在肖府門口致力成為望夫石。
「那你要小心。」
「好,起風了,快進府去,在我回來之前別再淘氣,好好養傷,知道嗎?」
「嗯,你去吧。」話雖這樣說,牽著手卻不願意放開一分一毫。
彼斐瞧了她一眼,終究還是沒忍住將人擁入了懷里,在她耳邊用唯有兩人听得清的音量說道︰「等我回來,就迎娶你過門,可好?」
肖淼淼揪著他的衣襟,輕柔地應道︰「好,那你要快些回來,我等不及了。」等不及……要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和他光明正大地過這一輩子。
如此大膽、直白的話語,卻讓顧斐的心被深深的觸動。
若非林木工程是民生大事,顧大人,還真想昏庸一回。
好在,最後肖大少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不怕惹人怨地棒打了鴛鴦,揮手將顧斐送走,又將肖淼淼拉回了府。
肖毅冉一臉無語,「我說你們倆會不會太夸張?不就是去城外勘測工程,怎麼就被你們倆弄得像生離死別似的!」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麼,雲哥,咱們走,以後別理這個神經病。」肖淼淼怒瞪她哥一眼,懶得和她哥計較,拉了百里郝雲就走。
肖毅冉還沒說什麼,就見百里郝雲一臉贊同的睨了他一眼,然後真就和肖淼淼走了。
肖大少頓時就爆了,「肖淼淼!我看你最近還真是囂張了啊,三天不打,就敢給我上房揭瓦了?你給我站住!誰讓你挽著雲的手的?給我放開!放開,听到沒有……」
三人漸行漸遠,午後的天氣卻在悄悄轉變著,悶熱的空氣,仿佛醞釀著一場雷雨的降臨。
夏季本就是雷雨多發的時候,誰都懶得去管老天爺突如其來的瓢潑。更沒人會在此時料想到,這樣一場暴風雨,竟會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
生離死別,轉眼成真……
第8章(1)
雨聲滴答滴答快速地落入地面,伴隨著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像是一只野獸被放出了籠子,正在毫不客氣地肆虐著人間。
肖淼淼有些睡不著,看這天氣顧斐今天應該是趕不回來了,只怕得到明日雨勢稍緩些,才能回程。
失神地瞅著閃現在窗欞上的雷電之光,肖淼淼不知為何,心里覺得突突的,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沒來由地,卻讓人不安極了。
她想了想,干脆起身披了衣服,想出門走走,或許會有倦意,也好入眠。誰知今夜還沒睡豈止她一人,花廳的燈若影若現地閃著。
她過去一看,卻是意料之外的人,「阿爹?」
肖楠一人坐在花廳圓桌旁,手邊還執著一壺酒,桌上也歪倒了兩三個酒瓶,看來在肖淼淼來之前,肖老爹已經喝了一段時間了。
「阿爹,你還沒睡?怎麼這個時辰一個人在這喝酒?」肖淼淼坐落在肖老爹的旁邊。
「老人家覺輕,這惱人的雷聲吵得人睡不著。」肖楠顯然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丫頭,你來得正好!陪阿爹喝一杯。」
肖淼淼也沒有推拒,接過來就喝,竹葉青的酒,入口倒是溫潤,她放下酒杯調侃道︰「阿爹不是一直都不服老的嗎?今天怎麼稱自己是老人家了?」
聞言,肖老爹竟嘆息了一聲,沉默了。
倒是肖淼淼有些不安了,「阿爹,你怎麼了?」肖老爹一向大咧,就算面對疑難雜癥,也極少有這般愁顏。
半晌,肖老爹才開口,「丫頭,你很喜歡那顧家小子嗎?」
肖淼淼一愣,然後坦然地回道︰「嗯,很喜歡。」
面對她的直白,肖老爹倒是反應不及,「你這丫頭,也不知道要婉轉一點?」仗著酒意,肖老爹忍不住撒潑。
肖淼淼聞言,忍不住笑了。
「阿爹,這個問題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嘛,你是我阿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崇拜、最敬愛的人。」她坐近了肖老爹幾分,然後挽著他的胳膊,一如兒時撒嬌般,「阿斐他是女兒心愛的,願意托付一生的人,女兒自然希望你能接受他。」
听著女兒撒嬌,肖老爹心里卻是明了了。
「是啊,丫頭長大了,有願意托付一生的人了。」肖老爹又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心肝寶貝的發心,帶著慈愛說道︰「你剛出生的時候,你娘就走了。這些年阿爹雖寵著你,卻還是怕你這丫頭生半點病痛,受半點委屈,以後無顏去見你娘親,所以凡事啊,都由著你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