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淼淼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立即會意過來,故意湊到顧斐的面前,大大方方地轉了個圈,「顧大人,哪里不好?我怎麼瞧不出來啊!」
「女子的腳,豈能隨便讓人瞧了去?」即使那個人是他。
「你又不是別人!」肖淼淼想都沒想就張口反駁。
彼斐也不舍得破壞她的興致,只能帶著無奈卻寵溺的笑搖了搖頭,囑咐著,「好好好,我說不過你,下水當心些。」
得了許可,肖淼淼立即毫無顧忌地跑下了水,在水里各種折騰,雖沒有抓到魚,但看那舉動活月兌月兌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彼斐含笑看著她,思緒卻又不由得被拉遠。
表明心意後,肖淼淼對他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態度呢?看著心愛的人一顰一笑,對著自己毫不猶豫的信任,是一件再美好不過的事。
暫時,他不想去破壞這種美好。
微風淺淺,樹蔭遮去一半的日頭,散落在樹下的兩人身上。
玩性盡了後,肖淼淼顯得有些懶懶的,開口也顯得提不起勁來的模樣,「阿斐我和你說,我家今日,有媒婆上門來說親了。」
她的一句話,讓一貫冷靜自持的顧斐險些拿不住手中的書冊,沉吟了片刻,「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我的什麼意思?」肖淼淼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你……你高興嗎?」愁、了半晌,顧斐悻悻地吐了這麼一句。
聞言,肖淼淼卻顯得意興闌珊,「說不上高不高興啦!人家不是都說男大當婚嗎?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成親不是很正常嗎?何況听我阿爹說,對方也是個不錯的人家。」
雖然顧斐對于她用的是男大當婚,而非女大當嫁有些奇怪,但在親口听到她對說親之事的態度時,便顧不得糾結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了。
他面上淡淡的,心里卻早已是波瀾翻滾,強迫著自己開口,「對方……你見過了?」
「那倒沒有。」
「見都沒見過,怎麼妄斷好壞?」顧斐難得的有些激動。
肖淼淼終于注意到顧斐今日的情緒與往常不大一樣,「阿斐,你怎麼了,干嘛這麼激動?」
話音剛落,肖淼淼就收到了一個不太友好的眼神。
被瞪了?這個像個木頭似的顧大書呆,竟然瞪了她?天吶,太反常了吧!
而另一邊的顧斐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天知道他現在可不止想要瞪她,要不是怕嚇壞她,他真想抓著她的肩,逼她去拒了這門親事。
但……他知道,他現在並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做這樣的事。
彼斐有些久違地嘗到了什麼叫作挫敗感。
最終,他用恢復平靜的聲音說道︰「既然應下了婚事,便好好去準備吧……」準備成為別人的新娘。
未完的話在心里響起,成功地刺痛了顧斐。
「準備什麼?」肖淼淼一頭霧水,茫然開口,「我說顧書呆,你到底怎麼了,該不會是中了暑熱吧?」
「沒事。」只是懊惱痛恨自己優柔寡斷,被人捷足先登罷了,「婚事操辦要是有地方需要我幫忙,你盡避開口。」
「我哥的婚事自有我阿爹去張羅,要我操什麼心,我現在比較擔心你!」肖淼淼臉上的確是擔優之色,「你快過來,讓我幫你把把脈,要真是生了病……」
阿斐這個大書呆,該不會是因為公事太過忙碌,累出病來了?
「等一下!」顧斐沒有錯失她方才話里的重點,「你說是你哥的婚事?」
不知道話題怎麼一下子又跳了回來,肖淼淼還是順著他回答了,「對啊!不然你以為呢?」
彼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也不知是一時之間的錯愕,還是松了一口氣的慶幸。
肖淼淼端詳著顧斐的神色,有些後知後覺地開口,「你該不會以為,媒婆上門是要給我說親吧?」
看他沒反駁,肖淼淼就確信了自己的猜測,不由得大笑出聲。
原來搞了半天,兩人根本就在雞同鴨講啊!
彼斐此刻雖然松了一口氣,臉上卻迅速滾燙了幾分。
這只怕是他懂事以來出的最大的一次糗了,情一字亂人心,果然這話不假!
彼斐努力平息自己臉上的溫度,維持平日的溫潤模樣開口,「那你方才在失落些什麼?」就因為她一副被婚事困擾的模樣,才害他誤會。
肖淼淼雖頑皮,卻也厚道,由著他轉開話題,「我就一個哥哥嘛!一想到他娶了嫂子之後,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寵我一個人了,難免有些失落!」
彼斐聞言,眼中透露出淺淺的笑意。
他和肖家兄妹倆一塊長大,雖總看到他們打打鬧鬧,一有機會就拌嘴拌個不停,但他很清楚,這兄妹倆其實感情好得很!
這也就難怪肖淼淼因為肖家兄長成親,會有失落之感了。
他伸手在肖淼淼的頭頂上揉了揉,然後輕淺安慰,「不會的,你是他唯一的妹妹,冉哥就算娶了妻,生了子,這也是不會改變的事實啊!」
「我知道。」相比他輕淺的安慰之聲,他在她發上那輕柔的摩挲,讓她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這有些悶熱的天氣之中,顧斐有些清冷的聲調,彷佛降溫的功效,讓人忍不住想要睡上一個午覺。
而肖淼淼從小到大就是個行動派,想做就直接付諸行動了。轉了個身,頭朝後一仰,看到顧斐俊朗的臉龐露齒一笑,「腿借我躺躺,我想睡個午覺。」
還沒有得到應允,肖淼淼卻已經躺了下去,並在躺穩之後發出了一聲喟嘆。
彼斐聞到從她身上特有的馨香,雖一貫秉持君子之道,但仍有些心猿意馬,天人交戰了半天,「淼淼,這樣于禮不合,你……」
最重要的是,她這樣對自己不設防,他怕自己會做出同樣于禮不合的事。
「阿斐,我好困……」起來兩字在听到肖淼淼帶著一絲女乃音的撤嬌聲中,徹底消失在喉間。
彼斐原本要推她起來的手,猶豫了半晌後還是垂了下來。
這場對戰,肖淼淼贏得毫不費力。
第3章(2)
偶有幾聲蟬鳴之聲傳來,其間還卷雜著風兒拂過樹葉的婆娑聲,卻絲毫不影響殘暑之中的寧靜下午。
午後的余溫散去些後,幽幽地吹了些許涼風,讓原本只打算假寐的肖淼淼不知不覺倒真的陷入了夢鄉。
手上雖拿著一本游記,顧斐的心思卻始終集中不到上頭。除了書籍,唯一能擾他心神的,恰恰是兀自睡得香甜的人兒。
彼斐努力想些其他事來分神,突然神情一凝。
今曰的事倒是給他提了個醒,若他再不將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只怕今日的烏龍成真,也不會太遠了。
「女大當嫁……」顧斐輕聲低喃著。
一向清明的顧大人,心里打起了小算盤。
肖淼淼睡著睡著,突然打了個冷戰,不耐地抿了抿嘴又睡了過去,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肖淼淼睡了個好覺,雖然睡的姿勢並不舒服,但伸了個懶腰之後,她就精神抖擻了。反觀顧斐卻因將近一個半時辰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傷了筋骨。
彼斐兀自揉著發酸發麻的肩膀和腿時,輕描淡寫地說著沒事時,肖淼淼除了不好意思,還有些心揪,她上前幫他按摩,一臉歉疚,「對不起,阿斐,我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睡的那麼沉。」
明明以這樣別扭的姿勢枕睡在顧斐腿上睡,遠沒有自己的床睡得舒服,可她就是睡得香甜。
彼斐伸出一指往她皺著的眉心輕輕一戳,依舊溫柔的聲音,「皺什麼眉呀,我沒事,不過有些酸疼,待會去搽些藥酒也就是了。」
肖淼淼還是覺得抱歉得緊,扶著顧斐回了書房,輕門熟路地在書架櫃子中翻找了起來,半晌終于找到一瓶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酒,拿著回到顧斐面前,毫不避諱地說︰「你把衣服月兌下來,我幫你涂些藥酒會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