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敢說一句閑話他便把人滅了。
「現在還不行。」不是時候。
「為什麼不行?」他微惱。
「因為我五姊姊尚未出閣,一旦你聲勢浩大的來求娶,母親和五姊姊也許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譬如換親。」以嫡母的心性絕對做得出來,她想給她女兒最好的夫家。
「換親?」他聲一揚。
「偷天換日,覆上蓋頭了誰也瞧不見蓋頭下的臉,新娘一上了花轎便是新郎的,拜了堂、入喜房,到時發現抬錯人也來不及,夫妻名分已定。」沒听過洞房花燭夜休妻的,大多將錯就錯的忍著。
「她們會做這種事?」目光陰沉的趙無疾噙著冷笑。
殷如素一頷首。「不然我五姊姊也不會搶了六姊姊的桃花箋,她想借著德音郡主的賞花會露臉,再結交幾個權貴之女,借由她們攀上更有權勢的人家,因為父親的升官,之前她滿意得不得了的婚事便成了雞肋,想盡辦法要退掉。」
「看來是我錯了。」好心做壞事。
「你做了什麼?」她問。
瞧他一臉陰沉沉的模樣,殷如素大約猜了一下,以他世子爺的身分,加上胡攪蠻纏的性子,她爹升官大概和他有關,這些皇族是不跟人講道理,只需「交代」一聲,走走後門算什麼。
他眨了眨桃花眼。「我往吏部尚書汪從良肩上一搭,他立即皮一顫的問‘九千歲有何吩咐’,我便說了岳父大人的名字,他就聞弦歌而知雅意的下達調令。」
「原來是你從中插手。」祖母還嘮叨著官升得太快會不會出事,請人打听過了才安心。
「可是我好像做錯了,反倒讓你姊姊們的心變大了。」有野心不是壞處,但她們要的太多了。
她搖頭,伸手握住他長有繭子的大手。「無妨,五姊姊的婚期在明年三月,只要她順利的出嫁,剩下的六姊姊無須在意,母親不會由著她蹦太高,五姊姊一出閣,她也差不多會定下了。」
只要不比嫡姊嫁得好,嫡母就舒心了,至于婚事,大多是讓身邊的柳嬤嬤去安排,只要交代得過去的人家便讓庶女嫁,管她們日後過得順不順心。
「好,我保證她和已訂親的人家圓滿入洞房,她一嫁我就來遣媒說親。」誰敢壞了殷五小姐這門婚事他跟誰急,敢阻攔他的娶妻大計殺無赦,絕不輕饒。
杏眸一橫,她輕瞋。「無疾哥哥,明年我才十四足歲。」
還有一年才及笄呢。
「十四歲夠大了,我不嫌棄。」趙無疾意味深長的往她隆起的山丘一睨。
「呿!你看哪里,眼楮不許亂瞄。」色字頭上一把刀,可凡是男人就戒不了,還熱衷得很。
「我看我的女人,光明正大,早晚還不是我的……」他說得理直氣壯,沒有半絲局促。
「八字還沒一撇,花落誰家仍是未知數。」殷如素小聲的嘀咕,不想讓他太稱心如意。
「你說什麼?」他將手臂收緊,眼神狠厲。
見他听進去了,她眼瞼一垂轉移話題。「此行去安南還順心嗎?有沒有受傷,據聞當地的蠱毒相當厲害。」
听到她的關心話語,蹦著臉的趙無疾神情放柔。「受了一點小傷,你幫我瞧瞧,在這里……」
「不需要。」她倏地縮手,橫眉一瞪。
這人越來越沒下限了,大白日的居然拉她的手往腰下探,還一臉邪笑。
「果兒,我疼。」他裝痛。
「叫暗衛給你上藥,看你還能做賊擄人,上下下下行動自如,想必傷勢並不嚴重。」哭爹喊娘也沒用,她看穿他的把戲了。
「我失策了。」唉,一步錯,步步錯。
又來了。殷如素懶得理他,坐在樹上看得更遠,她覺得自己離天空很近,心也更開闊。
「我應該叫暗五在我身上涂點血,用染血的白布多繞上兩層,臉上則用粉抹白,裝出不醒人事的樣子倒在床上,你必定心急如焚的狂奔而至。」懊惱不已的趙無疾自說自話,不時輕嘆兩聲好搏取同情。
「狂奔而至不太可能,即使名分已定也不容許我做出有違禮制的事,何況我們無名無分,不過肯定心急如焚,我怕來不及見你最後一面。」除了祖母外,他是第二個無條件寵著她的人,人非草木,她會不舍、會心疼、會為他不甘心,人生的路剛要起步便中止。
那一句無名無分令趙無疾深幽的雙瞳倏地一暗,又听見什麼最後一面,臉色微黑,暗自堵著心。「鐵石心腸。」
第九章 壓過嫡姊出風頭(2)
她反駁。「是實際,我不是你,你能做的事我做不得,我改變不了庶女的出身,那是我的硬傷。」
「硬傷?」他听不懂硬傷是什麼意思,但絕對不是好話。
「說說看你在安南做了什麼?」無謂的話題再爭下去,兩人之間鐵定會吵起來。
見她把話轉開,趙無疾瞪了一眼,但未惡臉相向。「安南這幾年並不平靜,只怕有人坐不住了。」
「又要打仗了?」人未走,她已先為他擔憂,再會打仗的將軍也怕天有不測風雲的時候。
「本來八月過後便會起事,不過……」他神情得意的一笑。
「皇上便是派你去阻止戰爭發生?」皇上的心得有多硬,安南的民風剽焊,他想趙無疾死在那里不成?
你怎知是皇上?他用眼神詢問。「是推遲,讓皇上有時間命將軍練兵,以及籌備糧草。」
「一定會打?」
「必打。」安南王的野心太大,已經不滿足現狀。
「你……會去嗎?」她不希望他去。
趙無疾沉默了一下,伸手將她的頭推向自己胸口。「安南我熟,我是主將。」
「那你還想娶我?!」一股怒氣忽地由胸腔噴發。
「這是兩碼子事,我生,你是我的妻子,我亡,你是我的未亡人。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為了她,他不會折在安南。
「趙無疾,你不要臉。」她臉微紅,氣他把生死兩字說得太簡單,不了解被留下來等待的人的心情。
那是煎熬,只為前方傳來的一個信息。
「要臉做什麼,我要你就好。」他嘻笑的往她唇上一吻。
「你……」哭笑不得的殷如素有想撞牆的感覺。
「好,別急,別氣,說件讓你包管笑出來的事,還贊我能干。」做人難得幾回炫耀呀!以前做得再好也無人捧場。
因為說不得。
「說。」笑不出來拔你頭發。
他嘿嘿開始講古了。「我這回去了安南就干了兩件事,一是炸了安南王私自開采的礦山,讓他的鐵砂和銀礦不能再開挖,入口處淹在幾十丈潭水底下。二是劫了他藏在地庫的銀子。」
「多少?」一說到銀子,她的精神就來了。
「一千六百多萬兩白銀。」運了十天才運完,快把他累死了,他都不知道銀子有這麼沉。
「然後呢?」她要听下文。
趙無疾桃花眼一挑,眉飛色舞。「見者有分,一千萬兩上繳國庫,皇上樂得賜我兩座皇莊,說打仗不缺銀子了,兩百萬兩給了幫我搬銀子的人和暗衛營,剩下的全是我一人獨得。」
他對自己人一向慷慨。
她大受震撼。「你、你有四百多萬兩……」
天呀!好有錢。
「錯,是我們有四百多萬兩。」他把她算在內。
殷如素急不可待的捉住他的手。「我們成親吧!」
「嗟!財奴。」他笑著一啐,眼中多了寵溺。
陽春三月。
年年年頭接年尾,萬象更新又一年。
轉眼間,又到了桃花開的季節,殷如素十四歲了,腰細腿長人標致,嫣然一笑百媚生。
年前,三夫人簡琴瑟為殷如惠定下一門親,雖然本人並不滿意,和杜姨娘上三老爺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