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祈太妃的佷女,叫什麼夜里星的,一正一側,同日進門。」大享齊人之福。
「是葉里滎,前首輔最小的女兒。」榮退了還能湊熱鬧,真是不甘寂寞。
「那時朕還沒親政,不認得葉首輔。」他倒是見過他的女兒,眉似彎月眼如星,芙蓉嬌顏胭脂唇,膚可凝脂,玉肌女敕如豆腐,含羞帶怯的盈盈一笑,讓人如沐春風。
「你下旨吧。」趙無疾忽地來個神轉彎,冒出莫名一句。
「你回心轉意了?」皇上樂了。
「我是指下旨準臣自行擇婚,任何人都不許為臣的婚事做主。」當他閑得發慌陪她們玩兒嗎?
「呃?」他一噎,瞪大錯愕的雙眼。
「我想娶誰還由人指手畫腳嗎?連我父王都不敢管,他們算哪根蔥、哪根蒜。」惹火了爺,一個一個滅了。
既然一個個上趕著找死,那就別留了,讓他們慷然赴義。
「嗯哼!皇叔是懶得管,有個紈褲兒子很體面嗎?」他連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誰還勒得住這頭猛虎。
「我紈褲是誰害的?」他怒目相視。
「朕。」
「你是最沒資格說我軌褲的人,想想有多少你想做而不能做的事,還不是靠我出面。」誠如皇上所言,他滿京城是仇人,結仇結到幾百里外,他惡名昭彰,頑劣猖狂,想打人就打人從不用理由,無視禮法,但其實卻是為君分憂,挨他拳頭的人大多是父兄在朝為官,他們在朝中的表現皇上很不滿意,因此找事鬧鬧他們,一分心就沒人找皇上麻煩,他下達的政令才能順利執行。
毆打朝廷命官這種事不能放在明面上做,皇上心里有怒只能私下動手,于是才有個趙無疾這樣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存在,人家可是汝南王世子,他打了就打了,皇帝又不管,有誰敢上前討公道?他就是個不講理的渾人,不怕死的人盡避來。
「是是是,朕錯了,朕給你賠不是,一會兒朕寫詔書召告天下,汝南王世子婚事自理,旁人不得插手。好堂弟,這總成了吧!」遇到他犯渾的時候,皇上也心驚呀!
不知治他的人何時出現,真叫人期待。
「少裝出我盛氣凌人的樣子,明明吃虧的人是我……算了,這事不提,你讓我查的靖王一事,我查出端倪了。」趙無疾一正色,面容肅然。
「他和誰勾結?」他不想往壞的想,但是……
「安南王。」
趙無涯震驚。「居然是他?!」
「安南苗人多,多瘴毒和毒蟲,我有兩個人把命留在那里了。他們和當地土司合謀擅自開挖鐵礦和銀礦,如今我的人正在往下追查。」開采出的鐵沙和銀礦並未上繳朝廷,目前去向不明。
「若讓你帶兵前往勝算如何?」安南那塊地他早就想收回來了,安南王近年來動作太多了,蠢蠢欲動。
「五五分,那邊的瘴氣太厲害,我還沒想到克敵的辦法。」他沒十足的把握,苗族的山林、沼澤不利行軍。
趙無涯想了一下。「讓朕再想想,得有個萬全之策……」
第七章 果兒,嫁我可好?(1)
「誰?」
睡到一半的殷如素忽地听見有異聲,她以為身懷武功的四喜會起身查看,但等了許久只听到守夜的青玉的打酣聲。
青玉睡著了?還睡得這麼沉。
反常即為妖,這淺眠的丫頭一有聲響便會清醒,習慣先看看小姐有沒有睡好、踢被子了沒、要不要如廁或喝水,等確定了小姐一切安好後,她才會回外屋的小榻躺下,而今晚連她都感受到異動,青玉睡得再沉也不可能毫無所覺,除非她被……下藥了。
而唯一有機會動手的只有……
思及此,原本的慌亂一掃而空,繼而是等待,以及莫名的惱怒——夜深人靜,還讓不讓睡。
「我。」張揚而不收斂的男聲低低揚起,如醇酒般的嗓音十分迷人。
「梁上君子?」
一聲輕笑,後是輕佻的輕哼。「爺像賊?」
「翻牆而來,登堂入室,不是賊難道是送金送銀的過路財神?」
「財迷,爺不如那些黃白俗物?」他冷哼。
「銀子人人愛,賊卻不見得,通常人人喊打。」要不是知道此人臉皮特厚,她真會高聲大喊捉賊。
「爺是萬人迷。」他大言不慚。
在被里翻白眼的殷如素心里月復誹了幾句,卻不得不承認顏值高的人特別吃香,他四下干盡壞事,可那迷人的桃花眼一橫,很容易就船過水無痕了。
反正他就是渾人,跟個渾人計較是跟自己過不去。
「對爺的話有質疑?」竟然半晌不吭聲。
「不是,剛剛打了個盹。」發呆這種事不用提,有點丟臉,她居然因為他好看的外表而走神。
女人果然都很膚淺,只看臉。
「你說什麼?」打盹?
月光輕曳,照在一張令人看得失神的俊顏上。
「小聲一點,你想吵醒其他人嗎?」她可不想落個夜會情郎的污名,令家族蒙羞。
昏黃的光暈忽地一亮,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來者俊美的臉龐。「這院子的人都睡了。」
「迷藥?」小人伎倆。
「安神香。」他坦承。
她不解。「為何我沒中招?」
唇角一勾的趙無疾十分得意,「你睡前的紅參桂圓湯里有解藥,爺這一招用得妙吧!」明明是作賊還得意,他真的是狂到無可救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呀!」
殷如素暗諷早知四喜是內應,但她一片坦然待人,四喜還是不喜明月,偏好臭水溝,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少悲秋傷春,爺帶你賞月去。」水色的床帳內,隱隱約約照出一道縴合度的身影。
「不去。」晚上不睡覺看什麼月亮,他有病。
「不能不去。」趙無疾霸氣十足的走上前,伸手欲撩帳子。
「不許動。」他能不能做點人干的事,別老行畜牲之舉。
他真不動了,把手上的夜明珠當轉珠轉著玩。「小丙兒,清風徐徐,月色清輝,在月下影兒成雙好不快活。」
「那叫私會。」有規矩的名門閨秀不會做。
「和爺私會是福氣,爺挑人的。」她當是誰他都看得上眼嗎?燈火闌珊處,他想起的人只有她。
趙無疾被無良的皇上留到剛剛才放人,兩人下了一盤又一盤的棋,黑棋、白棋在棋盤廝殺,你進我退,你攻矛,我持盾,從天明下到天黑,又從天黑戰到滿天星子出來了。
不論輸贏,只求痛快。
兩雙相似的桃花眼中都有對戰後的狂熱,「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汝南王不會造反呢?如果皇叔想要那個位置,朕拱手讓出。」趙無涯以一句「朕累了」做為棋局的結束。
他所言的「朕累了」指的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做皇上做乏了,他想休息,可沒人體諒他,接手他這份不是人干的活。當皇帝讓他雞鳴得起,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累,還得當種馬,貢獻快被掏空的身子去雨露均沾那些被送進後宮的大臣之女。
什麼寵愛都是假的,一個個令人作嘔的女人他踫都不想踫,可是為了政令能順利進行,他只好犧牲龍軀,好鞏固一些派系勢力。
原因無他,只因他太年輕了,尚未建立令人威懾的聲望,老臣們不像怕當年的攝政王一樣畏懼他,新秀拿他試水溫,百年世家隔岸觀虎斗,一些皇商選邊站,認為新帝靠不住。
在外人眼中溫和謙遜,明理公正的趙無涯其實是個月復黑的皇帝,而且還是話癆,他邊下棋邊吐滿肚子牢騷,不許堂弟贏棋,捉著他大吐苦水,最後還把自己受的委屈加諸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