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啊!這麼體貼又包容的男人,簡藍希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
程雨悄然嘆息,嬌柔的身子不自覺地又往杜凌雲懷里挪了挪,偎得更緊。
棒天早上醒來,程雨發現自己仍依偎在男人懷里,他竟以自己的手臂為枕,巍然不動地讓她靠了一夜。
而他似乎早就醒了,墨眸星亮,正靜靜地凝視著她。「早。」
她呆了呆,接著慌然起身,與他拉開距離。「早、早!你、你怎麼……」怎麼就這樣讓她靠了一整夜?
晨光透進窗扉,天亮了,沒有黑夜的遮掩,她陡然感到窘迫無比,奇怪自己昨夜發了什麼神經,竟可以就那樣理所當然地投入這男人的懷抱!
她無措地看他跟著坐起身,動了動讓她枕了一晚的手臂,似乎很僵硬。
「對不起,你的手一定很麻吧?」她語帶歉疚。
他笑笑。「不會。」
怎麼不會?看他活動手臂的樣子,明顯就是不舒服。
「還是我幫你揉一揉吧!」說著,她再度靠近他,試圖將手放上他發麻的臂膀。
他的反應卻是往後縮。「不用了。」
她一愣。
他動作敏捷地下床。「我先去沖個澡。」
語落,他轉身就走,沒有用主臥房的浴室,而是直接走去外頭那間。
她怔怔地目送他。
他昨天晚上分明洗過澡了啊,干麼一大早又沖涼,而且還一副很想逃離她的樣子?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程雨悶悶地尋思,一時間有些悵然若失,半晌,她才又振作起來,告訴自己別多想,現在最重要的,是做一桌營養豐盛的早餐給他們父子倆享用。
她下床梳冼。
而另一頭,杜凌雲從書房置物櫃的抽屜里,飛快地拿了套換洗的內衣褲後,便匆匆進了浴室。
必上門,背靠門扉,確定沒人看到,他才允許自己瞄了瞄自己的下半身,嘴角扯開一抹苦笑。
看來他高估自己的自制力。這就叫報應嗎?
他澀澀地自嘲,月兌下衣物,打開水龍頭,冰涼的冷水緩緩地澆透他陽剛性感的身軀,剔誘的水珠閃著耀眼的光芒。
城市的另一角,某間飯店套房的浴室里,有另一個男人也正在沖涼。
只是他並非孤身一人,有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光果著嬌軀進來,噪音嬌嗲。
「要不要人家幫你刷背。」
男人淡地橫睨一眼。「不用了。」
他毫不體貼址推開那宛如八爪章魚纏上來的美女,看都不多看她一眼。「我早上有個重要的會,馬上要走了。」
「哼,真沒意思。」女人噘著唇埋怨。
男人不理她,徑自沖了澡,拿浴巾仔細抹干身體後,換上一套新買的西裝,連領帶都是新的, Armani的藍色條紋領帶系在淺色襯衫上,顯得他更加英俊出色。
扣上精致的袖扣,別好領夾,又梳了梳頭發,確定全身上下完美無缺後,他提起公文包,淡淡丟下一句——
「我走了。」
二十分鐘後,男人開著一輛深藍色BMW跑車來到一棟辦公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搭電梯上了頂樓。
頂樓超過兩百坪的空間,全部屬于一間大型的國際律師事務所,內部裝潢相當新潮時髦。
律師同事們及其它職員看到他,紛紛點頭打招呼。
「鄧律師,早啊。」
「早。」
門上掛著一面造價昂貴的名牌,顯示這是屬于鄧若凡律師的私人辦公室。
沒錯,男人正是鄧若凡。
他冷著一張臉,進辦公室打了幾通例行電話,助理便來提醒他開會了。他立刻提著筆記型電腦,來到一間中型會議室。
里頭已經坐了幾位年齡不一的律師,皆是西裝筆挺,個個目露精光。
今天會議的主題,是關于一間國內科技上市公司的被控侵權案,由于對方每年都付出鉅額顧問費,絕對是必須好好侍奉的VIP,因此與會的律師個個都是精明干練的角色,不是事務所積極培養的明星,還沒有參加會議。
而鄧若凡正是其中一位高層相當看好的青年才俊,極力拉攏他進入這個團隊,本來听說他最近剛剛喪妻,還以為他必定大受打擊,說不定會頹靡一陣子,沒想到處理完喪事,才短短數日便重返工作崗位,精神奕奕地在會議上提出近乎完美的近訟策略,力求表現。
經過一番激烈的來回爭論,最後拍版定案,采用的正是鄧若凡的策略。
會議結束,幾個同事紛紛圍過來對鄧若凡賀喜,都說這個棘手的官司若是打贏了,公司肯定會記他一份大功,前途光明啊!
鄧若凡笑容滿面,一臉謙虛,直到返回自己辦公室,嘴角的笑意才淡去,眼眸閃爍銳光。
都是一群假惺惺的,以為他看不出他們口是心非呢!這世道就是誰想往上爬,就得把別人踩下去,尤其在這間大型國際法律事務所,那就是一個斗爭激烈的超級名利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能夠爬到如今這地位,可是揮灑多少血汗才換來的,不能因任何人事物阻撓他前進的步伐。
包括妻子的去世。
念及此,鄧若凡神情莫名地淡下來。其實程雨不在了,對他還是有某種程度的打擊,畢竟兩人相處多年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在日日夜夜的矛盾中,逐漸消磨掉情分。
他也沒想到,她的死竟會讓自己的心彷佛空了一塊,每天晚上回家面對空蕩蕩的屋子,不由得感到寂寞。
所以他才會寧願在夜店隨便找個女人到飯店過夜,也不想回到沒有她的家。
他還是喜歡她的,那天真不該和她大吵,如果能夠稍微哄她幾句,也許她就不會氣到離家出走,也不會發生那場車禍。
想到兩人從前的點點滴滴,他如何費心追求她,她答應自己求婚時,當時又是如何喜不自勝。鄧若凡又悔又怨,悔的是自己似乎真的有點疏忽她,怨的是她就不能更溫柔點,跟他好好生活。
他承認,這些年他在外頭是惹下一些風流債,可那都是你情我願、玩玩而已,他從沒想過要丟下她,跟她離婚。
可那天晚上,她卻那樣決絕地非要跟他離婚不可。
不愛他了嗎?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他,丟下他一個人?
內線鈴聲響起,他接起電話。
「鄧律師,Nancy今天銷假進公司了,你要見她嗎?」
Nancy!
听到這個女人的名字,鄧若凡不禁咬了咬牙。就是她惹的禍,听說她出了點事,請了好幾天假,今天總算進辦公室了。
「叫她進來。」
鄧若凡煩躁地起身,在辦公室內踱步。他有些不確定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Nancy?一方面想談成美國那個大客戶還需要她牽線,另一方面,他又恨那個女人攪亂了自己的人生。
他不耐煩地等了好幾分鐘,差點想打電話罵人,Nancy才姍姍來遲,敲了門,忐忑不安地走進來。
他陰沉地瞪著她,瞪得她臉色更加慘白,卻倔強地不肯躲開他的逼視,神情冷漠。
「你還有臉來公司?」犀利的嗓音由齒纏中擠出。
她似乎有些訝異他會這樣問,眸光一閃,「我是來辭職的。」
「怎麼,闖了禍就想逃?」鄧若凡冷笑,朝她步步進逼,而她慌然後退,直至被他逼到牆角。
他俯視著她,眼神復雜。「我老婆的事,你听說了吧?」
她愣了愣,神色變幻莫測,片刻,輕輕點頭。
「如果不是你,她不會死。」凌歷的眼刀砍向她。
她咬咬唇,強忍驚懼。「關我什麼事?」
她愈是做出一副無辜的姿態,鄧若凡愈是怒火中燒,「你還敢說無關!如果不是你,我老婆那天不會無緣無故跑來公司找我,不會看到那一幕,後來也不會跟我吵架,更不會深夜跑出家門發生車禍,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