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眾多媒體爭相想要采訪的對象,是各大企業及學院講座亟欲網羅的講師,但他仍是無聲地推拒了所有邀約,專心一致地身處于山林之中拈花惹草,據王者香對外發言人的說法,負責人在山林之中,充分感受花草生命的脈動,才能不受干擾地,將由大自然中所獲得的美好感受呈現在愛花人士的生活之中。
白雪在剛踏入花藝界之際,曾經為王者香的負責人下過這樣的評語——在涅貴不緇,曖曖內含光。
如今佇立在她面前的這位,頂著一頭棕色法式鬈發,白淨面容像女乃油糖霜似地光滑香甜,他的濃眉飛揚不羈,雙眸似一泓深潭,唇瓣咧嘴笑開時的厚度有一股說不出的性感魅力,頰邊甚至還釀著與她一模一樣的酒窩,高挑身材標準衣架子,氣質顯得隨性浪漫,整個人……活月兌月兌是公子的標準代言人。
一點也不月兌俗。
白雪覺得自己有幻想破滅的感覺。
「等一下……我有沒有听錯?」她手指著藍海,疑惑的看向季洋。「他?他是王者香的負責人?」
季洋因白雪接近崩潰的表情而忍不住笑意。「沒錯,就是他。」
「你認識為什麼不早跟我說?!」白雪跳腳。
「我和藍海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聯絡了。」季洋輕描淡寫地回。
「你……好,我就先不和你計較你居然趁我不在向水茉求婚的這件事,你剛剛說水茉提到要嫁給你的第一個條件是什麼?要找到他然後呢?該不會是要藍二哥親手為你們布置婚禮吧?」白雪腦筋轉得極快,問得也飛快。
季洋瞥了藍海一眼,點頭承認。
藍海雙手舉起呈投降狀,嘴角的笑容有那麼一點惡意。「嘿!我拒絕。」
「你拒絕?為什麼?!」白雪不等季洋回應,迅速回問。
「我不願意還需要理由嗎?」藍海聳聳肩,緊盯著季洋落寞的神情。
「季洋,如果藍二哥不願意幫忙的話,水茉該不會就不嫁吧?」白雪見季洋困難地點了下頭,再快速看向事不關己的藍海。「二哥,有句話叫做有情人終成眷屬你知道的吧?這點忙你也不幫怎麼還稱得上是舊識?剛才你明明熱情到連我這個才有一面之緣的人都肯幫忙啊。」
「那是因為……我看見你心情很好。」藍海直言不諱。
「你意思是看見季洋心情就不好嗎?!」說話不經腦袋便直沖出口的白雪在看見黯然神傷的季洋後,差點想咬舌自盡。
「我可沒這麼說。」一見白雪懊惱的模樣,藍海本是平靜無波的眼底竟悄悄染上微微笑意。
白雪隱隱察覺到季洋與藍海之間有問題,說是舊識,倒不如說兩人是仇人還來得貼切,她盯著藍海笑得開心愉悅,更覺忿忿不平,一個想法才剛浮現腦海,她便已沖動行事。
「季洋,這件事就交給我了!」她再次主動積極挽起藍海的手臂。「那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好好收拾喔。」她一邊向詫異驚愕的季洋揮手道別,一邊帶著藍海往電梯口處走去。
「你要拖我走去哪里啊?」藍海饒富興味地盯著白雪朝氣蓬勃的俏臉,見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要將自己使勁拖入電梯內,他也只好勉為其難地順從。
「離開這里遠遠的,去有陽光的地方。」白雪一進電梯內,臉色驟然沉下,她緊抿著唇瓣,倔強地不願讓任何情緒外露。
「去有陽光的地方干麼?」藍海見白雪突然像顆泄了氣的皮球,不禁挑眉。
「殺菌。」她悶悶不樂地回。
「殺菌?」他覺得自己像是應聲蟲一樣重復她的話,但他實在很懷疑此刻自己所听到的話。
「我心里藏著壞細菌,陽光可以幫我殺死它。」她睞了他一眼,還是沒放開勾住他右臂的手。「走吧,我們一起去殺菌,我覺得你心里一定也有壞細菌需要陽光幫忙洗禮一下。」
「你怎麼知道我心里也有壞細菌?」他好奇追問。
白雪坦率道︰「你看季洋的眼神太壞了,我帶你一起去淨化。」
藍海啼笑皆非,剛才分明還信誓旦旦要說服他的她,竟在轉眼間像是全忘光了一樣,甚至還說要帶著他一起去曬太陽殺菌……藍海搖搖頭,所以說女人心海底針便是如此,他永遠也別想搞清楚女人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電梯門在一樓開啟,白雪挾著藍海快步邁出鑫品飯店,飯店外車水馬龍,她卻沒有任何一刻遲疑,偕同藍海跳上飯店門口的計程車,在說出一個地點後只是安靜沉默地坐著,一點也沒有要與藍海交談的意願,直到司機將兩人載至她所說的地點——大安森林公園。
六月夏季,約莫四、五點近傍晚時分,天空仍因太陽未曾西下而燦亮耀眼,白雪下車後終于放開了藍海的手臂,率先邁向公園內,那肯定他絕對會跟隨的瀟灑態度令藍海忍不住一怔。
但他的步伐卻未停下,滿懷期待她接下來究竟要做些什麼事?
白雪的步伐也未曾停下,她像是有目標似地,在公園內一步步走著,直到眼簾滿布著六月盛開的阿勃勒花海,她方才緩下腳步,半晌沒有任何動靜。
藍海停在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在見她沒有任何舉動後,下意識再邁開步伐走至她面前,就見她立即將雙手抬起掩住自己的臉,不讓他看到她扭曲的神情。
「難道把臉遮起來也是曬太陽殺菌的儀式之一嗎?」藍海的疑問剛提起,耳邊便傳來她微弱的啜泣聲。
「嗚……丟臉、我丟臉死了!」她悶在掌心中的話模模糊糊,但藍海還是听得仔仔細細。「我口無遮攔、我自作多情、我多管閑事、我提不起又放不下……」
他漸漸听出了端倪,臉色不禁愈來愈沉。「白雪,你接下來千萬別告訴我你失戀了。」
她渾身一僵,立即抬臉驚呼,「你怎麼知道?!」
「你喜歡季洋?!」他沒好氣的不答反問,就見她俏臉忽白忽紅,青澀又直率的反應令他徹底無言以對。
「我不能喜歡季洋嗎?」見他不以為然的反應,她惱火追問。
「可以!」他咬牙切齒的回道,「既然喜歡他,那干麼還當著人家的面,大大方方說要為了人家的終身大事來說服我去幫忙,現在又為了失戀,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你應該在那個人家面前哭得死去活來,哭到讓他對你心懷愧疚才是!在我面前哭有什麼用?」
「噯,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應該要全心全意為了人家的幸福著想嗎?我失戀就失戀啊!有必要搞到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我那樣去毀滅世界嗎?」白雪一氣呵成的反駁藍海。
第2章(2)
藍海瞪著白雪氣得雙頰漲紅,雙眸晶亮,到嘴的話頓時全數消逝。
眼前的女人一點也不嬌小玲瓏又可愛,她身材高挑,與他並肩也僅是矮了他半截頭,她頂著一頭齊耳的短鬈發,發質看起來十分蓬松柔軟,那讓他聯想到紅貴賓,總令他拼命壓抑想伸手去踫觸的沖動,在她俏麗的卷瀏海下是充滿不馴的黛眉、一雙璨亮有神的動人鳳眸,直挺微肉的鼻再搭上天然嘟翹的絛唇,將她個人氣質點綴得更為冷艷英氣。
一點也沒有當年的純真無邪了這個女人,簡直成熟懂事得要命。
藍海煩躁的嘖了一聲,更將對上的視線撇開。
白雪也無意在這不愉快的話題上繼續下去,率性地以手背將淚痕全數抹得一干二淨。
但盤繞在心底的郁悶尚還難以消散,想起方才听到小金提起大伙陪著季洋向顏水茉求婚,卻獨缺她一人的畫面,心里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