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蠻人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架住方凱,還有人比劃著該從哪里下手。
雪靜悅狠瞪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覺得有人的笑容是那麼的可恨。
「想好了嗎?慕達,就先……」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馬上搶白,「我去!但是你要保證一定讓他完好無缺的平安離開。」
林碧玦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悅姑娘的要求,我們欣然接受。」
雪靜悅諷刺的暗想,那她要求保有她的人身自由,他也會同意嗎?
第7章(2)
一行人面色自然的騎著馬要離開,再加上又有雪靜悅領著,城門守衛以為是將軍的吩咐,輕易就放行。
方凱被用布巾塞住了嘴,丟進麻袋里,他不能出聲,只能憑著感覺猜想他們一行人出了城,接著好似又騎了一段距離才被放下。
當他好不容易從麻袋里掙月兌出來時,發覺一望無際的荒野上只有他一人,心不斷的往下沉去。「完了……完了……」
方凱雙腿抖顫,辨明了方向後,飛快往邊城的方向跑。
他得趕緊把這事告訴老王頭,不對,是告訴將軍,一定要快啊!
老白是第一個得知雪靜悅被擄走的消息,他在看見字條時,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又再重讀了一遍,向來冷靜的他難得感到心慌,臉色沉肅的馬上向將軍報告。
怎麼會這麼剛好,要說沒有一個腦子靈光的人在背後策劃,他才不信。
彼宗淮接到消息後,也是同樣的想法,但是他比老白更快想到一個人,那個笑得跟個女人似的家伙。
上次他遣了老白去調查,但只輾轉查到他的名字叫林碧玦,其他的事一概不知,不過越是如此,這人就越是可疑。
「老白你帶著人在這里等,我先走一步。」顧宗淮緊張得快發瘋了,只想趕緊回去找人。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些蠻人的凶殘,尤其那些人已經發現了雪靜悅其實是個女人,即使知道她能夠制造出天雷火那樣的神器,仍有可能對她出手。
他也清楚她有多少功夫底子,若是靠著出其不意和稱手的兵器,她自然能夠大殺四方,但若對手是直面攻來,她的勝算就只有五五之數。
老白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先不說天雷火的配方,要是被蠻人得知她其實是一朝公主,當真無法保證蠻人會提出什麼可怕的要求,他雖然非常支持將軍的決定,但他並未忘記他們來到這個離邊城有一段距離的小鎮的原因。
「可是將軍……盛姑娘再過幾個時辰就會到了。」
聞言,顧宗淮的腳步一頓,想起曾經的心上人,又想起那個看不起他、時常惹惱他的女人,兩人的身影在他的腦海里打轉,讓他有些猶疑不定,不過最後那個即使穿得一身灰撲撲,仍讓他感覺如同一朵牡丹花嬌艷的女人,搶先在他的心里落了根。
「你和小黑留下,我一個人回去。」顧宗淮冷著聲音命令,說完,他推開驛館大門,跨飛上馬,往邊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老白皺著眉,站在門邊看著將軍離去的身影。
原本在外頭閑晃的小黑這時剛好回來,一臉狐疑的來到他身邊,問道︰「將軍這是去哪兒,不是說人快來了,難不成是等不及了?不過將軍去的方向好像也不大對啊。」
老白實在沒心情理會他,把手里的那張字條扔給他,讓他自己看去。
黑接過字條一看,驚呼道︰「王八羔子,敢在我們的地盤上綁人!」我們也趕緊回去,要是讓我逮到是哪些王八羔子,非得把他們的皮都剝下來!」
老白冷著臉走回驛館,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將軍讓我們在這里等。」
黑雖感到氣憤,卻也不敢違抗將軍的命令,不安的來回踱步咒罵那些蠻人。
老白則是想著將軍方才的反應,患難才見真情,將軍這是——心換人住了?
雪靜悅並沒有像一般女人哭鬧,在一大群男人之中,她依然悠然自得,例如吃飯的時候,她一點都不客氣的直接嗑掉人家大男人三分之二的糧食。
林碧玦見狀,對她更感興趣了,甚至連飯都不吃,專心的觀察著她。
蠻族人身高體壯,吃得也多,他的食量甚至比不上一個干粗活的女人,但是眼前這個俘虜,對于眼下危險的處境似乎毫無自覺,吃東西不但快狠準,食量也大得令他不敢置信。
她已經吃了半條羊腿、兩個干饈,還有一大碗的女乃子茶,現在又開始吃起不知道是誰拿出來的蜜餞果子。
林碧玦饒富興味的瞅著她。「你不怕嗎?」
雪靜悅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山洞里的營火上,嘴巴還一嚼一嚼的,語氣淡然的反問,「怕什麼?」
他活了將近三十年,第一次看見像她這樣的女子,不禁起了想和她聊天的興致。「你不知道我們要將你帶往何處,也不曉得接下來會受到怎樣的待遇,再加上我們這里全都是男人,你一個姑娘家難道不應該害怕?」
雪靜悅吞下最後一個果子,拿起水壺喝了口水,才轉頭看他。「不管我怕不怕,人都已經被你們抓來了,又何必想那麼多。」
而且她心底很清楚,他們還沒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前,她除了沒有自由以外,起碼吃喝住都算有保障,再說了,現在可是在荒郊野外,他們的人也就那麼幾個,為了趕路,甚至連帳篷都沒搭,而是找了個還算干淨的山洞窩著,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真能對她有什麼心思,她反而要佩服他們,起碼他們的心理素質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很多。
林碧玦一愣,接著輕笑出聲。「想不到你還挺有膽量和見識的,是我小看你了。」
雪靜悅才懶得管他怎麼想,拉過他們給她的毛毯蓋在身上,側過身閉上眼楮休息,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儲存體力,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最好能弄到一些武器,然後再想辦法逃月兌,而不是和綁架她的綁匪閑聊。
見狀,林碧玦也不再說話,望著黑沉沉的天幕一會兒,才又突然問道︰「你期待有人來救你嗎?」
在草原上,若缺少了月光或是滿天的星斗,天地之間就像被完整的黑幕給蓋上,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絕望,但或許就是這樣的絕望感,才讓他一直有種活著的感覺,不會忘記曾經歷過的那種無能為力。 雪靜悅本來不想理他,又怕他會自顧自地說下去打擾她休息,便冷淡的回道︰「期待是因為軟弱,有時候對別人抱著再多的期待,遠不如讓自己變得堅強並相信自己。」
她從來不覺得女人就一定是弱者,真正的軟弱不是身體,而是當你的心軟弱了,對別人抱著太高的期待,最後才會有太多的失望和絕望。
她的心經過一次次的磨練,雖然不能說是心堅如鐵,但是起碼不會在身處逆境的時候,想著去依靠別人。
林碧玦沒想過她竟會這麼回答,愣了下後,失笑道︰「看來是因為你有足夠的能力才會這樣說,若換成一般的弱女子,只能在期待中絕望,最終求死……」說著,他像是沉浸在記憶里,表情變得悵然,還帶著濃濃的苦澀。
雪靜悅懶得理會他一時的多愁善感,用更加冷淡的聲音說︰「要死太簡單了,但只有掙扎著想活下去的人才明白活著有多困難,如果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死了倒也干脆,至少可以少浪費點糧食……好了,別再跟我說話,累了。」
她從他的語氣和言詞听得出來,他想必經歷過傷心事,只是這世上的傷心事多著了,她可沒有興趣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