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靜悅臉色刷白,卻只能保持沉默,她要怎麼解釋那該死的話根本不是她說的?她又該怎麼告訴他,她其實是另外一個時空的魂魄,一個多月後就會離開?
她突然覺得好冷,不是身體的寒冷,而是心寒。
他瞪著她,雙手緊握成拳,他恨恨的踢開一張擋路的凳子,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雪靜悅抱著雙臂,臉色慘白的看著他剛剛站立的位置,晶瑩的淚滴無預警的落下,她不斷在心里向他道歉——
對不起,我只能這樣傷你。
對不起,我只是不小心忘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其實有期限。
對不起……我居然動心了……
第7章(1)
打從爭吵過後,兩人再也沒有見到面,雪靜悅再一次認清自己過客的身分,還有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她只要拿到御靈劍回去救哥哥,至于其他的,就當做只是一場太美好的夢。
對于自己的動心,她本來也感到惶恐猶豫,會忍不住擔心若是離開那天到來,她和顧宗淮之間該怎麼辦,但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再困擾她了,她用那樣的方式傷害了他,以他的自尊心,是絕對不會再回頭或是主動低頭的,只要三個月的期限一到,他們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一想到這里,她不禁苦澀一笑,原來離開他以後,比起精神上的痛苦,她要先面對的是可能會被餓死或是冷死的下場。
自從搬來這個小宅子之後,她一直沒擔憂過吃飯還有柴火煤炭等問題,因為三餐顧宗淮都會為她準備好,或是讓老白或小黑送來,但現在除了之前早就付過帳的柴火仍會固定送來之外,其他的東西全都沒了。
據她那日外出听見的消息,他們三人前兩日離開了邊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看來她得自己想辦法弄些食物才行,而且還必須是熟食,要不然她只能對著宅子里那個古老式爐灶干瞪眼。
將自己包得像只浣熊,雪靜悅拿著僅存的銀兩,慢吞吞的走在路上,一邊走著,一邊思考算著這個時代的銀兩計算方式,盤算著她還能夠買幾天的食物。
她離開將軍府的時候,帶了銀票和銀兩,但來到邊城之後才發現,這里大多是小商戶,銀票根本無用武之地,至于銀兩,她真應該感謝自己那時候為了方便塞在行囊里,拿的都是些碎銀子,要不然她現在肯定會陷入有錢卻不知道該怎麼花的窘境。
天氣寒冷,街上沒什麼行人,她可以很放心的低頭走在路中間。
「悅小子!」
直到一聲熱情的招呼聲傳來,她才有些愣愣的抬頭看去,就見一張熟悉的憨厚臉龐。「方凱?」
方凱笑道︰「悅小子,好久不見了,你不是調到將軍身邊去了,怎麼將軍出門沒帶著你啊?」
他在火頭兵中年紀是最小的,又最愛說話,其他人平日都不太愛理他,只有悅小子可以讓他擺擺威風又願意听他說話,這些日子少了他,他覺得日子無趣許多。
「就……將軍還有別的事情要吩咐我去辦,我就沒跟去了。」雪靜悅盡可能笑得自然,但眼里卻無法避免的閃過一絲無奈。
他也沒多疑,反而用一種我明白的神情對她眨眨眼。
見狀,她有些困惑的問,「怎麼了?」
方凱拍了拍她的背,小聲道︰「我都明白的,將軍是要讓你做那天那個天雷火,是吧?」
「天雷火?」雪靜悅更加疑惑了,天雷火,那是什麼?
他一副你知我知別人都不知的神情,續道︰「我懂,現在正值和談時刻,城里有時候人雜得很,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她還是一臉呆樣,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方凱受不了了,將他拉到一旁的巷子。「別說你已經忘了,上回你私自沖上戰場的時候,很多人都說看見你扔了什麼東西,接著老天爺就降下雷火呢!大家私底下都管這個叫天雷火,還說是將軍讓你去弄出來的。」
雪靜悅終于恍然大悟,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個俗到不行的名字到底是誰取的?
乍听之下很像早期某部鄉土劇的兄弟作。
但是她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怎麼會有很多人看見,這不合理啊,那時候她沖到前線,大家不是忙著殺人就是忙著不被殺,誰會注意到她做了什麼?
雪靜悅沉下臉,神情嚴肅的叮嚀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絕對不要再跟其他人提起,那東西……」
「天雷火。」方凱很認真的重申一遍,這麼厲害的神器,怎麼能用那東西來稱呼。
她無力的偷翻了個白眼,這家伙實在很不靠譜,況且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叫什麼名字重要嗎?
「天雷火就天雷火,不過這事兒我听將軍說過,是絕不能往外傳的,怎麼會突然間傳得誰都知道,想來必定有問題……」雪靜悅想了想,謹慎的問︰「你想想,這話是什麼時候傳開的?」
方凱這人是憨直了點,但是腦子還算靈活,一听她說得這般慎重,連忙斂起神色,皺著眉認真回想,不一會兒他瞪大眼,驚呼道︰「這幾日將軍不在,這話才往外傳開的。」
她也是這麼猜測,她突然覺得頭好痛,這事兒似乎跟蠻族人月兌不了關系。
「既然你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回去後記得提醒其他人別再亂傳話,要不然將軍恐怕是要追究的。」
方凱用力點點頭,接著像是想到什麼,問道︰「對了,你這是要往哪兒去?這樣冷的天,老王頭還說等等可能要下雨呢,要不是營里缺了點東西,我也不想跑這一趟。」
雪靜悅苦笑回道︰「宅子里只剩下柴火了,沒有半點吃食,我不得不趕緊出來找東西吃。」
「這樣啊,那我們去吃羊肉湯吧,那可是邊城的老店,再配上泡嫫一起吃,更是絕妙好滋味。」
她餓了大半天,一听到方凱這麼說,馬上點頭答應,心里還盤算著如果不貴的話,她就多買點湯去,再弄點白飯面條什麼的,應該就能撐上好幾天。
兩人開心的往前走,怎料才走到巷子口,就發現有五個人走進巷子,方凱沒有多想,正打算側過身讓對方過去,雪靜悅卻在看見那些人的長相後,急忙拉住方凱的手,轉身就往巷子另一頭跑。
方凱還搞不清楚到底為什麼要跑,也還來不及問出口,巷子的另一端已經有兩道身影早一步堵在巷子口。
雪靜悅停下腳步,警戒的盯著他們,冷聲問︰「無緣無故攔住我們要做什麼?」
她直覺認為正前方的這個男人一定是帶頭的,他穿著青色的長袍,外頭套了一件皮毛大氅,那張臉俊美如玉,氣質和其他粗獷的蠻人格格不入。
「悅姑娘,有事想請教,還請您跟我們走一遭。」林碧玦輕柔的聲音,如同微風輕輕拂過,卻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強硬。
雪靜悅抿著唇沒回答,神情依然充滿戒備。
方凱卻愣住了,結結巴巴的問︰「悅姑娘?悅小子,你什麼時候變成姑娘了?」
林碧玦搖搖頭,這個面目清秀、身材削的小伙子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裝,那些在軍中生活過太久的男人們,眼力也太差了。
她假裝低下頭,偷偷用眼角余光觀察四周,揣度著能夠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然而林碧玦似是看穿她的想法,淡淡地道︰「悅姑娘,如果你不想看到你的同伴斷手斷腳,我勸你不要想太久才是。」他輕輕拍了拍大氅上沾染到的灰塵,輕笑的續道︰「時間有限,若是一盞茶內你不給我答案,我就打斷他的一條腿,若是一炷香內沒有答案,為了省麻煩,我就命人打斷他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