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肚里酒蟲翻滾的馮金城,又自己倒酒喝。
左世平暗暗嗤之以鼻,那是因為當時他爹的職位比蔣炳全高,馮金城要挑選親家,自然選他林家。
「這蔣德瑟沒啥出息,他和玉環……已經沒關系了,不用在意,真的!」
馮金城一直繞著同樣話題,醉言醉語,左世平引導他聊別的話題。
「岳父,你還記得我表哥吳寬這個人嗎?」
「你表哥吳寬?」已有幾分醉意的馮金城,腦袋遲鈍了些,他模頭想了半天,「我認識這個人嗎?」
「當然認識,他投靠我家的期間,你見過他幾回,他和蔣德瑟很合得來,晚上還常常湊在一起上花樓。」
吳寬是他娘親那邊的遠房親戚,因父母皆歿,特來投靠,他爹點頭收留了他,可吳寬好高騖遠,不學無術,為此,他娘很過意不去。
「噢,你說的是那個……對,他叫吳寬,那個兔崽子,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他競然讓蔣德瑟來跟我說,要我把玉瓖嫁給他,我呸,他算哪根蔥,想娶我馮金城的女兒,沒一萬兩的財力,想都甭想!」馮金城真醉了,心底的話全然不忌諱的逸出。
「他要娶玉瓖?」左世平眉心緊皺起,這事,當年吳寬沒跟他們提過。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誰呀他……」
馮金城徑自罵罵咧咧,左世平則覺得這事不單純,倘若當年吳寬真想娶玉瓖,定會先告知他娘,再怎麼樣說親一事也得由長輩來提,怎幫忙說親的人會是蔣德瑟?
馮金城醉了,說話拉拉雜雜,一會說東,一會說西,听來像是無關聯的幾件事,最後似乎能湊在一起,左世平听了之後,覺得當年的事情隱隱約約露出一線曙光……
「放開我!」
蔣德瑟借口先離開,其實是在馮家後院等著馮玉環,一見到她,他迫不及待上前抓住她的手。
「玉環,怎麼這麼多日不跟我聯絡?」
馮玉環撥開他的手,「我跟你有什麼好聯絡的,我可是左世平的妻子,你放尊重點!」
「左世平的妻子?」蔣德瑟嗤之以鼻,「你肚里懷著我蔣德瑟的孩子,你還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是……」
馮玉環急捂住他的嘴,「你要死了,說這麼大聲,怕人家不知道嗎!」
「你也會怕?」拉開她的手,蔣德瑟冷笑著。
「哼,我怕什麼。」馮玉環抬高下巴,「我都已經和世平圓房了,我要真有喜,他高興都來不及。」
「你和他圓房了?!」蔣德瑟怒氣沖沖的抓著她的手臂,「你是我的人,怎麼可以上別的男人的床!」
「蔣德瑟,你給我放開!我上的不是別的男人的床,是我丈夫的床,天經地義的很!」
「馮玉環,你這個……」
「我怎樣?」
蔣德瑟怒指著她,「不知羞恥的女人!」
馮玉環嗤笑,「我要是不知羞恥,那也是拜你所賜。」
當初左世平早他一天到馮家下聘,左世平戴著面具,臉和手臂都是燒傷痕跡,看得真令人嫌惡,加上蔣德瑟心有不甘,當晚兩人喝酒說心事,最後亂了性,誰知她就懷上他的孩子。
原本她是打定主意,要在左府胡鬧瞎鬧,讓左世平受不了主動休了她,她好能帶著肚里孩子進蔣家門,來個雙喜臨門。
可誰知原來左世平就是林毅,而且那張俊臉並未燒壞,左頰下方的傷不損他的俊俏。重點是,左世平現今的財富,遠比蔣家雄厚,她爹先前借的一萬兩抵消不說,又應允婚後會另給一萬兩,這點就比小氣的蔣家好太多。
她爹也說了,蔣炳全賣官蠰爵的事,在朝中已傳得沸沸揚揚,蔣家遲早會衰敗,要她好好抓緊世平,千萬別動搖心志,守著左家比什麼都強。
「你就不怕我去跟左世平說這事?」蔣德瑟的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
「你去說吧,讓他打死你好了!」馮玉環涼涼的說。「世平他還是和以前一般愛我愛的很,他才不會相信你的鬼話!」多虧她聰明,她和世平圓房時,她讓小冬準備了雞血染在床單上,加上當晚她和世平都醉了,他也不清楚她究竟還是不是處子之身,但不容懷疑的是,兩人確實是同床共枕,世平沒任何質疑,圓房一事算是驚險過關。
這關過了,後頭的事,自然是關關過。
「你,你這個女人,我為了你揪心扒肝,還干盡了——很多事,你居然對我這麼無情無義!」
「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想娶我,我又沒拿刀逼你,我本就是林毅的未婚妻,當初我是以為他死了,才會答應你。」
「別說得這麼好听,當初你和你爹一听林家出事,可是趕緊向我爹求助,翻臉急急的和林家劃清界線——」
「這些事,世平他早釋懷了。你要拽著這些陳年舊帳不放,說不定他還嫌你煩呢!」
「你……」蔣德瑟冷哼道︰「你可別忘了,小秋親眼撞見我們從你的房里一起出來,我們那時還心焦的討論著孩子的事。」
「呵,小秋人不知死哪里去了。再說,那個賤丫頭不會出賣我的,她是我爹在外頭的私生女,我爹不是告訴你了嗎,嘖,那個低賤的丫頭竟然也是……」
馮玉環沒對蔣德瑟威脅的話語動怒,反倒對小秋也是她妹妹一事,氣得牙癢癢。
不過,在這緊要關頭,那賤丫頭的身世,倒也成了能利用的一點。
她懷了蔣德瑟孩子一事,和她決定改嫁蔣德瑟的計劃,她沒瞞她爹娘,她爹最後也告訴了女乃女乃,也把小秋是他私生女一事說了。她女乃女乃氣歸氣,但深知這事得守住,所以便留下小秋,對她說教說了一整晚。
她倒是不擔心小秋,小秋若會說早說了,那丫頭生性懦弱,她只要斜瞪她一眼就把她嚇得直發抖,哪還說得出不該說的話!
只不過,那賤丫頭不知死哪里去了,馮玉瓖天天都在找她……罷了,一個賤婢不見了倒好,要真出意外死了,那豈不是一了百了!
「蔣德瑟,你少拿孩子的事來威脅我,不管是你還是小秋那個賤婢,你們說的話,左世平都不會信的。」馮玉環有恃無恐。「好了,你快回去吧,沒娶到我,我知道你少了個能撐住台面的正妻,心里會有不甘,但往好處想,你不是愛上花樓愛流連花叢?這下,沒人管你了不是!」
「你……馮玉環,這事我絕不會善罷干休的,你給我等著!」蔣德瑟氣急敗壞的怒指她,悻悻然離開。
「哼,沒出息的東西,我還怕你不成!」
馮玉環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冷哼了聲,隨即急忙忙的離開,未注意到大樹後頭躲著左世平的隨從,方才他們的對話,全被他收進耳里。
第10章(1)
「姨娘,姨娘,你醒了……」
馮玉瓖躺在床上,眼神迷迷蒙蒙的,似乎看到小秋蹲在床邊喊她。
「小秋?」她是在作夢,還是……
「姨娘,你有沒有覺得有哪里不舒服?」小秋一臉焦急的看著她。
漸漸清醒,小秋的人影和聲音越來越清晰。
馮玉瓖看看房內,好陌生的擺設,「這是哪里?我怎會來到這兒?」她試圖坐起身,卻全身乏力又頭暈,手輕壓額際,突然想起昨天的事。
昨日左世平陪馮玉環回娘家,行前他說的那些話,狠狠刺傷了她的心,昨晚她難以入眠,不要任何丫鬟陪,獨自在府里散步,但在左府里,他又不免想到左世平和馮玉環,更是氣悶,不禁往大門走去,不顧守門下人的攔阻,她到外頭漫無目的的行走,走著走著,突然感到一陣頭暈,人就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