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麼?」他淡然問。
惠羽賢五官微微糾結。「只是昨夜……昨夜你與我這樣那樣的,老祖宗定然是察覺到了……」一頓,她猶抱希冀咬咬唇問︰「還是其實是我多想了?」
「老祖宗自然是知道的。」他平靜地戳破她的希望。
「噢……」想想也是。她抓著喜彩往自己臉上埋。
凌淵然又道︰「畢意賢弟昨夜叫得那樣響,整座山月復皆傳遍了。」
惠羽賢倏地抬頭,瞠眸瞪他,「我沒有!」
她發現男人俊漠眉目,唇角卻略深,知他很可能是故意捉弄,但還是急著想確認。「我才沒有……沒有什麼傳遍山月復啊對不對?兄長。」
凌淵然抓下她手中喜彩放到桌上,從善如流道,「對,沒有傳遍。」見她吐出一口氣,兩肩放松,他又道,「但真的挺響的,不過為兄喜歡听。」
「噢!」惠羽賢哀叫了聲,兩手捂臉,上身往立在她面前的男人傾去,垂頭喪氣中的腦袋瓜恰好頂在他胸口。
她沒臉見人般直搖頭,頭頂心來來回回直他胸口,凌淵然又一次感到心疼、心軟,遂抬手模模她的頭,輕拍了拍。
「這是在山月復里,沒誰能听了去,無妨。至于老祖宗嘛,老人家有心要听的話,即便是一葉落地,他們亦能知音。」
這……完全沒有安慰到人好不好!
惠羽賢兩手揪著臉蛋亂揉,開始現自虐舉措,覺得皮肉痛一痛說不定能把那股極度丟臉的挫敗感驅散一些。
下一刻,她猛地被閣主大人打橫抱起。
「哇啊!」她驚愕到一時間忘記茶毒自己。
其實會嚇到喊出聲,真的不能怪她。
在她記憶中,除幼小時候被爹娘這般抱過,習了武藝走踏江湖後,真遇上老弱婦孺需援手者,都是她去挾抱、橫抱或背負人家,還沒被誰這樣抱起過,至少她清醒時候是絕對沒有的。
好……好怪!她竟不知手腳該怎麼放,擱哪里才好?
「攬著為兄。」似瞧出她的別扭,凌淵然輕聲提點。
她臉蛋很紅很紅,有大半原因是被自己虐紅的,但心跳得真的很快。
被閣主大人橫抱在懷,頓時會生出一種「啊!是啊,我也是嬌俏的女兒家」的感覺。
兩只小腿一放松,身子也放松,她听話地將兩條胳臂勾在他肩頸上,還神來一筆地把腦袋瓜也一並偎靠過去。
這麼做似乎取悅了閣主大人,她被摟得更緊,發上被他微重地印落一吻。他抱著她從大窗欄上飛出。
第18章(2)
山壁晶石所發出的光與誘進的月光融出深藍、寶藍與蒼灰相疊的顏色。
在那高處,有人衣袂飄飄,燦艷紅衫翩若驚,更似火焰流星飛馳而過,晃眼已然無蹤。
一出山月復,閣主大人又施展那驚人的御風輕功。
惠羽賢攬緊他頸項,臉蛋埋在他頸窩避風,問也沒問一句,大有隨他愛帶她上哪兒就上哪兒,天涯海魚哪里都好,只要有他。
結果不是天涯,更非海角,吹了不到兩刻鐘的大風,他便停下。
她頭去看,發現他應是帶她上了蒼海連峰的某座峰頂。
這座峰並不高聳,說不定較老祖宗佔下的那一座還要矮些。峰頂之上自然未見萬年雪,在瑩白月色下她試著去分辨,松柏似成樹每,奇岩突出,是她之前未曾到訪過的地方。
然此峰相較下雖不甚高,所在之處卻極為神妙。
它處在連峰的外圍,距離眾峰略遠,視野開闊,從峰頂看去,無數座頂著萬年雪的高峰一覽無遺,雪色映出星輝與月潤,更有染上寶藍色澤的雲朵相襯,一層來帶一層,居層分明,而雲隨風動,將所有的光微微暈染開來,入眼的夜色宛若踞伏于歲月長河中慢慢流動。
美且奇詭,致人動容之境。
惠羽賢在屏息許久後,終于禁不住,深深吐出一口長氣。
放她雙腳落地,並佇立在她身後的男人沉靜出聲——
「是我年少時候來訪老祖宗時,無意間尋到的秘境,想著要帶你來看看,直到今晚終才得償所願。」
「好美……」美到不像人間會有的景色,倒像凌氏幻宗御風御氣才能造就出來的幻陣。
男人一雙胳臂由身後環上,惠羽賢只覺心軟身軟,順從地貼進他胸懷里。
「我很喜歡!」她放松全身,微歪著螓首,帶笑賞著懸在穹蒼不近不遠處的那一輪明月,似嘆似吟道︰「很喜歡啊……多謝兄長……」
閣主大人對于「言謝」這樣的事感覺不深,他要的是「實在」的、「扎扎實實」的道謝。
惠羽賢下顎被捏住抬起,黑影兜頭罩下,氣息隨即被奪,唇齒間盡是男性凜冽沁寒的氣味,可盡管嘗起來是冷的、寒的,一顆心卻暖熱著,熱流從心到丹里,丹田往下到腳尖兒,再從最最底部直竄腦門。
承接這一記深吻,她抬高一只手臂往後輕攬他的頸項,身子卻隨即被轉了過去,與他面對著面,任他抱個滿懷。
後來兩人是如何倒在草地上的,惠羽賢半點記不得,也無須費力去記,總歸不是他壓著她,就是她卯起來反攻將他壓落。
喜服盡卸,鋪攤在夜露如珠的草上。
男人離開她的唇瓣轉而去吮她的耳,沉沉的重量壓下。
這點重量她完全能負荷,兩條細而健長的胳臂將他環住,兩具果軀幾是不留一絲細縫地親密貼合。
他膚溫偏涼,下月復卻是一團硬火,直抵得她臍下肌理細細抽縮,讓她月復中泛潮。
那輕啃她耳朵的男人嗓聲略沙啞。「賢弟可還記得首次進谷中山月復取絲景花,大功告成之際,不意間卻墜進老袒宗所設的幻陣中?」
惠羽賢迷離地眨眨雙陣,不懂他此時因何提及當年那事,但仍輕應了聲。
他又說︰「你還記得那時在幻陣中的模樣嗎?」
「唔……是果著的,是兄長為我覆衫……」肌膚相親,密貼著輕輕磨蹭,她有些明白這個中滋味了,一雙長腿已懂得去勾弄他的。
感覺他胸膛微震,似是在笑,听他再道——
「嗯,是果著的,但也不能說是全果,我進那幻陣,入目的是躺在犀光中、微微發亮的一具女體,銀白巨蟒將那蜜潤無比的身子一圈圈纏繞,細鱗貼著果膚刮過,留下極淺的紅痕……那幻陣中的那一幕、那具身子,為兄心念許久,如今終于再現。」說著,他直起上半身,任月華傾在她發上、膚上,便如幽暗幻陣中那犀光匯聚之處,她淡蜜色身子亦微微爍著光。
惠羽賢平躺在兩人的喜服上,發帶與簪花掉落一旁,黑發鋪散,襯得她膚色更潤。
即使昨兩人已那樣親密要好,听了他那一番言語,再被他慢悠悠挪移視線直盯著看,一身肌膚立時被他盯紅。
世人皆不知閣主大人有多悶騷,如今還多了異變。
她銀牙暗咬,忽地起身撲向他,換她重重壓他在身下。
「兄長方才壓著我扭來蹭去的,是把自己當成幻陣中那條巨蟒了吧?」
月光下,一張偏冷的絕世俊顏淺瀲揚唇,目色如煙。「可惜不能生出一身細鱗去輕刮賢弟的嬌膚。」
比誰沒臉沒皮,她以往從未贏過,今時就更別想了。
她磨磨牙,低頭重重親他,再自覺瀟酒地抽離一小段距離,直視他的眼。
「兄長將念想藏在心里,今夜才道出,小弟我也藏了件事在心里,夜欲厘清,要請兄長作答以解我惑。」
凌淵然單眉微動。「賢弟但問無妨。」
她撐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覺收攏五指,似有些緊張,舌忝唇才道︰「兄長那日劫了綠柳山莊人稱『江湖第一才』的柳家千金,又擄了金刀歐陽家人稱『江湖第一美人』的歐陽小姐……兄長細細瞧過兩位姑娘,可覺得這江湖『江湖第一才』與『江湖第一美人』瞧著實令人心憐心動,比誰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