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郡王妃說那盆姚黃當得魁首,其它人哪敢有意見,紛紛點頭附和。
「我也覺得這盆姚黃當得今日魁首。」
「早已耳聞姚黃風釆,今日一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是啊,姚黃不愧名列牡丹四大名品。」
「姚黃何止是牡丹四大名品,還有『花王』之譽,今日我真是長了見識,這還是托王妃辦了這個賞花會呢。」
姚黃?林元曦完全听不見眾人的聲音,她帶來的牡丹怎麼會是姚黃?好吧,她早該想到何子謙不是個小氣的人,可是用得著如此大手筆嗎?
見到這盆牡丹時,她還忍不住贊嘆,怎會有牡丹生得如此婷婷玉立?誰教小狼不願意跟著二哥哥,而二哥哥又必須去林家學堂一趟,于是她便讓夏茗帶著小狼去林家莊外面等候何連,要不,這盆牡丹若是一開始就經過二哥哥的手,她也不會不知道這是姚黃。
不過,這也怪她粗心,雖然不懂花花草草,但也听過姚黃盛名,何況顏色與她見過的牡丹差異很大,可她就是不願意動腦子想一想。
「我很喜歡這盆姚黃,不知林姑娘能否割愛?」
林元曦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今日眾人帶來的都是自家種的名品,就算不是名品也是最珍貴的,當然是賞完花就帶走,因此誠郡王妃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她倒不是舍不得給,而是這盆姚黃乃何子謙給她的,她不問一聲就轉送別人總覺得過意不去,當然,她也不能真的跑去問何子謙,實在為難。
見林元曦沒有反應,林老夫人連忙道︰「王妃能看上小曦的姚黃,這是小曦的福氣。」
「我不會白白讓林姑娘割愛,我以魏紫交換姚黃,林姑娘以為如何?」
林元曦可不敢要誠郡王妃的魏紫,趕緊婉謝,「民女是個俗人,王妃的魏紫落在民女手上實在可惜,而這盆姚黃乃民女意外所得,今日能得王妃青睞,可見它與王妃有緣,想必更適合待在王妃身邊。」
聞言,誠郡王妃唇角微微上揚,「我豈能白得林姑娘的姚黃?」
「王妃今日不是給它評了魁首嗎?」言下之意,她得了今日未訂親之姑娘最想得到的矚目,還有什麼不滿意?
……事實上,她不滿意極了,今日供大伙兒鑒賞的花丼多的是名品,為何偏偏桃上她的當魁首?她已經感覺到郡主好奇的目光了,顯然正在懷疑她從哪兒冒出來的。
眼中因過一抹贊賞,誠郡王妃還是堅持道︰「我不能白得林姑娘的姚黃,不如,我親自繪一幅姚黃贈送林姑娘,如何?」
「小曦能得王妃的畫作,那是她的福氣。」林老夫人開心的搶著道。
不不不,林元曦一點也不想要誠郡王妃的畫作,可是面對眾人艷羨的目光,加上伺候的丫鬟趕緊機靈的在長案上鋪好紙,磨墨伺候誠郡王妃作畫,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謝絕誠郡王妃的美意。
眾人凝神靜氣看著誠郡王妃輕輕揮灑,不過一盞茶,姚黃的美姿躍然紙上。
誠郡王妃的筆一放下,眾人紛紛發出贊賞,雖然拍馬屁的成分居多,但是林元曦不能否認誠郡王妃的確畫得好,至少她將姚黃的韻味全畫出來了。
「我可以請林姑娘在這畫上題字嗎?」誠郡王妃的目光轉向林元曦。
林元曦又傻了,要她在王妃的畫上題字?
「林姑娘不願意嗎?」
林元曦回過袖榣頭,「不是,只是怕民女的字壞了王妃的畫作。」
「我已經將這幅畫給了林姑娘。」誠郡王妃退出長案後面,有禮的做了一個「請」。
林元曦忍不住苦笑,難道今日她是來這兒出風頭的嗎?
無聲一嘆,林元曦走到書案後面,略一思忖,提筆在畫上寫下——
千葉黃花,婷婷玉立,孤芳自常,花中之王。
林元曦放下筆,拱手道︰「獻丑了。」
誠郡王妃一看到字,立刻贊道︰「風骨有韻,好字!」
「王妃謬贊了。」無論是原主還是她自個兒,都花了不少心思練字,至于詩詞上面的造詣,原主和她都不行,單純是隨興而作,不過好字可以蓋過詩詞上的缺憾。
「我倒以為這幅畫添上林姑娘的字更有價值了。」誠郡王妃是真的很喜歡林元曦的字。
「民女謝王妃厚愛。」林元曦真恨不得能挖個地洞鑽進去,這會兒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羨慕有之,嫉妒有之,質疑有之……總之,大伙兒應該覺得她今日踩到狗屎了吧,要不,為何誠郡王妃沒有看上其它人的名品?
老實說,她也覺得此事相當詭異,誠郡王妃為何偏偏看上她的姚黃?當然,也有可能誠郡王妃格外偏愛姚黃,不過她就是覺得怪怪的。
誠郡王妃請丫鬟將今日魁首的彩頭奉上,林元曦看到閃閃發亮的金子,瓖上一顆顆圓潤飽滿的珍珠,總算覺得今日還有點令人滿意的收種。
文華樓位于誠郡王府外院最僻靜的東側,建在荷花池上,八角形,樓高兩層,每當夜幕來臨,檐下的宮燈就會點亮,若逢宴客之日還會在池上放水燈,夜晚瞬間亮如白晝,教四周藏匿的有心人都現形。
每日晚膳前,周明安總愛拉著何雲珞和張啟華上文華樓下棋,廝殺幾盤之後已是日落時分,正好可以點上宮燈就地進膳。
張啟華看著何雲珞和周明安在棋盤上廝殺,覺得好無聊。
他實在不懂,恆之十有九輸,一次和局,為何還是樂此不疲的拉著子謙下棋?恆之很討厭當輸家,這是當然,誠郡王可以說是越州的土皇帝,身為誠郡王的嫡長子,一出生就被封為世子,是多麼驕傲的人,如何能忍受落在人家之下?
張啟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腦袋瓜往下垂……
「為何每次見到你們總是在下棋?」周景陽的聲音突然在張啟華身後響起,嚇醒了張啟華,害他整個人往前一撲,打亂了棋盤。
「張靖安……」
「觀棋不語真君子——難道郡主不懂這個道理嗎?」張啟華搶在周明安飆罵之前將矛頭對準周景陽,「郡主怎麼每次出現都喜歡鬧得驚天動地?」
周景陽不屑的哼了一聲,「是你睡著壞了人家的棋局,別怪到我頭上。」
「郡主別嚇人,我就是睡著了也壞不了人家的棋局。」他是在西北混過的,站著都可以睡覺。
周景陽氣得跳腳,「張靖安,你是不是男人?你怎麼一點擔當都沒有?」
周明安受不了的舉起手打斷他們,「別吵了。」
周景陽轉身湊到何雲珞身邊,崇拜的道︰「子謙哥哥,你可以恢復棋局吧。」
何雲珞看著周明安,顯然將決定權交給對方。
「不下了。」周明安沒好氣的擺了擺手,轉而問︰「景陽,今日的賞花會如何?」
「這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人比花嬌啊。」張啟華戲謔的道。
周景陽不以為然的皺了皺鼻子,諷刺道︰「是啊,一個比一個還花枝招展,若比不上花嬌,豈不是太丟臉了?」
「她們若是太素了,說不定你還嫌棄人家不給郡王府面子。」在張啟華看來,即便周景陽沒有花枝招展,但也用心打扮,她的心思跟那些與會的姑娘相差無幾。
周景陽火大的雙手叉腰,怒瞪著張啟華,「張靖安,沒挑剔我,你會死嗎?」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不過,張啟華很識相的越說越小聲。
周景陽懶得理他,轉向周明安,撇嘴道︰「那位林家姑娘實在不怎麼樣。」
其實她一開始還特別留意林元曦,因為哥哥有令,可是沒一會兒她就瞧不上眼了,再也不想浪費心思在她身上,以至于後來她奪了魁首,她簡直傻了,甚至還猜想娘親必然得了人家的好處,不得不抬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