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告訴你,有另一個人對我表明心意的時候,你眼里雖然哀傷,卻很努力地想給我祝福,那便是你的轉變,歐凱恩那顆如刺蝟般尖銳的心,已有了柔女敕的一面,而我確實感受到了,也很想把這份柔軟永遠保留在心里。
所以,就這樣吧,當假期結束,你依舊是前途無量的室內設計師,我會在這美好的時間點再次與你交錯,回到我應有的旅程。
唯有這樣,我們在彼此心里的印象就會永遠是完美的。
我從未停止過愛你,但也因為太過愛你,才會讓愛情變得盲目。所以,我明白了,像我這樣的女人,只適合把愛放在心里,如同當初和你分多時所說的,不管我去到哪里,我會一直把你放在心里。
最後,還是那一句,擁有過就該知足。
PS︰希望我回來時,你也能封存好這場夢,滿足地離開。
雪薇
站在任雪霺的房門口,歐凱恩手里握著這封已經讀過無數回的分手信,任風雪狂卷,卻遲遲不願離開。
好幾天了,他想找她好好談談,但她似乎鐵了心,不再與他有任何交集,不論他冒著風雪守在她門外,或是到她工作的店外等著,她仍然不為所動。
新年將至,大街小巷無處不洋溢著過節的氣氛與喜悅,卻再也感染不了他的內心。
他並非不理解她的考慮,愛情的確不應該再憑一時沖動而鑄下大錯,但就因為他們曾重重跌過一跤,才應該更懂得珍惜,不是嗎?
說穿了,是她對感情,已經不再有信心了。
寒矛來襲,氣溫比往日更低一些,他沒有戴手套,不停地搓揉雙手,卻還是覺得寒冷透骨。
忽然之間,隔壁房門應聲而開,嚴哲自屋內走出,面色凝重地看著他。
「喂,雪霺今天似乎是晚班,沒那麼早回來,你別再等了。」
「沒有關系,我可以等。」歐凱恩朝嚴哲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反正我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了。」
「你要是繼續站在零下一度的氣溫底下,很快就會感冒的。」
「無所謂。」
「你是哪里有問題?」
「我沒什麼問題。」
嚴哲皺起眉頭。「苦肉計嗎?」
「關你什麼事?」
嚴哲以指責的眼光瞪著歐凱恩,「如果你就是這麼一個做事不顧後果的男人,高興干嘛就干嘛,難怪雪霺必須大老遠地跑來這里療傷。」
「我和雪霺的事,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是啊,我是不懂,但也不需要懂,因為雪霺把不愉快和心死很明顯地寫在臉上。如果你就是那個讓她不快樂的人,甚至把她逼到這樣的絕路,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里等她、干擾她的生活?」
「夠了,可以停止了嗎?」歐凱恩的語氣稍微沉重了些。「況且,雪霺並沒有接受你,你只是個路人,所以能不能請你別自以為是的插嘴?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嚴哲提高了音量,不甘示弱地說︰「她是沒有接受我,但至少,這段時間,我以朋友的身分陪在她身邊。那麼你呢?她對你來說要是真的重要,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歐凱恩深吸了一口氣,讓差點失控的情緒得到舒緩。
要是以前,他一定有更多冒火的說辭等著和嚴哲爭論不休,尤其是這家伙對任雪霺有意思,他絕不會善罷罷休。
可是,說那麼多又有什麼用?他和任雪霺之間的問題,他不想再牽扯其它不相干的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歐凱恩嘆了一口氣,對嚴哲搖搖頭。「我們還是什麼都別說吧。」
他不打算爭論下去,靠回牆面,繼續等待。
見他沉默,嚴哲被激起的情緒無處可發,他嘆了一口氣,也平靜了下來,走向歐凱恩,「那是……雪霺寫的信嗎?」
他沒有回答。
嚴哲繼續提出要求︰「我能看看嗎?」
「有意義嗎?」他瞥了嚴哲一眼。「就算看了,你也沒有任何機會。」
「至少,讓我知道她為什麼心亡。」嚴哲苦笑。「然後,或許我就能甘願地死心。」
歐凱恩把信紙遞到他面前,他花了一些時間才看完。
「你們共同擁有那短暫卻美好的青春,是多少戀人夢寐以求的,」看完以後,嚴哲把信還給歐凱恩,一面說︰「但是,為什麼不珍惜?」
「就是因為太過不珍惜吧,不懂得克制,任愛變質,隨意揮霍,于是,曾經最愛的人,就變成傷彼此最重的人了。」
「前不久,雪霺告訴我,她已經沒有愛人的能力了。」嚴哲想起聖誕節那天,任雪霺泛著淚光的笑容,「看了她寫給你的信以後,讓我更加確定,她對愛早已絕望。」
「所以,我很想讓她知道,我會記取教訓,絕對不會再讓我們之間剩下針鋒相對的尖銳,絕不重蹈覆轍。」歐凱恩握緊了手里的信紙,「只要她再給我一次機會。」
「恕我直言,你覺得到了這個時候,口頭上的承諾,能救得了她的心嗎?」嚴哲提出質疑。
「所以我希望她能和我回台灣,我會向她證明。」
「但是,回到台灣的生活,她無法預知……她只能用既有的經驗和受傷的心去推測,認為遙遠的未來可能只是不切實的。」
歐凱恩沉默。
這些他都懂,所以任雪霺才會在信上說,希望把他最美好的樣子留在心里,因為未來與生活都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她怕了,不願意再試了……
「倒是……我覺得你可以把日本變得不再是她所謂的『架空之地』。」
「怎麼說?」
「你急著要許諾她未來,卻沒有顧到現在。」旁觀者清,嚴哲指出他們之間的難題︰「她現在人還在日本,不是在台灣,你認為她獨自一人在這里,最需要的是什麼?」
「現在……」
現在!
他為什麼沒有想到?
「你還有多少時間?什麼時候回台灣?」
「還有一個禮拜……」
「那麼……」嚴哲拍了拍他的肩,「請你好好想想吧,這一個禮拜,你能為她做些什麼,讓她相信和你是可能的。時間很短,請你務必把握。」
他低下頭,反復思索嚴哲的話,發現並不是沒有道理。
他在心里規劃許多他和任雪霺回到台灣的生活,卻忘了她跨不過去的障礙即是「現在」。
「喂!」他朝嚴哲喚了一聲。
「怎樣?」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他不解地看著嚴哲。「照理說,我應該是你的情敵,不是嗎?」
「我不像你,我不是刺蝟。」嚴哲灑月兌一笑,「就算她不接受我,我還是她的朋友。身為一個朋友,能為她做的,是幫她找回那顆已亡失的心。我想,你就是那個關鍵吧。」
「基于你向她告白過,我不會跟你說謝謝的。」
「你以為我稀罕嗎?」
話雖如此,兩人眼里還是多了一份笑意。
歐凱恩將信折迭好,收進皮夾里,打算離開。
這次,是嚴哲叫住了他︰「喂,刺蝟!」
他回頭,嚴哲從屋里丟了一雙手套給他,「天冷,戴著吧,手裂了,會非常痛,別讓雪霺為你擔心了!」
接過手套,他向嚴哲點點頭,飛快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任雪霺剛完成外送工作。
進入店門前,一個西裝筆挺的日本上班族男子恰好走了出來,大約三十五、六歲,神情相當失落。
擦身而過後,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同時向佐伯里奈打了招呼,「里奈姐,我回來了。」
「喔,好。」佐伯里奈對她招了招手,「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過來先休息一下吧。」
說完,佐伯里奈扔了一罐飲料給她,她利落地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