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若是早知道傷疤的事,因此確認她的真實身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的?
雙生哥哥中毒之後,母妃為了確保湯藥安全,煎湯藥的差事交給最親信的兩名丫頭,因此除了父皇和母妃,得知她左手背傷的人只有那兩名丫頭,可她們早被安排在雙生哥哥身邊伺候,絕可能說出去……
甩了甩頭,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她越想越迷糊,這事待回到皇城後,當面問哥哥就一清二楚了,說不定他口中的德和公主是那個冒牌貨。
眼前最重要的是秦姑娘約她來此見面究竟有什麼事?
「三爺,秦姑娘來了。」站在窗邊的李妍低聲道。「不過,她女扮男裝。」
她將手上的金釵包好,收起來,「人家是未出閣的閨女,總不好跟今男子單獨在這見面。」這不奇怪,那位姑娘若毫無避諱的來見她,何必約在此地?
「我肴是來者不善吧。」
「什麼來者不善?」
「秦姑娘若有事向三爺請益,可以直接在祈府見三爺,何必約在這里?」
「不要胡亂猜測,她不是想成為祈府的少女乃女乃?應該是怕祈祈府的下人議論。」
「若是正大光明,就不怕人家議論。」
「並非正大光明就不怕惹人議論,好啦,你出去請秦姑娘進來。」
話剛落下,包廂的門上就傳來敲聲,李妍立即前去打開包廂的門,掌櫃帶著秦香兒和同樣扮男裝的貼身丫頭進來。
她請對方坐下,便直接問了,「不知秦姑娘有何指教?」
「小女子先向三爺請個罪,若非迫于無奈,小女子絕不會找上三爺,如有冒昧失禮之處,還請三爺恕罪。」秦香兒一揖。
「你直說無妨,只要是說該說的話。」
雖是如此,秦香兒還是猶豫不決,半晌,才無奈的開口。「恕小女子冒昧直言了,小女子想請三爺離開湘州府,三爺有所不知,如今湘州府謠言四起,祈家大公子貪戀男色,這不但有損表哥的名譽,更有損祈家的名聲。祈氏乃湘州最大氏族,不但家大業大,且皆為博學鴻儒之士,重視名聲更勝于生命。」
「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謠言?」這里又不是皇城,怎麼也流行說閑言閑語?
「小女子听說表哥和三爺做了一些不合禮節的事。」秦香兒抬頭瞧了對面的人一眼,那眼神暗示此事是他捅出來的摟子。
「不合禮節的事?」
「小女子听說前天在十字街發生的事,當然,小女子相信其中必有誤解,不過謠言已起,三爺若不盡快離開,謠言只會越鬧越大。雖然表哥已經辭官了,可是隨時有可能返回朝廷,這事若傳到皇城,傳入皇上耳中,那就不好了。」
十字街?她壓不差點月兌口而出的申吟,早該猜到這事一定會惹出麻煩,當時只顧著害羞,哪會注意到四周的人?
「三爺可以離開湘州府嗎?」
「我想離開就會離開!」雖然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很難為憤,可是她干啥像個喪家之犬逃離這里?而且,她此行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三爺若是表哥的朋友,小女子相信三爺也不想給表哥帶來困擾。」
「秦姑娘不覺得此言有失公道嗎?我是否給祈公子帶來困擾,這應該不是秦姑娘說了算數。」
怔愣一下,秦香兒原本還柔和的笑顏變得有些難看。「表哥是讀書人,不會給朋友難堪,而三爺應該也是讀書人,不會給朋友難堪吧?」
「是誰說讀書人就不會給朋友難堪?」
秦香兒張口結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位三爺看起來像尊貴主人,應該極在乎名譽,怎麼會如此難纏?
「秦姑娘不懂嗎?凡人只在意別人給自個兒難堪,而不在意給人家難堪。」
「你……」秦香兒氣極了。
「秦姑娘覺得我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嗎?」見她點頭表示認同,端意寧不客氣回擊。「謠言一起,秦姑娘就迫不及待催我離開,不也是懷有私心嗎?」
秦香兒這會不但說不出話,而且滿面羞紅,若沒私心,怎麼會如此大膽的找上這位三爺?可是,這還不是因為小葫蘆煽風點火,說了一些教人憂慮的話,她也不敢過問表哥的事。
瞧,人家的臉色被她嚇得一會白一會紅,實在過意不去啊,她緩下口氣,「不管秦姑娘有何居心,我深深體會到秦姑娘對左相大人的一片真心,今日的事我和我的擴衛都不會說出去,秦姑娘可以放心。」
坐在對面的人若是個姑娘,秦香兒也不會放在心上,偏偏是個公子,真是令人羞愧!「小女子只是說了該說的話,若是三爺不覺得難堪,小女子也無活可說。」
她驕傲的站起身,帶著貼身丫頭告辭離開。
人家走了,她當然也沒了喝茶的興致,可是當她帶著李妍走出酒館,她就後悔自個兒太急性子,應該在里頭多待一會,因為此刻四周的氣氛詭異得教人心里發毛。
她目光直視前方,走著走著,突然轉頭看向左方,原本正在竊竊私語的幾個人頓時鴉雀無聲,下巴拾得高高的,好像在觀看天上的白雲,她也湊熱鬧的跟著舉目觀天,什麼也沒有啊!不管了,繼續筆直前行,可是又忍不住轉頭看向右方,同樣的情形又來一次,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很明顯了嗎?
「李妍,這湘州府的百姓是不是在偷窺我們?」
「不是我們,是三爺。」
狠瞪一眼,這個丫頭難道不會幫主子多擔待一點嗎?
李妍並不想惹主子不開心,可是不說實話也不行。「三爺,雖然那位秦姑娘不討人喜歡,可是她的擔憂恐非空穴來風。」
確實如此,可听了就是教人不痛快,「我有眼楮可以看!」
李妍不怕死的又道︰「三爺要繼續留在湘州府嗎?」
這是什麼笨問題!「你看這樣子還能留在這里嗎?」
「卑職以為三爺還是早一點離開湘州府,可是如此一來,三爺就無法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
「皇上若真的急需左相大人回到朝廷,下一道聖旨就可以了。」皇兄不過是給了她離開皇城的理由,不過皇兄為何這麼做,她真是想不明白。
李妍突然從後面拉住她,她懊惱的回頭一瞪,用目光詢問「干啥」。
李妍小心翼翼的問︰「三爺要去哪?」
「當然是回祈府,難道不收拾行李,安排馬車,就像喪家之犬逃走嗎?」
「三爺還有兩個人沒帶走,當然得回祈府,可是,三爺此刻的方向正好跟祈府相反。」李妍越說越小聲,若不是距離越拉越遠,實在不想挑此時潑主子冷水。
忍不住低聲咒罵,她是豬腦袋啊,怎麼老是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若非自小接受嚴格的訓練,李妍一定會笑出來,這位主子真是可愛,怎麼老是走錯路呢?
第7章(1)
三日後天還未亮,一輛馬車悄悄從祈府後門離開,隨行還有兩個護衛騎馬跟在馬車兩側。
她也不願意像喪家之犬逃離湘州府,可是此行的目的是帶祈儒風回皇城,還沒等到他點頭同意隨她回去,她就說「本王覺得這里沒什麼好玩,想回皇城了」,這不是說不過去嗎?
當然,她如果坦白道出自個兒急著離開的理由,姑且不說他是否真知道她是正牌的德和公主,要她說出因為自己害他被謠傳成貪戀男色,真的怪難為情。
這個時節運河還未冰封,走水路比陸路快速便捷,可是挑在這種時辰離開,只怕尚找不到船只出航,所以索性走陸路,不僅可以一覽大地之美,又可以優游自在的玩回皇城,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