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歉,對他認錯,她說她不該一時迷惑,對她同事有了感覺,她說她發現她仍然無法忘懷倆人十年的感情……
他接受她的道歉,但不接受她後來的提議——復合。
非他無情,實是因為他全心的付出換來她腳踏兩條船的對待,即使他能做到原諒,也無法保證日後他不會因此而對她的感情存有質疑,兩人之間若存在著不確定如何長久?
他看了身側女孩一眼,想著,她大概覺得他很殘忍吧。
「她開車來的,應該是要走去她停車的地方」傅遠新目視前方,淡聲說。
林宥箴愣認了兩秒,才明白他意思,她看向他,開口想說點什麼,又發現自己沒立場說話,別人的感情,其實與她無關,她何必多事。
「跟她分手半年了,你應該在聚會時听過。」
她靜了幾秒,應聲︰「我知道,有听其他學長姐說過」
「她只是約我出來,還我當初跟她求婚時的戒指,我沒跟她復合」
這是……在跟她解釋嗎?她靜了一瞬,說︰「但是我看的出來,學姐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暗遠新嘲弄的笑了笑,「那種已不夠誠懇的感情,無法讓我感動,珍惜。」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學姐方才的眼神和姿態,她有些不舍。
「大概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也在此吧,女生似乎能原諒出軌的感情,有時看新聞,哪個政客、男星出軌,妻子和女友總會原諒,但我無法認同我的對象有感情不忠的行為」
他說話的樣子稍顯嚴肅,她盯著他側顏,問︰「你有大男子主義?」
他倏然失笑,看了她一眼,才反問,「你認為要求專一是大男子主義?」
「不是,是你的口氣和表情會讓我覺得你可能是這樣的人。」
「大男子主義……說的應該是那些允許自己在外風流,但要求女人只能以他為主的男人」稍頓,他低低地補上一句,「我不是。」
她怔怔看他,看過他對學姐溫柔的一面。他多情繾綣的眼神,她沒想過。
原來他不愛了時,會對對方有那麼冷漠的態度。
「你弟幾年級了?」話鋒一轉,他不再提張子潔。
「他畢業了,現在在做保全。」
「看上去沒幾歲」
她笑了一下,「他不喜歡讀書,高中沒畢業就決定往上讀了。」
「保全的作息似乎比較不正常,他沒想過往自己專長方面發展?」
「他喜歡雕刻,而且雕的很棒,不過台灣似乎沒什麼發展的空間,而且雕刻本身就比較冷門。」
他點點頭,「所以你家人都住台北?」
「不是,家人在台中」想了想,她說︰「我爸媽都是中部人。他們離婚後,我媽帶我回外婆家,我弟是我爸第二個老婆生的,他高中讀北部學校。從那時起他一直都住在台北,因為我爸生病餅世後,我弟身邊也沒什麼親友,他覺得在哪都可以生活。」
「他母親呢?」
「不知道,我弟小學時,他媽媽就離家出走,他很久沒見過他媽了。」
宿舍就在前頭,傅遠新放緩車速,打了方向燈,慢慢朝右側靠近。「我看你們感情似乎很好,不是同個母親,這樣很難得。」
她想了想,說︰「也許是因為沒住在一起,所以每次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
「也要你們投緣,有的人是沒住在一起,反而更生疏」,他把車停在宿舍大門口,道︰「到了。下車吧」
林宥箴解開安全帶,看看外頭,問︰「你車要停在門口?」
「我要去找車位,你先下車。」
「這樣的話,你要淋雨走回來?」
「後車廂有雨傘,不過我身上已經這樣了,不差再淋一次,」他指指身上半濕的襯衫。
她看了過去,一眼就看見他變得透明的雪白襯衫下有件背心式內衣,那件內衣因為是白色的,也變得有些透明,他身體的線條,在衣下隱隱約約。像瞧見了不該看的,她轉開目光,兩頰浮暖,「那我先上樓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未細想是自己半透明的衣衫在她眼里是何風景,也不知她此刻心思,只叮嚀著︰「上去先洗頭洗澡,早點休息。」
「我知道,學長也早點休息」手握上車門把。正要推開車門,他開了口。
「明天要是有風雨,我送你上班吧,你騎車危險。」
麻煩人家接送不是她的作風,但若有風雨,騎車確實危險,她想了下,點頭應聲︰「好,我下車了,學長晚安。」
打開車門,快步奔進大樓,步入電梯時,她對著鏡子稍整理半濕的發,腦海里忽然躍出車上男人那透明衣衫下的身體線條,她耳根一熱,臉紅了。
相驗室
一名鑒識人員正以尖頭竹棒刮取死者指甲縫內的微物跡證
「死者高彥,灣視新聞部記者,黃柏毅7歲,身份證件記者證等等都完整,財務應該也沒有損失,我們到現場時,發現他衣服內鼓起,翻開一看,是這個」第五分局小隊長示意一旁偵查佐,後者隨即取來了被裝在透明塑袋子里的證物。
暗遠新側首,是一個被裝在夾鏈袋里的隻果面包,還有金剛公仔,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雨夜怪客]︰去年的案子尚未破,凶手再次犯案了嗎?
「通知家屬指認了嗎?」傅遠新戴上手套,拿過證物,看著袋子里頭的公仔,凶手是乎對隻果面包與無敵鐵金剛情有獨鐘,在現場刻意留下這兩物的用意是什麼?還有兩名受害者都是記者,是對記者特別討厭嗎??
「有,不過家人都在南部,趕到這里可能需要點時間。」
「哪里發現死者的?」他把證物還回。
「灣視附近,昨晚整夜都在下雨,陳尸處幾乎沒有什麼血跡了」
「現場封鎖了嗎?」血跡被雨水沖走,但陳尸處地面也許會有血跡滲入或殘留
「有,等風雨小了,鑒識科會過來采證。」
他微微皺著眉,再問︰「監視器畫面調了嗎?
「正在調,不過昨晚那種風雨,畫面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辨認。」
不止昨晚,現在外頭也是風雨交加,警方才會將遺體移至殯儀館。傅遠新相信這是殺手凶手的手法。利用夜深,利用大雨,增加他們偵辦的難度。
「鼻梁看起來是斷了。」法醫厚重的眼鏡後那雙細眼正仔細端詳死者。
暗遠新上前兩步,听法醫的說明。
「鼻梁上有平行淤青,死者生前因是受到某種棒狀物攻擊,手臂的淤青可能是被攻擊後有回擊或掙扎,凶手才會按壓住他手臂,造成這里出現皮痕」
法醫公式化的口吻,兩手觸踫著尸體,言面不改色。
暗遠新將面前的大體從頭至腳看了個仔細,「似乎沒什麼明顯外傷?」
法醫沒有回應,只撐開死者眼簾,他看了看,發出疑惑聲,隨即拿了小夾子在死者右下眼瞼處輕夾起碎片。
「這個是……」法醫抬臂,借著死白的燈光,看著那一小片,挪了挪鏡架。一會兒細眯起眼,一會又睜大眼,「到底是什麼?難道是眼屎?」
眼屎?傅遠新驚疑地看著法醫。
「啊炳哈哈哈,我開玩笑,放輕松點,」法醫晃了晃手中夾子,「你看得出來這是什麼嗎?」
暗遠新湊近看了看,猜測道︰「會是死者被攻擊時,凶器上有什麼東西剝落,進入死者眼中?」
「有可能啊,而且這看起來蠻像油漆斑塊……」法醫招來鑒識人員。
「哎,把這個帶回去驗」
翻了翻其他部位,法醫才回答方才的問題,「目前看來,除了鼻梁上面和手臂上的瘀傷之外,沒其他外傷,看他鼻腔有褐色血液。有可能是被打斷,鼻腔里大量出血,血液倒流進喉嚨窒息而死不過這也不排除藥物致死,建議解剖,才能厘清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