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嬸並沒有理會窩窩的慌亂,她還是緊緊牽著窩窩的手,然後對站在門簾前的另一個丫鬟輕點一下頭。
「夫人,人已經帶到了。」丫鬟朝著門簾,輕輕叫喚一聲。
沒一會兒工夫,門簾後走出一位雍容華貴的官夫人,後面還跟著一名看起來像算命先生的人。
闢夫人坐上太師椅,接過丫鬟遞上的熱香茗,先是掀開了蓋嗅了嗅那芬芳,才湊上涂了胭脂的嘴,輕輕啜了一口。
「這次帶回來的茶,不錯。」將蓋碗茶交給丫鬟,官夫人這才抬起眼,看了一眼滿臉不安的窩窩。
「你……」眯起了已有細紋的眼,官夫人上上下下將窩窩打量了一番。
「呃,我……」窩窩又開始咬起下眉。
「姑娘,你可是丁卯年生,肖兔?」官夫人冷著一張臉,問起窩窩。
「嗯……嗯。」是不是丁卯年生的她其實有些忘了,但是她很確定自己的生肖,因為那跟她體內流的一半血液一樣。
「是春天生的嗎?」
「嗯。是春分後十天生的。」每到那一天,娘親總會煮甜湯圓給她吃。
「父母雙亡?」
「嗯。」娘親就不用說了,身為人類的爹親根本不可能活超過四百年。
「閨名是……窩窩?」
「……嗯。」龜名?她是兔子不是烏龜耶!
「是寶蓋頭的窩?」
「嗯……是酒窩的窩。」寶蓋頭這三個字,哪里有窩了?
「白晰的皮膚,圓滾滾的大眼楮,小巧的嘴兒……先生,你瞧呢?」官夫人嘴上問著站在身後的算命先生,可一雙眼楮還是直勾勾地看著窩窩。
「呃,就是她,準沒錯!」迅速瞄了一眼窩窩,算命先生手扶著嘴上那一把有些歪斜的灰胡子,點頭如搗蒜的連聲稱是。
「夫人,絕對不是我,我不是……」偷兒。最後兩個字還來不及說完,窩窩就被攬進芳香撲鼻的懷抱中。
「你是你是你就是!我的好媳婦兒唷,娘等你等得還真久!」
咦?她听到了什麼?!
「唉唷,娘是日也盼夜也盼,都已經盼了十年了呢,我的好媳婦兒乖媳婦兒,你怎麼就不快點來,瞧瞧,娘的頭發等你等到都白了!」緊緊抱著窩窩,官夫人開心到眼角還真的滲出點點淚珠。
「你說什……」麼?
「你們幾個還愣在這里做啥,快去準備準備!把前幾天新裁好的嫁衣熨平整;另外,這幾年我收集的珠寶全拿出,我等會兒親自挑︰還有,快去把庫房里的紅綢喜字全給我布置上,我莫府的媳婦一定要喜氣的嫁進來才行。」一手指揮著廳堂里的小嬸奴僕,另一只手卻還是牢牢的緊抓窩窩不放。
「這到底是……」怎樣啊?
「還有,快派人去把老爺叫回來,等會兒要拜堂,他這個做爹的怎麼可以不在?還有還有,少爺那邊也給我仔細整理好,喜房那里該貼的該掛的該擺的一樣都不準少!」才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沉靜的廳堂就堆滿了人,每個人的手上都耄滿艷紅的東西,眉開眼笑的忙進忙出。
「誰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安兒,快把我的媳婦兒帶下去好生打扮!」瞧瞧她這水靈的模樣,打扮起來一定是更加的嬌俏。
「是的,夫人。」剛剛帶窩窩進來的小嬸又牽起她的手,要把她帶到屋里。
「等等等等等等啊……」到底有沒有人要听她說話?!
「我的好媳婦,我們莫家都已經等了你十年了,好不容易終于把你等到了,怎麼可能還讓你等呢?安兒,帶下去!」
「呀——」
不顧窩窩的掙扎,安兒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半拉半拖著窩窩來到府內的一間廂房。而一進到房間,從四面八方伸出了好幾只手,一瞬間就月兌去了窩窩一身的表腺。
「呀啊啊——」
噗!
本嚕咕嚕……
就在窩窩被弄得頭昏眼花的同時,一股力量不由分說的又把她丟進了偌大的浴盆中,害窩窩結結實實的喝了一大口洗澡水。
到最後,窩窩的小腦袋已經負荷不了太多的問題以及太多想說的話,整個人就像失了神似的,任由一大群人將她擺過來又放過去,等到最後她終于冷靜下來並且回過神時,她听到的話就是——
「送入洞房!」
第3章(1)
怎、怎怎怎怎怎麼會……
她明明只是來找個人的啊,怎麼會這樣,被莫名其妙地嫁掉了?!
在紅綢蓋頭的覆蓋下,窩窩白著一張小臉,瞪著腳上那雙用珍珠妝點的紅色繡花鞋。
窩窩想尖叫、想逃跑,但是她敏銳的耳朵听得出來,這間房間里站了滿滿的人。
絕對是為了要防止她逃跑的!
怎麼辦啊,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咬了咬下眉,窩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弄得頭毫腦脹,無助地幾乎要掉下眼淚。
「嗚……」一聲輕輕的哽咽,默戥飄出了紅綢蓋頭。
少夫人,這大喜的新婚之夜,你不應該哭的。」站得最靠近窩窩的安兒出聲提醒。
「我也不想啊,可是……」等等,少夫人?
一句話,讓窩窩紊亂的腦子突然請醒了過來。
她來的地方是莫府,而莫湛風是莫丞相的獨子,她曾經不止一次,听到莫府里的奴僕喊莫湛風為「少爺」。
而現在的她,人也在莫府,然後這些奴僕喊她——「少夫人」?!
難不成,她嫁的人是……
窩窩還不用開口問,她的鼻子就已先一步告訴她答案——
是蒼哥哥的味道!
咿呀!
喜房的門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讓窩窩熟悉的氣味。
她好懊惱,剛剛在拜天地的時候沒有聞出來,都怪那個一直壓著她的頭鞠躬的大嬸,身上的脂粉味太濃郁了啦,害她剛剛一整個典禮都在頭毫目眩的狀態下進行。
「恭喜少爺,賀喜少爺。」一屋子的奴僕,對著進門的人連聲道喜。
而跟著進門的媒婆,手上提著一籃花生棗子,一張大紅嘴笑得都要咧到耳朵邊了。
「恭喜莫少爺、少夫人,來來來,這把花生祝你們……」
「出去。」
「咦?」她身為媒婆的工作還沒有結束耶。
「我說出去,你們……也一樣。」輕輕冷冷的聲音,是對著房內一堆的奴僕說的。
「呃,是的少爺。」安兒回過神,趕緊將喜房內的一千人等全趕了出去。
「少爺,」最後要關上門之前,安兒回過頭說︰「夫人有交代,您在……就寢前,要將曖爐上煨著的湯藥喝下去。」
大家都出去了。
窩窩的耳朵,听不見其他的聲音,可是她的鼻子,卻清晰地提醒她,房內還有一個人。
「覺得很疑惑吧。」輕輕的笑出聲,即使看不到臉,他也知道,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像只誤闖禁地的小兔子。
「我……」唉呀,好亮。
蒙著臉的紅綢蓋頭突然被取下,滿室的亮光讓窩窩眯起了圓滾的眼。
「莫湛風,真的是你!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莫名其妙地嫁給你了?!」看看他一身的大紅蟒袍,跟她身上艷紅的鳳冠霞帔根本是一對的!
「為了不讓你再突然跑走,我只好直接娶你進門,好把你拴住!」修長的指,輕輕挑起窩窩光潔的下顎,逼迫她抬起頭看他。
「把我……拴住?」麩縮了一下,因為窩窩在他的眼楮里,看到了怒氣。
「我明明就叫你隔天早點來的,不是嗎?而你,也承諾過我。」沿著下顎,長指漸漸撫模上用胭脂點綴的粉顏。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垂下眼眸,她覺得很心虛。
雖然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她一睡睡過了十年的光陰,但其實是在那之前,她就已經有要離開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