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這個窩窩,連衣服都忘了耄了,真的是……」都是一個大姑娘了,還像個孩子般莽撞。
「玉姊,你站在店門口是在等我嗎?」
一頂低調的軟轎無聲無息的停在玉姊姊的店門口,一道頎長的身影,緩緩自轎中走了出來。
「唉呀,這不是小風嗎?幾個月沒見到你了。」今天是吹了什麼風啊,讓她遇見了這麼多久不見面的人。
「是啊,剛從羞城回來。」莫湛風的一頭黑發,並不像一般的男子整齊束起,再加以玉冠框之;而是隨意的以一條黑綢帶綁成一束,披于頸間。
「瞧你,怎麼看起來還是一副虛弱的樣子,你們家的人到底有沒有好好喂養你啊?」拉著莫湛風進門,玉姊姊倒了一杯涼茶讓他潤喉。
「唉,玉姊你也知道,我這身體向來都是這樣的。」說完,他還不忘多咳兩聲,以證明他所言不假。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小風,你的沖喜媳婦,到現在還是沒找到嗎?」壓低了音量,玉姊姊一臉擔憂地說。
大約是在十年前,莫丞相家就傳出了要為體弱多病的獨子找沖喜媳婦的消息,不過卻因為沖喜媳婦的條件太過嚴苛,所以時至今日,莫丞相的獨子仍是拖著孱弱的身子,過著活一天算一天的生活。
「是啊。」輕呷了一口茶,莫湛風雖然嘴邊還掛著淺笑,但眼神卻變得莫測高深。
「唉唉唉,你娘親一定著急得很吧。」要是她家胖小子也跟小風一樣老在鬼門關前徘徊,就算是要把整個中原翻過來,她也要趕緊找到符合條件的姑娘來沖喜。
「她是挺急的。」而他……更急!
「小風,再跟我說說你要的姑娘是哪些條件吧,玉姊我幫你好好留意一下。」先不說幫了丞相家這個忙有多少好處,沖著她跟小風的交情,她也該義不容辭的幫忙。
「那個姑娘……必須是丁卯年,春季出生,肖兔,這樣的命格才能化解我的厄運;還要父母雙亡,所謂物極必反,這樣的身家背景,可以保我莫家香火鼎盛;閨名應是蠱字,取其雙雙對對才能萬年富貴之意;最好名字里都職用寶蓋頭的字,才能宜室宜家,並且光耀門楣;長相部分則應當要白白淨淨,象征冰清玉潔;眼眸形狀應該是又圓又大的,才能讓一家人圓圓滿滿;小巧玲瓏的嘴才不會禍從口出……大致上,就這樣。」說了那麼多,口真渴。
「這……小風啊,你這樣的媳婦,還真的不好找。」先不說命格的限制,連名字長相都得樣樣齊全,難怪找了十年,還是沒有找到。
「這可不是我要求的,是一位很靈獫的師父幫我算的。」眼神透露著好無辜,但是莫湛風的苦笑卻好似藏匿了一絲得意。
「當然當然,這種東西怎麼能自個兒要求呢?不過……你說的這種姑娘,我好像還真的有看過……」而且,好像還是不久前的事情。
「喔,是嗎?」自動自發的替自己倒第二杯茶,莫湛風對于玉姊的話倒不以為意。
因為自從公布沖喜媳婦的條件之後,要來應征……不是,要來拯救他月兌離病痛折磨的姑娘早已踏平他家門檻,但沒有一個,是他要的。
「真的真的,但是……那人是誰,我還真一時想不起來。」年紀大了,腦子也不中用了。
「玉姊,你也別急著煩惱了,那個姑娘,該出現的時候她就會出現了。」都已經等了十年,他當然可以再等一個十年。
「這麼說也是啦,緣分該來的時候,你想跑也跑不掉!」就像她跟她的那口子……唉唷,現下想想還是會害羞呢。
「好了,玉姊,我就不打擾了。因為我從羞城回來恰好經過你這兒才進來看看,我也應該回去免得我娘著急。」揮了揮衣衫,莫湛風往外走去。「好好,下次再來,玉姊幫你裁幾件新衣。」
「那我就先謝過玉姊。不過,玉姊,你手上的包袱是要給誰送去的嗎?」他從一進門,就看玉姊一直揣著那包包袱。
「包袱?唉呀,瞧我這記性,真的是……嚇!」看著手上的包袱,原本笑笑的玉姊突然變了臉,一把抓起莫湛風的手。
「玉姊,你怎麼了?」
「小風……我知道你的沖喜媳婦是誰了!那個姑娘合該是……窩窩!」
奇怪奇怪奇怪!
窩窩咬著下眉,在莫府的南牆附近踱來踱去已經半個時辰了。
圓滾滾的眼兒抬頭看了一眼,修長的腿兒往前邁了兩步,一個擰眉,她又走到一旁,一邊用不安的眼神看著南牆,一邊不安的繞著圈圈。
怎麼會這樣呢?
她現在已經清楚知道,她糊里糊涂的空虔了十年的時間,也知道十年不論是人、事、物都變得不一樣了,但對于這個地方的改變,窩窩卻覺得,很詭異……
因為這面南牆,是她十年前用來進入莫府的地方。
以前的她身高不夠,所以她總是先爬上南牆邊那棵松樹,然後沿著長長的技干,挎坐在南牆上,接下來再順著南牆往西走,利用牆內栽種的桃樹順勢爬下。
但是現在,那棵松樹卻不見蹤影——樹不見了她能理解,有可能經過十年,樹的壽命走到了盡頭所以枯死了也說不定。
讓她覺得最奇怪的是——以往封閉的南牆,現下卻開了一扇小門!
莫府畢竟是丞相的宅邸,所以除了大門以及供奴僕進出的後門之外,其他都是以高聳的牆圍繞起來,以保護安全。
罷開始她以為原本的後門廢棄不用了,所以才改成在南牆這里另闢小門,所以她特別繞去後門看了一下,發現後門還是照常使用。
那為什麼……要在她以前最常出入的南牆,開一個只供一人進出用的小門……
那扇小門好像就在對她說——「來吧,來吧……」
打了一個寒顫,窩窩離那扇門更遠了。
「那個門……好可怕。」
她是有想過要從別的牆翻進去,可是莫湛風的院落就在南牆後面,如果從別的牆進去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府里的其他奴僕瞧見。
「算了,與其想那麼多,倒不如就勇敢一點走進去!」
又咬了咬下眉,窩窩深吸一口氣,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準備推開那扇如鬼魅的小門。
「姑娘。」
一聲不疾不徐的聲音,把窩窩嚇得尖叫出聲。
「呀——」誰、誰誰誰誰誰……不要嚇她啊……
「姑娘,請問您,是不是叫窩窩呢?」一個綁著雙髻的小嬸,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窩窩。
她她她她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是、是啊。」咽了一口唾沫,窩窩的小臉整個嚇白了。
「那窩窩姑娘,請跟我來吧。」一個側身,小嬸恭恭敬敬地準備帶領窩窩。
「要去哪里?」這里真的是莫府嗎?為什麼她覺得一切都這麼不對勁?
「窩窩姑娘去了就知道,別說那麼多,走吧。」見窩窩仍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小嬸干脆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咦?這里不是……」不可能吧。
「這里就是。」仿佛看穿窩窩心里的疑惑,小嬸直裁了當的給她肯定的答案。
「怎麼可能?可是……咦?欸,等等,我不行……呀——」
窩窩被小嬸牽著,直接繞過高牆,接著大搖大擺的從莫府家的大門進入,穿過長廊,最後,來到莫府的大堂里。
「拜、拜托,這位姑娘,我不是不是壞人,我……拜托讓我出去吧。」完蛋了完蛋了,這個姑娘一定覺得她是偷兒,才會偷偷模模的在南牆那里東張西望,現在她被帶到了府里的大堂來,一定是要對她畝問的啦,嗚嗚……她該怎麼辦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