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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與告白 第32頁

作者︰攸齊

「這完全看沈小姐的意思與需求,能夠貼身保護對你而言最好,你若有隱私考慮我們也不強硬。」簡老板稍思考,又說︰「其實沈小姐大可放心,我們的保鑣都有簽保密條款,不會對外透露雇主任何隱私。」

「我看還是住進去好啦,阿顏雋住你那里不是也跟你相處得不錯?」黃玉桂坐在長椅上,抬頭看孫女。

「那不一樣。」沈觀月兌口。

黃玉桂一愣,王友蘭接話︰「哪里不一樣?」

沈觀見一行人打量著她,面上略浮熱意。「那就讓池先生住到我那里吧。」

「這樣就對了。」簡老板點頭。「我剛剛听沈太太講了情況,看起來應該也快破案了,現在就等警方找到那個幕後藏鏡人,但也就是這段時間才特別需要小心,就怕對方狗急跳牆,做出更粗殘的事來。」

他不是第一個提醒她鄒宜平可能狗急跳牆的人,沈觀明白這道理,否則顏雋今晚不會中槍。想起那人,還是想進去看看才安心,她開口︰「我進去看看他,問問他弟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也去看看。」簡老板帶著池平君,與沈觀一道進入病房。

沈觀一離開,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張金山一行人便顯得突兀,王友蘭不是很客氣︰「你帶這麼多人來干什麼?」

張金山有數秒尷尬,但到底是見多了世面,很快反應過來。「嫂子你也別這樣,好歹你女兒是我送過來的,開槍的兩個歹徒也是我手下抓到的。再說當年大華兄那事又不是我干的,我還被他坑了筆錢,弄到鄭智元對我很不諒解。」

「跟鄭智元一掛的人還能是什麼好角色!」說話的是黃玉桂,一貫慈藹的面容此刻看來有幾分猙獰。

張金山皺眉。「伯母這樣講就不對了。大華跑來詐賭,我們還要裝惦惦?」

「他沒代沒志詐什麼賭?若不是阿元仔當年無情無義,把人利用完了就踢一邊,我們大華會那麼生氣?」

「那是大華跟阿元仔兩人之間的事,跟我又沒關系,伯母把罪算在我頭上,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

「大華那麼肖年就這樣走了,對我就公平?對我媳婦我查某孫就公平?」黃玉桂顯得激動,王友蘭靠近輕拍她背,勸道︰「媽,你別激動,我來跟他說。」

「阿人走就走了,現在跟我講公平有什麼意思?」張金山亦是不耐煩。「我也感覺很委屈,他們兩人的恩怨牽拖我干什麼?」

「那你講,你的人為什麼可以抓到開槍嫌犯?事情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面對這可能牽涉丈夫槍殺案的男人,王友蘭從方才至這刻,都未給過好臉色。

「我故意安排?」張金山一臉見鬼的表情,「嫂子,先不說我已經收腳洗手,我沒事去整一個保鑣干什麼?」

「那不然主使者是誰?」

張金山以為這對婆媳應該清楚整個事件的進度發展,這會才發現或許沈觀並未讓她的親人了解太多。他吁口氣,如實說出他方才在警局听見的那些,不管是來自沈觀或是開槍嫌犯供稱的訊息。

听了經過,婆媳倆介意的卻非張金山手下為什麼會恰好抓到開槍嫌疑犯,而是幕後主使者的鄒宜平。

「你說宜平?你青菜講講。」黃玉桂不願相信,那女生嘴甜又熱情,哪里像是整個案子的主謀?

王友蘭的態度也明顯。「她跟我們阿觀是好朋友,也無冤無仇,人又乖巧,沒事對付阿觀做什麼?你不要隨便找個人替你背黑鍋。」

張金山耐著性子開口︰「嫂子,不是以前混過就是一輩子的壞人,也不是乖巧就一定是好人,你都這年紀了還不了解?那兩個開槍的人親口跟警方說的,說是鄒宜平的命令。你女兒听到時並不意外,因為她早就懷疑鄒宜平,只是沒有直接證據。她跟你們一樣,不理解鄒宜平干嘛針對她。我跟你講,我也很意外听到這個名字。」頓了下,又開口︰「我相信你也知道阿元仔有老婆,但她老婆生不出來的事你不知道吧?因為阿元仔他媽想抱孫,阿元仔後來跟一個酒店上班的小姐搭上,他包養那個小姐,就是人家講的情婦啦。那小姐姓鄒,叫鄒家宣,後來幫阿元仔生了個女兒,叫鄒宜平。」

婆媳倆有數秒鐘的時間反應不過來。王友蘭先回神,問︰「你怎麼知道他情婦的事?」

「嫂子你也幫幫忙,我以前跟阿元仔跟那麼多年,他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就算真是鄒宜平,她對付我們沈觀做什麼?」王友蘭神色難看。「是她爸殺了我們阿觀的爸爸,她憑哪點針對沈觀?」

黃玉桂臉色很沉,接話說︰「如果鄒宜平真的是鄭智元的女兒,她針對阿觀做那些事,一定是因為她把她爸被判刑槍決的罪怪在我們頭上;父債子償,所以她找上阿觀。」

張金山同意她想法。「老太太不愧是老太太,我也是這麼想。」

「想不到那個女生看起來乖乖的,人又好,結果心機這麼沉……」王友蘭想起什麼,說︰「阿觀會認識她,搞不好是她的設計。」先成為你的朋友,了解你作息時間與弱點,再利用機會打擊你。

「那她把她做的事賴給你做什麼?」黃玉桂渾濁的眼掃向張金山。

他一凜,聳肩道︰「這我怎麼知道?但猜也猜得到,一定也是不想承擔刑責才把事情推我頭上,讓我去擔罪。」

黃玉桂冷嗤一聲︰「你若沒做什麼虧心事,人家會把事推到你頭上?」

張金山不講話了。他這輩子確實做過不少虧心事,說過不少難听話。

從在警局听見鄒宜平這名字開始,他便心里有數。當年鄭智元離開不久,鄒家宣帶著才六歲的鄒宜平來找他,說跟了鄭智元多年,鄭家卻遲不讓她進門,也不認孩子;說她從跟著鄭智元後就辭去酒店工作,生活中任何開銷皆由鄭智元提供,他這一走,孩子的教育費和生活開銷便無著落,望他幫忙在鄭老太太和鄭智元元配面前說幾句好話。

鄭智元死前為了賭場被詐賭一事怪罪他,他心里一肚子火,哪可能幫他的孩子和情婦,就算要幫,也是幫與他交情不錯的元配爭取鄭的遺產不被鄒家宣刮分走。

鄒家宣翻臉罵他「人走茶涼」、「自私現實」,他不甘示弱反擊,要她滾回去做雞,躺著賺就能養活孩子,還笑她能打出前立委鄭智元情婦名號來多拉客人。自那次後,他再無那對母女的消息。

人生活到這階段,誰沒做過幾件錯事失過幾次言?他年輕時不學好,吃喝嫖賭沒哪樣不行,縱使這幾年已收斂不少,手上只有兩家仍在經營的酒店外,多數時候做的是跟廟宇相關的工作,他時常叮囑底下那批小弟少惹事,把酒店管理好,出陣頭時別變成流血沖突,就這樣就好。但他人眼里,他們這種人就是不學無術、行為偏差、助長社會歪風的邊緣族群,似乎永遠都和好人沾不上邊。

反正那些虧心事做也做過了、不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後悔于事無補,難道還能重來一回?

鄒宜平若是因為當年他未曾伸出援手一事而將他與沈觀視為仇人,他也只能認了,誰讓他年輕時那麼匪類。

「他醒了嗎?」沈觀在門開時,輕聲問。「剛醒。」

顏杰看上去也是剛醒模樣,一頭亂發。「我能不能進去看看他?」

沈觀身後跟著池平君,顏杰目光落在她身後,她察覺了,便道︰「他是你哥哥的同事,現在接下你哥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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