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說她是要幫她拿糯米丸到後門給她媳婦,但,守在後門的護衛根本沒見到她出去。
整個關家府邸都遍尋不到她,關丞軒便派人到外面找,翻遍全京城,可怪的是,明明短發的她在人群里是那麼搶眼突兀,卻沒人見過她,她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
在楊梓瑜失蹤之前,關丞軒對她的那份心情一直是懵懵懂懂的,只是想捉住她,不讓她走,在她失蹤後,他才明白那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感情,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寶物,他急切的想讓她回到他身邊。
而當年為了尋她,他瘋狂的撒下重金聘人尋她,也讓官府幫忙,鬧得沸沸揚揚,因此傳出了他在追捕一名私逃通房的丑聞,他遭到爹娘狠狠的訓斥,爹娘說她早就逃走了,要他清醒一點,他不相信,她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她答應王嬸的事便會做到,他更不相信她會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他。
她是消失到哪去了?
是如她所願的回到她的家鄉了嗎?
她說她不是這個王朝的人,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那是幾千年後的未來,在那里有十幾二十層樓以上的房子,有不用馬拖就會跑的車子,她還說女人能當官,能當女皇,和男人是平等的,女人也可以休了男人,說的很神奇,她真的回到了她所說的未來了嗎?
他半信半疑著,依然不放棄尋她,只是從公開尋她變成秘密的找,不那麼張揚。
找她找了一年多後,疼愛他的祖父母相繼過世,讓自小備受疼寵的他悲痛不已,後悔沒多花時間陪伴祖父母,接著半年後,父親也病倒了,需要長期調養身子,因此由他這個繼承人提前接下當家的位子,這時候的他才明白,原來父親肩上背負著多麼大的重擔,必須供養旗下為他工作的上千人,支撐這上千人的家庭,現在這份重擔由他接手,他不能自私的只想著自己的事,不能再耗盡所有心力尋她,他必須全心擔起關記當家這個重責。
而當家這個位子並不好坐,那些和爹一起同心協力撐起關記的元老們表面上是對他恭恭敬敬的,對他贊不絕口,佩服至極,但私底下意見可多了,總有人倚老賣老,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要制住那些老狐狸必須要有手段,要讓他們心服口服的當你是當家,這是他吃了很多問齡後才學到的。
除此,關記的鋪子遍布全國,突發狀況和人事的變動也不少,在以往父親總會教他如何應變,但他實際的面對問題後,他才發現那都只是紙上談兵,他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果斷的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他花了三年的時間,才慢慢穩固元老們的心,摘除了幾個有心趁機作亂的分子,讓各個鋪子的生意持續穩定的成長,而父親的病也在休養後慢慢好起來,一切才苦盡笆來。
但也從去年起,爹娘見鋪子穩定賺著錢,便開始催促他成親。這六年來,娘見他身邊沒有一個女人,總是想辦法想塞通房給他,但都被他趕出房了,這次娘可由不得他再推拖,找來不少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讓他挑選,他也曾經想過就這麼娶妻生子吧,但在他心里始終有著那個人的影子,他忘不了她,總會拿那些閨秀來跟她做比較——
有哪個女人像她一樣,有著這麼活潑生動的粲笑?有像她那麼大的膽子,敢對他沒大沒小的直呼名字?又有誰可以像她一樣溫暖觸動他的心?都沒有,那些閨秀們實在令人乏味。
于是,他不想成親了,他用盡鎊種理由推拒婚事,要他和那些閨秀見面,他寧可待在這間掛滿她畫像的小房間里。
這間小房是他的聖地,這六年他每天至少會踏進來一次,看著他為她畫的畫像,用這種方式釋放他對她的思念,每當他只要這麼看著她,想著她在他記憶中的笑、她的溫暖話語,他滿身的疲憊就能獲得療愈。
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更是深深記在他心里,影響了他的信念。
她說,在她的家鄉是一夫一妻制,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女人,所以他不想娶別的女人,他只想娶她為妻,想對她保持忠誠,只要她一個女人,反正他還有個弟弟,開枝散葉這種事交給弟弟就行了。
而他沒想到,他想對小魚保持忠誠的心都被柳鏡雪破壞殆盡了,那女人心機沉重,居然收買他一名小廝,悄悄進了他的房爬上他的床,害他不得不納她為妾,這種作為讓他覺得背叛了小魚。
包讓他不可原諒的是,柳鏡雪先前為接近他,不知從哪听來小魚的事,假體貼的說她願意代替小魚陪伴他,他不理會,她竟批怦起小魚只是個通房比不上她,如今跳湖自盡大難不死,竟變本加厲在他面前裝神弄鬼的扯謊,說什麼她不是柳鏡雪,她是小魚這種荒唐又令人憤怒的話。
這幾年來在商場上的磨練,讓關丞軒無論面對任何事都可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將他的傲氣鋒利掩蓋起來,變得處事圓滑,狡猾有手段,儼然成為真正的商人,然而只要一遇上楊梓瑜的事,他就無法容忍了,所以方才他才會如此盛怒的失手掐住柳鏡雪的肩要她去死。
那個女人居然冒充小魚妄想接近他,她不配!
必丞軒望向牆邊的櫃子,楊梓瑜在六年前遺留下來的包袱和衣裳,他一直都留著,還妥善的用藥材燻著,以免遭到蚊蟲啃咬,唯有看著她遺留下來的這些東西,他才能說服自己,他和她的相遇不是他的幻覺,她是真的有存在過,她是真實的。
只是,他要等到何時才能找到她?他一直無法對她做到真正的死心,在他這幾年全心忙著商行鋪子的事時,仍持續差人在打听她的消息,連關外也找起,但,真的有找到她的一天嗎?
若真如她所說的,她不是這個王朝的人,她回到她的家鄉去了,她的家鄉很遠很遠,遠在天上,也是幾千年後的未來,他還找的到她嗎?
若他一直等著,一直等著,她還會……再一次的穿著奇裝異服出現在他面前嗎?
必丞軒重新望向牆上掛滿的畫像,墨黑的瞳仁里是一片茫然。
第五章 不屈不撓做蛋糕(1)
「沖啊!」
楊梓瑜喊著一、二、三,掀高裙子往前跑,然後閉上眼用力一摔,整個人飛撲在地上慘不忍睹,裙子都髒了。
「再一次!」她不喊痛,爬了起來,又拔腿往前跑,又是用力一摔,整個人撲在地上不動。
也不知道試了幾十次,她翻過身喘著,朝天空大喊道︰「關鍵不就是摔跤嗎?為什麼我還在這個地方?」
前晚在入睡前她突然想到,她前兩次穿越都是失足摔上一跌穿來又穿回去的,她以為只要來這片竹林試著摔倒,或許就能摔回去,這兩天她不斷的嘗試,摔得痛極了,人還是在這里,莫非她只是偶然間才穿回現代的?還是說她在現代的肉身已經火化了,只有靈魂的她穿不回去……
彩花提著一個茶壺走來,看到主子跑來跑去故意摔跤,已經從最早的震驚、拼命阻止她做傻事,到現在已經麻痺了,她只怕她會弄傷自己。「小姐,您沒事吧?」
楊梓瑜看她提著茶壺過來,便站起身倒茶喝,嘆息的道︰「果然是回不去啊,那麼我也可以真正死心了,我想確定有沒有退路,沒有退路我才能堅持我接下來要做的事。」
她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去了,從今以後,她只能用柳鏡雪的身分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