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梓瑜心髒激盪跳著,充滿著雀躍之情想與他相認,心念一動,她立即朝他跨出步伐。
豈料,關丞軒一看到她朝他走過來,竟馬上改道就走。
她先是一愣,緊接著追了上去,直呼他的名字道︰「關丞軒,停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柳小姐,你想對我們少爺做什麼,你鬧的還不夠嗎?」相貌秀氣的小廝阻擋著她,對她惡聲惡氣道。
楊梓瑜本來瞪著他,後來發現他很面熟,高興的月兌口而出,「你是阿聰吧,你也長大了……」她蹙了眉,「可惜不夠高……」大概只有一六五?
阿聰真的听不懂她在說什麼他長大了,只知道她說他不夠高,可惡,這女人居然嫌棄他矮!「你想接近我們大少爺就先踩過我的身!」他跟她拼了!
楊梓瑜往左或往右都被阿聰擋住路,她氣得真想槌他腦袋,只好朝走在前方的關丞軒大聲嚷道︰「關丞軒,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話想對你說,你一定要听我說!」
眼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楊梓瑜假裝往左跑,一看到阿聰擋來,她馬上往右跑,追了上去,擋在關丞軒面前不讓他走。
必丞軒的性子原本就有些冷了,以往在她看來只是裝酷,但隨著年紀的增長,二十四歲的他變成貨真價實的冷冰冰,渾身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的冷肅氣勢,只是目光朝她輕輕一瞟,就足以讓她感到冰寒入骨的凍死人了。
「呃……我們私下聊聊好不好?拜托你!」楊梓瑜知道他討厭原主,她朝他示好的懇求道。
阿聰在這時追了上來,雙手平伸擋在關丞軒的面前,朝關丞軒喊話道︰「少爺,你快點走,我會攔住她的!」少爺被迫納她為妾已經很委屈了,他發誓絕不讓這妖女靠近少爺!
必丞軒沒有離開的意思,他輕輕報起笑,眼眸一閃而過鄙視,想知道這女人能自取其辱到什麼地步。「好吧,我就姑且听听你想說什麼。」
主子都這麼說了,阿聰只好不甘心的退開了幾尺,但拉長耳朵想偷听。
「再遠一點。」楊梓瑜朝他揮揮手,阿聰咬牙切齒,不得不再退個幾尺。
楊梓瑜見他退得遠遠的,四周只有一棵大樹在,才終于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天啊,她發現她好緊張,她的聲音里帶有雀躍和顫抖的道︰「關丞軒,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楊梓瑜,是小魚啊!你還記得我嗎?」
必丞軒額角一抽,臉色瞬間一變。
「雖然這麼說很難教人相信,但我不是柳鏡雪,我是小魚是千真萬確的事,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是怎麼回去的,我來不及跟你道別,再次回來,居然已經過了六年……」楊梓瑜戛然止住聲,因為她在他陣底看見了怒氣,有如暴風雨來襲前詭異又危險的醞釀著,眼見就要一觸即發。
下一刻,關丞軒上前掐住她肩膀,將她往後推,她撞到後方的樹干。
「痛!必丞軒你想干什麼,你弄痛我了……」
必丞軒怒不可遏的模樣嚇到她了,她心口一凜,他怎麼了?!
「閉嘴!你還真會演戲!跳湖死不了還不夠嗎?還在我面前笑得這麼裝模作樣的,說自己是另一個人,真是惡心,你怎麼不真的死掉算了!」
必丞軒那冰冷充滿著恨意的字句貫穿了楊梓瑜的耳膜,讓她全身發寒了起來,動也不動。
必丞軒說完話後,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撇過臉大步踏離,而楊梓瑜依然動也不動的杵在原地,眼底有著驚懼。
她想起他以前會兜她,命令她做事,但她從來不曾見過他流露那麼冷酷又憎惡的表情,讓她感到害怕……
「小姐,您要不要緊?」彩花見關丞軒走了,才敢跑向自家小姐,看小姐都嚇呆了,真不知道她為何要去招惹關家大少爺。
「我沒事……」楊梓瑜被彩花那麼一喊才回過神,她真的嚇到了,她沒想到她一提到她是小魚,他會反應那麼大的大發雷霆,說她在演戲……
也對,借尸還魂這種事他怎麼會信,何況是柳鏡雪開的口,他會認為她別有目的,懷有心機的佯裝成另一個人騙他也是正常的……
楊梓瑜頓時沒有勇氣和他相認了,她真怕她再對他說一次她是小魚,又得承受他這麼冷酷的怒意。
她也忽然意識到,她和關丞軒之間有著六年的隔閡,對她來說她只是離開短暫的三個月,她和他相處的記憶還歷歷在目,但對于他,這六年的歲月有多麼的漫長,漫長到他會改變,他或許也早就將她遺忘了。
現在的關丞軒,已經不是她當時認識的那個少年了。
必丞軒全身籠罩在一片冰寒氣息中,散發出的氣場足以令人退避三舍,阿聰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後頭,一句話都不敢說,心里嘀咕著,少爺到老爺夫人的院落一趟回來,居然就遇上了柳鏡雪,還真是倒楣。
主僕倆穿過一條迴廊,前面就是關丞軒所居住的院落。
「少爺好!」
必丞軒一踏入院落,問安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又迅速安靜,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關丞軒心情不好,誰還敢多說話,紛紛望向後方的阿聰,偷偷問著大少爺是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是那個女人!」阿聰小小聲咬牙的道,奴僕們馬上知道出了什麼事,待人走遠後,私自討論起來。
「柳小姐居然因為要作妾,受不了屈辱跳湖自盡,她當真以為她能當正妻嗎?我呸!」
「現在撿回一條命,居然又想巴著大少爺了,大概是死過一遍覺得當小妾也沒什麼好羞恥的吧。」
「有柳小姐在,府里的丫鬟們都同仇敵愾的,彷彿眼里只看得見大少爺,唉,我都要打光棍了……」
「你就認了吧,在這府里,只有大少爺是男人,我們都不是……」
必丞軒從小就是個俊扮兒,有許多丫鬟愛慕他是自然的,經過這六年歲月的洗滌,他俊俏的五官變得更為俊麗如玉,也因為長年習武強身,身材變得更為高大挺拔,可說是攪亂了關府里無數未嫁丫鬟們的少女春心呀。
但對關丞軒來說,女人只是麻煩,多年來在他院子里做灑掃粗活工作的都是男僕,在身邊侍候的也只有阿聰一人,他不讓女人近身,就算主母劉氏費盡心思,這幾年替他安排過無數的通房侍寢,他也不沾,所以丫鬟們個個都沒有飛上枝頭變凰凰的機會,只能當關丞軒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存在仰慕著。
也因此當柳鏡雪爬上關丞軒的床,逼迫關丞軒不得不納她為妾時,便引起眾怒了,丫鬟們都仇視著柳鏡雪,對柳鏡雪鄙視不屑,在她們心里,大概只有天仙下凡才配得上她們光風霽月的大少爺吧。
此時,關丞軒已踏進了他的書房,走向左側書架旁的山水屏風後頭,在那之後有著隱秘的一扇門,必須開鎖才能進去。
「我進去待一會兒,沒事不要打擾我。」他朝阿聰囑咐道,取出鑰匙開門。
「是。」阿聰應和道,他已經習以為常了,這幾年來少爺總是如此,心頭上惦記著那個人,一天當中,總會有一段時間待在這小屋子里。他看著少爺踏進屋里,暗自嘆了口氣。
小房間里沒有一扇窗,平常沒點燈時是顯暗的,關丞軒一點上油燈,牆上掛滿的一幅幅畫作立即映入他眼簾,所有的畫皆是同一個女人,她留著齊脖的短發,有著大剌剌毫不含蓄的笑容。
畫里畫的是楊梓瑜,她消失了長達六年,關丞軒從那一天懊悔到現在,總是自責著當時他若是沒有差她跑腿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