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怕商水瑤會不好意思似的,鳩明夜幫忙解釋道︰「他是商將軍的獨子……啊,听說你最近被封了個什麼來著,管禁衛軍的那個……」
「你不就是想說我亂用公權嗎?我就是用了,怎麼著!」
劉彪大怒,指著鳩明夜︰「原來你是朝廷欽犯!」
商水瑤擺擺手,「少廢話,問你呢,你誰啊?」
「我……」
「城郊馬賊。」沈落霞道。
「你也是!」劉彪不忘反咬一口。
「少廢話!馬賊?」商水瑤招呼手下,指指劉彪,「順便收拾了。」
結果,在劉彪不平的喊冤聲中,沒用多長時間他就被順便收拾了。
商水瑤讓一部分人將那群馬賊帶回去,再組織人把他們的老巢端了,這些事他不用親自參與,對禁衛軍來說也是小題大作,沒一點挑戰性。
待該走的人都走了,沈落霞這邊的一眾漢子還在大眼瞪小眼,有幾個則戒備著,怕商水瑤下一個收拾的就是他們。
商水瑤側身下馬,整理了下自己繁瑣的服裝,覺得那些呆愣著的人很煩似的,發了一個很不耐煩的音︰「你們別聚在這看了行不行?一群死老百姓大白天的拿著菜刀上街,像什麼樣子,這個太合鎮也真是缺人管理了!」
他話中隱喻的意思很明確,此時馬賊已經收拾了,在場的都只是些「死老百姓」,作用只是礙他的眼,所以要他們哪來的回哪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商水瑤不去追究他們的過去,等于是放了他們一馬。
「那鳩少爺呢?你要對他怎樣?」但還是有膽大的不知足。
「啊,我對他怎樣?你們怎麼不先問問他對我怎樣的,鳩明夜!」商水瑤怒轉過頭,竟然眼淚汪汪的,瞧的人好不心疼,「你到底什麼意思,答應了我又三番兩次失信,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抓回去。」
沒一個人敢再替鳩明夜說話,他們都被一個大男人的眼淚震撼到,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這樣的男人竟然會當眾濕了眼,他平時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鳩明夜瞧著一步步向他逼近的商水瑤,也很自責似地嘆了口氣,說︰「好吧好吧,看在你出現的這麼及時的份上,我跟你走就是了,不過,還要再等上兩天。」
「又要等!為什麼?你總是讓我等,搪塞我,本少爺再也不等了,你現在就跟我走,不然我就綁了,你也要走!」
周圍人議論紛紛,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這個面色如桃的美公子,難道是來跟他們頭兒搶男人的?傳說京城的風氣很不好啊,對方又是有權有勢的官家公子……
在氣氛慢慢輕松下來,大家的心態由緊張改為看戲時,鳩明夜沒預警地腿一軟,倒在了沈落霞身上。
沈落霞及時扶住他,正想問他又搞什麼,突然覺得不對勁,同時其他人也都倒抽口氣。
在剛剛的混亂中,鳩明夜的肩後不知何時教人砍了一刀,皮開肉綻的,只是他一直面朝眾人,沒人察覺到。
他就趴在沈落霞的肩上,她當然一眼就瞧見了那皮向兩邊翻開,流血不止的傷口,她的臉霎時就白了,卻听到鳩明夜在她耳邊輕輕地笑。
他還能笑!而且,她八成也知道他在笑些什麼,她看向同樣臉色發白的商水瑤,說︰「有本事你就綁他走吧,反正他也習慣了被人綁來綁去。」
商水瑤咬著牙,氣得說不出話。
讓一眾禁衛軍聚在一座破敗的小鎮總不是個事,可眼見鳩明夜這樣,移動他又是明擺著給他減壽,商水瑤讓其他人都回去,他一個人留了下來,又跟著鳩明夜一起住進了沈家,還是他上次來時的那間客房。
所幸鳩明夜的傷只是看著可怕,並未傷到骨頭,經過消毒、包扎處理就沒事了,剩下的只是自己的恢復。
他很巧妙地避開了危及性命的一刀,後來仔細想想,都要懷疑他當時站不住只是障眼法,讓自己看上去很危險!
第8章(2)
鳩明夜和商水瑤都成了救了大家的恩人,每天沈落霞都不用出門,新鮮的水果、蔬菜、肉和酒就會自動送上,她的任務就是足不出戶地照顧鳩明夜,因為他指名只要她照顧。
這天沈落霞照例去給鳩明夜換藥,一推開門正看見他在房里伸展手臂。
「已經能動了嗎?」她掃了一眼。
「嗯,商水瑤呢,還賴在這?」鳩明夜很自覺地往椅子上一坐,月兌去上衣。
「他現在是鎮上所有人的恩人,就是想走大家也不會讓他走,他每天都問我,你的傷怎麼樣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見他?」她走去櫃子旁,拿出金創藥和紗布。
「讓他見到我好得差不多了,他一定又要催著我走。」
只因為這個?沈落霞真是不明白他看人的標準,她對他冷言冷語,他在一般情況下都對她好言以對,而商水瑤等于是救他一命,他仍能將他視為一個障礙。
也許對待自己人時就是這樣的吧,就像子女對外人都很客氣,只會對自己的父母抱怨一樣,她小時候受了別人氣,也是忍著到家才抱著爹又哭又鬧的,而他爹地會無怨無悔地忍受她的無理取鬧。
這麼說的話,倒也能讓人理解這種另類的「親如家人」的情感了。
一想到商水瑤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完全只是個巧合,她就一身冷汗,如果他再晚來半個時辰,那麼結局又會是另一番樣子。
「你看著我干什麼?」鳩明夜問她。
她這才想起什麼,開始解下他身上的舊紗布,腦中還是在想那個幸好沒成真的結局。
如果他對至親才會無理取鬧,對她這種出身不好的人才多一份同情和關懷備至的話,那會關懷到願意和她一起去死的地步嗎?
正常人會在看到那種情況時還沖出來,將自己至于危險的中心嗎?他處處為她,全可以當一種喂食路邊小貓的好心,但沒有幾個人,會為救路邊快被馬車砸死的野貓犧牲自己的吧,尤其是像他這種見識過更為血腥的場面,深知性命可貴的人。
每每想到這里,就再繼續不下去,似乎再往深處想,也只是個更大的死結。
「我已經跟商公子解釋完了。」她將舊紗布放在桌上,查看他的傷口。
「跟他解釋?解釋什麼?」
「你不是故意失信于他,是被我拖住了,沒法回去。」傷口已經基本愈合,看這樣子鐵定是要留疤了,沈落霞惋惜地嘆氣,在戰場都沒弄成這樣,看來他真的不太適合過一般人的生活,又是夾傷腳,又是被刀砍,還不如在刀槍箭雨里安全。
「被你拖住?所以呢?」感覺到她的手指輕輕的踫他剛長好的傷口,有點癢又有點疼,但他舒服地閉上眼,很像是在享受。
「他給了我二百兩。」
「什麼?」
「我沒要。」
「不,我是說,你跟他說所謂的‘拖住’,就是我找你要錢而你沒有一事?」
「嗯。」
鳩明夜氣得轉身,而她正在查看他的傷口,嚇得忙把手收回,生怕被他這一動用力過大,再讓傷口裂開。
「落霞,你不會真認為我放著京城不回,在這跟你耗著是為了那二百兩吧?」她敢說也要听的人敢信啊!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想讓我為難才那麼說的,如果還你二百兩就能讓你痛快些,又有什麼不好。」
結果,她還是覺得事情的關鍵是那區區二百兩!鳩明夜又氣又惱,這種話要自己來說真是丟面子,可如果他不說,真懷疑她一輩子也不會搞懂,最後他也只能讓這口心悶憋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