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有錢還不擺闊,所以夜華玉一發狠的當了一回土財主,把銀子一口氣全花光,置辦華而不中用的綢緞、皮毛、古玩、漆器、字畫什麼的,壓得滿實送到女方家。
第七章 大人下聘啦(2)
「夜先生,你今日的大肆喧鬧,我想解大人不會很滿意。」周靜秋暗示道。他太高調了,會惹來麻煩。
「會嗎?」夜華玉想了想,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頭了,難免心慌,趕緊告辭。
反正禮送到了,就沒他的事了,但他完全忘了自己少做了好些事,差一點被某人踢回京城。
「師父,一百零八抬聘禮。」數完抬數的小耙兩眼亮晶晶的,臉上流了汗,手背一抹多了一道黑線。
「哎呀!太多了,放不下,放不下……」這下可怎麼好,沒地方下腳,周康生一臉苦惱。
「爹,放不下就擱隔壁,反正還是要抬回去。」周靜秋指的是與周家相鄰的解冰雲的宅子,至于怎麼抬回去,那就有點學問了,所謂「抬」,一是婚事成了當嫁妝往回抬,一是兩人無緣退回去。
「嗯,就這麼辦。」周康生汗一抹,和夕奴兩人將大件擺件往解宅搬,屋子才空了些,能讓人走動。
「師父,你嫁人了,我是不是要當陪嫁跟你去?」小耙眼中有著希冀,他真的很喜歡從尸體中找出真相。
「你想跟我去嗎?」周靜秋問道。
「想。」他點頭如搗蒜。
「不會舍不得曉冬?」他打小機伶,反應靈敏又有點小聰明,跟在弟弟身邊她比較放心。
「會,不過兩家離得近,我想他就從那扇門走回來。」沒感到離愁的小耙很興奮,他沒想到知縣任期滿了會離開。
看著那雙深藍近乎墨色的雙瞳,周靜秋笑得很淡。「好,我正式收你為徒,教你怎麼從尸體中找出答案。」
「是,師父。」小耙高興的大喊。
是夜。
聘禮太多也是件麻煩事,不少人盯著周家想分一杯羹,以前沒見過的三大姑五大姨,什麼隔房的叔叔伯伯,凡是能沾點親的遠親近鄰全來了,打著添妝的名號來順點好處回去。
煩不勝煩的周家人干脆閉門謝客,出入走後門,以免正面撞上守在門口的周氏族人。
不過到了夜里很熱鬧,不請自來的「客人」一波又一波,有的是來探路,有的直接行竊,有的帶了刀來,打算偷不成就搶,幸好夕奴把關,無人得逞。
但夕奴也會累呀,需要休息,守夜的人成了莫天野和左隨風,以及幾名沒見過的暗衛。
其實他們守的不只是聘禮,而是比聘禮更貴重的人,解冰雲可不容許周靜秋再出事,特意派了自己的人保護。
可是不知內情的周靜秋只覺得煩,他們周家人口簡單,一家五口人就她一個女的,平時住在二進院也挺清靜的,父親幾人大都在前院活動,沒事不會找到後院來。
但是聘禮一擱,來來去去的人就多了,不管是認識或不認識,晃來晃去的人影令她心浮氣躁。
她有點婚前焦慮癥。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把大半聘禮給賣了,換成銀票藏在挖空的牆壁內,她留下幾樣不顯眼的頭面首飾,其余都搬到隔壁,由知縣大人去煩心,她「家徒四壁」反而安心。
在偷兒來過幾次,發現空無一物後,也就不來光顧了。
趁著招過市的聘禮風波稍微平息,周靜秋用賣聘禮的銀子買回當年為母親治病賣出的一百畝地,又置了莊子,買幾間鋪子記在弟弟名下。
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安穩度日,錢財太多會讓人惦記,保持中庸之道就好,所以她不給父親、弟弟太多銀子,只給他們置產,日後就靠這些鋪子的租金和田里的出息也不怕餓死,手有余財,多少把日子過得好一點。
她未雨綢繆的為這對父子做打算,且她把夕奴當作自家人,所以另外買了一家四口的下人,讓他們住西邊的屋子。
這四人分別是父母和一對九歲、六歲的兒女,父親當門房,負責看門和做些雜事,母親洗衣、縫補衣物,打掃里外,兒子是周曉冬的小廝,女兒幫著哄牲畜,給菜園子澆水。
分配好了家里的活,周靜秋照樣驗尸房、義莊兩邊跑,干著仵作的差事,絲毫不像快出閣的新娘子。
貼著竹報春曉窗紙的橫條格子窗發出異響,正看著醫書的周靜秋抬起頭,出聲一喊,「誰?」
「我。」窗子被推開一條縫,屋外的風吹進屋內,燃得正旺的油燭燈芯晃了一下,明暗照出窗外一道頎長身影。
「這麼晚了你來干什麼,半夜不睡巡邏?」他比較像賊,偷偷模模的來,怕人發現。
「想你。」听著他低啞的嗓音,周靜秋平靜的心被撩撥了,但她仍力持鎮定地道︰「我們每天都見到面。」公的是上官與下屬,私的是未婚夫妻,還有比他們更親近的人嗎?他以公謀私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我想抱抱你。」這才是實話。
罷一說完的解冰雲像鬼魅一般閃身而入,在燈下美人還沒回過神前一把抱住她,貪戀地在她頸邊蹭了蹭。
「……抱都抱了,可以放開了吧?」他勒得太緊了,她快喘不過氣來,不過他身上的氣味很好聞,是淡淡的松脂氣味。
「不夠。」這狠心的姑娘居然不想他,為了一具被削去半個頭顱的尸體冷落他,大半天待在驗尸房。
「總要讓我喘口氣吧,勒死我得不償失。」他的心跳好快,累得她也血流得有些急,一顆心也跟著咚咚咚的跳著。
解冰雲的雙臂略微松了松,但仍將她抱在懷里,低頭以唇踫了踫她柔女敕的朱唇,無賴地道︰「我幫你渡氣。」
「不用……」男人是從來不听女人說話,尤其是當他們想做一件事時,總是把自己的念想滿足了再說。
「真甜。」好想快點把她娶過門,他忍不住了。
二十年不動情,一動情就是天翻地覆,身子發熱的解冰雲有著抑制不住的,他松不開手,反而將她拉得更近,一吻不滿足,又再覆上她的唇,卻感覺自己是自討苦吃,滅不了的欲火燒得更旺了。
「又沒抹蜜,哪里甜了,睜眼說瞎話。」唉,他讓她心亂如麻。
「哪兒都甜。」他將她抱坐在大腿上,拿走她的醫書倒放,大手玩著縴細玉指。
她低聲一笑。「解大人,你逾禮了。」
「叫續哥哥。」她笑起來真好看,琉璃珠子似的雙眼在發亮。
「不叫。」叫不出口,太惡心了。
「是嗎?」他眼露邪意的朝她唇一覆,時輕時重的輾轉吮吻,輕輕一咬,又探入她口中追逐丁香小舌。
他像頭餓了許久的猛虎,貪婪熱切地吮吸她的櫻唇,她招架不住他的熱情,嬌喘無力的求饒,「續哥哥,續哥哥,不……不要了……解續,你過了……」再吻下去就要出事了,她沒辦法,只好咬了他的唇一口,逼他退開。
解冰雲伸舌舌忝了一下被她咬的地方,努力克制住對她的渴望,嗓音有些沙啞地問道︰「以後還听不听話?」
「太欺負人了。」周靜秋的語氣帶著一絲嬌軟的嗔意,讓人一听打心里發軟。
「就欺負你,旁人我還不屑踫。」她的身子有股勾人的幽香,泌人鼻間。
「什麼旁人?」周靜秋以指推開靠近的俊臉,似笑非笑的嬌顏帶了一抹判官似的審視。
當仵作的毛病是追根究底,凡事不弄個明白心底有疙瘩,當男人口中的女人是復數時,更要問個分由。
「你總不會以為沒人給我送女人吧?在我這個位置,多的是想巴結我、奉承我,從我這里得到若干好處的人。」在京城,小小縣令還不如一個勛貴家的奴才,光是個守門的小避家就能把七品官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