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用了,待會兒用膳後我想沐浴。」她以前在林府是天天洗澡,可是現在因為腿上的傷不能踫水,兩天才能洗一次,還好搬到了水榭,不然她覺得自己身上一定會發臭。
「是的,姑娘,奴婢先下去準備。」彩雲行禮退下。
從她來的第一天,彩雲這些宮女就是這麼的講禮,她開始懷念束芳跟束意她們了,太過講禮總讓她覺得有些生疏,不過她很能理解就是了,對于這些宮女跟太監來說,一切依禮行事是最安全的。
現在的皇宮還好,宮里的主子少,很少采選爆女跟太監,而且宮女通常在二十歲左右就能出宮了,這是沿用了前齊的習慣。
「笑笑,我回來了。」岳翡還是在落日前趕回來了。
「岳翡?」林琳從軟榻上起身,「你怎麼趕回來了?」他的衣衫並沒有很凌亂,精神看起來也還不錯,所以這個地方離京城並不遠嘍?
「我怕你一個人無聊。」
他們相處也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時間她只能一直待在別院,無法和親友見面,就算她不說,他也知道她其實很想念父母,只是現下的情況,她要是出門可能會有危險,所以他總是盡可能地陪著她,但有時候他仍會在她眼中看到寂寞,這讓他感到不舍。
聞言,她的笑容一僵,「你看出來了?」
她是真的很想爹娘,尤其是娘,那一天為了她幾乎哭斷了腸,她就這樣被送出來,娘一定更擔心。
「岳翡,我還要躲多久?」她想家了。這個別院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她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她就不翻譯那些手稿,這樣就不會惹來這麼多麻煩。
可是當她看著他,她莫名覺得心頭微微刺疼著,那絲絲的後悔也消失而去,如果不是翻譯手稿,她也無法遇見他。
岳囊見不得她露出難過的神情,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往懷里一帶,「再忍耐一下,快了。」皇兄並沒有把計劃告訴他,他也不清楚還要多久。
林琳的性子也不是任性的,她知道皇上是為了她好才會把她藏在別院,而且失去自由總比失去性命好吧?
「沒事,我可能是待著無聊吧,你別理我。」他身上傳來淡淡的薰香,讓她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明天我帶你到附近走走吧。」他也舍不得一直將她禁錮在這個地方。
「嗯……」謝謝你,總是這麼溫柔地包容我。
兩個人靜靜相擁著,彩雲跟彩惠兩人對看一眼,會心一笑,輕手輕腳地退回花廳門口。
***
雖說岳翡想帶林琳出去走走,但是她考慮到安全問題,最後還是決定不要了,她不想因為自己想出去,就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他只好改帶她在別院里散心。
京城附近有三座這種小別宮,是供皇族避暑使用的,前朝皇族子嗣繁多,才會建這麼多座小別宮,每一座別宮都有不同的風格。
這一座別宮采用的是江南風格,白牆青瓦、錯落水路,精致繁多的雕刻,處處都有風情。
林琳這才知道這里為什麼會有湖泊跟水榭,原來另一邊的水榭居然有水道,而且水道四通八達,通往別的住所,這里真的很大!
這座別院里,大大小小總共有三十三座院子,還不包含水榭跟亭台樓閣,兩人坐在小船上,搖搖晃晃的,一個茶壺'幾塊糕點,四周零零落落的荷花綻放。
「這里除了我們,還有住別的人嗎?」林琳一路上經過好幾個院子的水埠,每一個院子都會看到幾名宮女或侍衛。
「除了幾名清客借居在此,就只有你跟我了。」岳翡倒了杯微涼的酸梅汁給她。
「嗯,好浪費,這麼大的地方。」這里隨便一座院子,都是普通人家房子的三倍大,得先經過轎廳、客廳,才能進入正房,內室旁邊還有花廳、東西廂房、抱廈廳等等,她這才知道南方的建築有多少精細。
「還好,另外一座別宮已經被皇兄改成了皇家園林,外圍就開放給百姓們參觀,里面的院子就承租出去給勛貴世族當避暑之地,每年都是供不應求,最後一所就皇兄自己留著用了。」
維持這所別院的花費也不低,當初皇兄把另一座別宮改成圜林還被御史上書念了很多次,直到後來看到了好處才閉上嘴,光是那座別宮每年夏天的收入,就可以有二十幾萬兩,足以比擬一個小盎縣市一年的稅收了。
他自己本身有海運的生意,再加上親王俸祿,並不缺錢,說到底,岳家皇子少,真的很替朝廷省錢。
「以後有機會再帶你去另一個別宮,那一間很有大食的特色。」那一間特別金碧輝煌,皇兄才舍不得改成圜林租出去,要是租客把那些瓖嵌在牆上的寶石挖走,皇兄不知道會有多心痛。
「大食?」喔!就是阿拉伯那一類的嗎?林琳想了一下,應該很漂亮,而且一定很有異國風情。
「這里冬天也另有景致,冬天時,湖泊成冰,可以在上面嬉冰玩鬧,等冬天到了,我再帶你過來。」岳翡輕搖著船槳,不由得回憶起往事。「我還小的時候,每當冬天到來,皇兄便會帶我到此嬉冰,夏天就會帶我來避暑。」小時候他還曾經一度認為皇兄就是父皇。
不過,想到今天早上皇兄傳來的消息,他的眉頭不由得擰了起來。那些叛逆想要仁恩郡王的命,大概就是想要得到龍玨,龍玨是皇兄掌管天龍軍的印信,不可能拿出來,才會由他拿出鳳玨當引誘品。
沒想到皇兄現在居然打算讓龍玨現世,就算是假的也很危險,那些人都敢在京城的大街上襲擊郡王了,況且這些人混雜在大豐里,也不知道到底誰是敵、誰是友,萬一出了事該怎麼辦?
「怎麼了?」林琳正采了一個蓮蓬,把蓮子取出來,一抬眸就看見他沉重的臉色。
「沒什麼,你翻譯這麼多齊太祖的手稿,你覺得寶藏真有其事嗎?」岳翡隨口問道。
她很認真地想了想,回道︰「我覺得寶藏可能真的有,但是可能跟我們想的寶藏不一樣。」
「怎麼說?」他微微挑眉。要說最了解齊太祖的,可能就是她了,那些日子她翻譯手稿的時候,他也在另一邊听著,齊太祖的個性、想法,在手稿里都表現得一清二楚。
「齊朝初建時的貧困你也知道吧?齊太祖在手稿里抱怨過很多次他沒有銀子,如果真有寶藏,為什麼齊太祖不拿出來使用?以他建立後掌管齊朝的方式,並未對百姓們課稅,反而一切從他本身節源做起,所以寶藏……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齊太祖的玩笑吧。」她不覺得自己的老鄉像是會玩藏寶游戲的人,相反的,他可是窮到恨不得真能設個模金校尉這種官職。
以齊太祖的個性,她覺得地圖和寶藏多半是整人用的,也可能是齊太祖被煩到不行,就弄出這麼一個消息來糊弄人。
岳翡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他是如何想的沒用,那些被寶藏兩個字所迷惑的人心,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會放棄。
「利之所趨、慾壑難填,人心是復雜的。」講白一點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不過也不一定吧,有時候我覺得人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不管這個答案到底是好還是壞。」林琳覺得有時候也不一定真的是被什麼寶藏給勾了魂,就像那些尋寶人,有時候要的也不一定是寶藏,而是尋求一份刺激吧。
想要一個答案嗎?
岳翡半垂著眼眸,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