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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花 第48頁

作者︰善喜

她微怔,而後搖頭,再搖頭,哭得幾乎連他的模樣都看不清楚了。

「杭煜,不會實現的,你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再怎麼喜歡也不可能。既然不可能,就別讓我奢求太多,別逼我說出口……」

他握緊她的手幾乎顫抖,含星的眼瞳中獨映她的身影,堅定地一字一句說道︰

「我喜歡你,不管你傷了我多少次,不管你讓我多恨多痛,我的心意都不改變。就算你拋不開守護大齊的責任也沒關系,只請你……給我這個希望,讓我能等下去,等到你……願意走向我。」托起她嬌顏,他不舍地吻去她狂墜的淚珠。

「今夜,踏出此地後,咱們從此是敵人。我再說一次,這次你不準忘記,要牢牢刻進心底——我,東丘杭煜,今生今世,唯一想娶的妻子,只有大齊伏雲卿一人。等到這場討伐戰事結束後,等你盡完所有職責後,你可願意答應——」

沒等他說完話,她早已痛哭撲進他懷里。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那時候,我會為你刺上鳳凰圖,不管多疼,我誰都不讓,我要成為你唯一的妻子,生養你的孩子,你有任何想望——我全都答應!」

淚如潮水,洶涌奔流。她多渴望能這樣抱著他一輩子,再不管其它。

他俯身吻住她,自眉眼到粉頰,最終落定櫻唇上,糾纏一次又一次。

她迎上他,再也不逃避,沉浸在那深濃醉人的火熱之中,回應得激狂忘我,就連置身何處也再不在乎。

他沉重低語在她耳邊回蕩︰「對不起,為了曾經受苦的大齊百姓,為了今後天下和平,就算王妹能死而復生,我也不會就此停戰。對不起……」

她一遍遍地輕輕搖頭,熱切地摟得更緊。「我明白,我都明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固執,我不許戰火延燒下去,我非得擋下你不可,是我對不起你……」

她仰起臉狂亂地吮吻著他,就算氣息已盡,她也不願停下片刻。

「答應我,杭煜,不準死!請你承諾,你會活下去,帶我一起回東丘,君無戲言,我們就此約定了!」

「嗯,約定了,誰都不準死。我們……約定好了。」他深深緊擁終于得到的她的心,欣喜若狂的淚水無聲溢出緊閉的雙眼,只是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別,吻著那渴望多時的柔軟唇瓣,他嘗到的甜美滋味,卻愈來愈苦澀,愈來愈心酸……伏雲卿知道,他在等她過去的那條路,沒有半點光,任她再怎麼努力睜開眼楮,只剩泉涌淚珠遮蔽了她眼前一切,其余什麼也看不見。

可就算再黑再暗,她也想走向他,不願讓他再多等。

只是個空想,只是場幻夢,但在這一刻,他們確確實實共有了一個夢。若能沉溺夢中,就此不再醒……

這一夜,殘月讓濃厚的層層烏雲給蓋得密密實實,不透一絲微光。

每逢中夜,王妃房里總會點上的寧神香,才沒過多久,香爐中飄出的香氣卻突然變得淡薄。除了王妃與侍女之外不該再有其他人的房間,卻傳出壓低的男聲。

「……十四弟,你听見了嗎?我將寧神香的藥材掉了包,你應該不會再覺得想昏睡了。外頭陰冷濕重,過不了多久應該會降雪掩蓋足跡,這時機再好不過。該走了。」

「……十一哥。」伏雲卿迷糊間睜開了朦朧睡眼,稍稍清醒後才任著伏向陽扶她起身下榻,換上哥哥預先準備好的樸素衣裙與厚實暖裘。

這幾日她才听說城中大半秘道都讓杭煜找了出來封死,她要離開,也只能等著十一哥安排妥當。往門外探頭輕喚等候的哥哥,只瞧見兩名侍女昏在門邊。

「別擔心,她們讓我點了穴,會睡上一時半刻,但,沒事的。」

伏向陽回到她房里,四處查看了一會兒,似乎想確定沒有遺漏什麼東西。

「你若仍有留戀就快說,否則一旦踏出此地,便不能回頭了。」

伏雲卿凝視布置依舊喜氣紅艷的房間,垂下眼簾。「不了。咱們快走吧。」

她小心地跟著伏向陽,避開巡邏的士兵,穿過重重長廊。

牽著馬,來到城門,她扯落面紗,俏顏壓得極低,緊緊尾隨哥哥後頭。

守城的士兵們喚住了他。「路大夫,怎麼這麼晚了,還要出城采藥?」

「不不不,其實再過不久便雞鳴天亮了,應該說是我趕了大早要出城才對。」

路清微微頷首,遞過通關腰牌,怡然一笑,隨口聊了起來︰「誰讓我太心急,找了好些時日,總算找到了中意的姑娘,急著想將她帶回家鄉見見雙親呢。」

「啊……就是王上承諾過要讓大夫帶走的姑娘?」王上允了路大夫豐厚賞賜的事,大伙都有耳聞。士兵們打量了下伏雲卿,「她沒蒙面紗,不是大齊人?」

「她是東丘人,是王妃娘娘新添的隨侍丫頭之一,或許幾位也見過的。」

伏雲卿順著哥哥的話向士兵們淺淺一笑。不少士兵讓那絕艷的笑容給勾走了魂,久久不能語,最後便有些暈然地開了一旁的小門放任他們離去。

快馬往北疾馳,趕了一小段路,直到伏雲卿臉色蒼白、氣息大亂,伏向陽才揀了一個不會讓城牆了望塔看見的路邊,讓她歇在覆滿白霜的枯樹底下。

他拉過伏雲卿手腕診脈,薄唇緊抿,須臾,他看著眼神黯淡的妹子開了口。

「你其實不想走吧?到現在,我仍然不懂杭煜對你的打算。這幾日,他把你軟禁在房里,不讓你離開,可吃穿用度,卻給你城中最好的。但,他始終不搭理你。」

伏雲卿心上一擰,側過臉,避開哥哥的探詢,努力回答得若無其事。

「我們注定是敵人,還要多說什麼?」依照約定,他認真以她為敵,既是敵人,就不能讓大齊的重華王回到大齊,畢竟她腦袋里的東西不少。他不曾小看她。

那夜之後,她听說他手傷並無大礙,雖會留下難看疤痕,但只需休養上一段時日便能自在動作,她才勉強安心。

這些日子以來,杭煜與她離得老遠,不再交談,不再照面;但她很清楚,他每日帶兵出城操練時,一定會恰巧從她窗台能看得清楚的城門經過。

她也清楚,他總會抬起頭,朝城牆上她房間的位置多望一眼,隨即快步離去。她太清楚一切,因為她也總是特意起了個大早,瞞著羅嗦的丫頭們,不顧寒涼地躲在窗前,靜靜等待那僅只一瞬間的交會。即使他不笑不語,她也知道他的主意。

他還活著。他沒有事。他很好。別為他擔心。

才想起他,不爭氣的淚水又要墜下,她急急舉起衣袖往臉頰抹過。

伏向陽笑笑,負手站起身,嘆了口氣。「是敵人啊……還好你這麼認為呢。十一哥差點以為這次恐怕得用硬綁的才能帶你走了。你沒有留戀自然最好。」

伏雲卿眉頭輕擰,不知為何總覺得哥哥話中有話。「十一哥,這是指……」

「畢竟,每天過了中夜,杭煜會等你熟睡之後,才悄悄潛進房探看你,在床沿發怔待到雞鳴前才肯離開,害十一哥始終找不到妥當時機救你,延宕至今。」她美眸緩緩睜圓。「每、每夜嗎?」她受藥力影響睡得深沉,沒能知道這些。事到如今,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陪伴她身邊?她又開始忍不住心疼他太傻。

「是,每夜。」伏向陽點著頭,默默將妹子臉上一切細微神情收進眼底。

「那今夜也應該會——」她忍住淚,陡然站起身。「那他一定馬上就會追來的!」匆忙牽起韁繩,才想翻身上馬,卻冷不防強烈暈眩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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