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來的還是躲不掉。她顫顫伸出左手,跟著拉過他另一只手一同覆在他手背上,四手交疊,俏顏染緋發燙。「那唯音……將謹遵王上旨意。」
他輕柔撫弄那張令人難以拒絕的嬌容。「朕不願你有絲毫勉強,你想清楚。
一旦允下,你是斷無回頭路了。若名實都成了朕的人,朕可沒那麼容易松開手。」
「不是勉強。王上會知道,唯音不勉強。」不是勉強,那也是她唯一能給他的補償。他若真心想要,她會全部獻上。「那唯音的請求,王上允是不允?」
「朕——準你一切。」他明明笑得燦爛,但在她沒能瞧見的眼神最深處,卻蕩漾著教人凜凜發寒的惱怒冷光。下一刻,他合上雙眸,無聲嘆息。
她不遲疑,立身將杭煜拉至桌前。「那我要王上立一份誓約書給我。」
他不免搖頭苦笑,笑她的急切。「朕無法保證後世之事,但十年內,東丘絕不西進再犯雲間關,行嗎?」
「可以。」十年夠了。三個哥哥們若肯聯手,十年內要重振大齊綽綽有余。
即使那一切,她已不可能看到了……
「來人!去御覽閣中取朕筆墨與朱印。」杭煜掌,讓丫頭們取來文房四寶,研了墨,攤開紙卷,龍飛鳳舞的漂亮字跡轉眼便寫好了一張,旋即蓋上方印。
自始至終,伏雲卿美眸睜圓,定定地將他所有細微動作收進眼底。
「王上的承諾,唯音確實收下了。」她彷佛極為平靜地自他手中接過那張墨跡未干的詔書;其實她幾乎就要壓抑不住顫抖雙手了,而後將詔書還給杭煜。
等了一會兒,他將那詔書小心卷起,縛上紅繩,封了蠟印,再次交付她手中。
「唯音,接著該你了——說出伏雲卿人在何處。」
「王爺他、他的下落我不清楚。」
眼見杭煜臉色轉青,幾乎迸發殺意,伏雲卿才黯然開了口︰「但……為了替身而亡的部將,在亡故後的百日深夜,依大齊習俗是送魂歸天日,魂魄從此不留人間,不論人躲在何處,王爺必定會趕到墳上祭拜,見將軍最後一面。王上記得嗎?您親自為重華王挑選的福地,城西二十里的小丘上。」
「是大後天。他的模樣裝扮呢?你可清楚?」
她搖頭。「許久不見怎麼會知道他裝扮?但王爺素喜簡單白衣,現在應該也相去不遠。至于他的容貌……從來極顯眼,王上您一定一眼便認得出來。」
他迫不及待,立身步上長廊,對左右厲聲下令︰「克倫將軍何在!立刻召集兵馬,布下陣式——」
「王上!」她咬了咬牙,從後頭喊住他。「不差一晚。追捕重華王之事,能否留待明日再議?今宵……應是咱們大喜之夜。」
杭煜挑眉,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言不發地揮手摒退上前待命的數名士兵,隨即回到房中,背對著外頭掩上房門,走近始終待在桌前不曾移動的她。
「唯音同樣承諾過,會讓王上知道唯音的決心。既已決定不再隨侍重華王,今後,唯音也只有王上能依靠了。」
她雙頰沸燙得幾乎生煙,動作輕緩卻俐落,縴手穩穩抽開系緊皇袍的珠玉腰帶飛甩落地,任憑衣裳敞開,而後抬頭迎向杭煜早已盈滿烈焰的熾熱瞳眸。
「王上……肯讓唯音依靠一生嗎?」
杭煜來到她面前,雙手扶住她左右衣襟,沒讓嫁裳墜落一地,聲音听來竟有幾分輕顫︰「唯音,但說實話無妨,你對我,可曾有過半分情意?」
「王上呢?又是如何?」她不答反問,唇邊漾起前所未見的絕美笑顏,迷惑人心,像是要將她最美的模樣烙上他心版,教他的心從此只能懸掛著她。
「我說過,我能等的。誰讓我早已為你著迷。」
她偎進他溫暖堅實的胸膛,無可奈何地淚染俏睫。她也弄不懂,怎麼回答他?
有情意也好,沒情意也罷,此時此刻,縱有萬千情意,也絕不能說出口。說了,屆時只會傷他更深而已。他只會誤以為一切都是騙局。
她不能還他真心,至少可以給他一個痛快,好讓將來斷得徹底,以後永遠不會教他為難。「唯音」欠他的,就一次清算吧。
「唯音不知道這算不算有情意,但唯音想試試王上所說的疼寵……一次就好,咱們試試,今夜,唯音會只看王上一人,只想著王上一人,絕無貳心。」
她的坦白,每次都能讓他錯愕。她果然是直言到底了。
「……要是讓你還有閑暇想著其它,就是我太過無能了。」他自嘲輕笑。
粗礪長指輕滑過她光果藕臂,探進她身後一挑,抖落層層外裳。他俯身,啟唇貼上她頸間,扯開她僅存的兜衣系繩,任她身上最後遮掩無聲落地,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向一旁喜榻,讓她躺上柔軟的鳳凰錦被。
在他除去一身貴氣裝束同時,闇黝墨瞳始終專注鎖緊她縴荏嬌軀,目光所及,讓她周身泛起無法自遏的狂浪熱潮,像燎原大火燒遍她每寸肌膚,焚毀的,不只是她的身子,連她的心也燒疼了。看著他愈走愈近,她忍不住月兌口喊出︰「王上……」
如此俊美軒昂、霸氣柔情的尊貴男子對她有意,可她不能領,只能心痛愧疚。
「別喚王上,此後要喚,就喚我名字。杭煜。記住,唯有你,能這樣喚我。」
他順手解開喜帷,讓那一方與世隔絕的新天地之中,獨留他與她。
欺身覆住她,他熨燙的啄吻起先緩慢綿密如細雨,紛紛亂亂灑落她一身,在她的飽滿柔軟盤旋不去;而後雨勢加劇,愈來愈急,未曾有過的快意似狂風暴雨朝她鋪天蓋地而來,她無處可逃,只能不知所措地閉緊美眸,咬牙忍住。
見她試圖自制,教他黯黝瞳眸危險地生了火。他想教她失控,好想教她為他失控,他一時鐵了心,大掌更為狡猾地不住揉握姣美豐盈,順著腰際游走她身下,時而輕淺,時而霸道,直到她不能自遏地輕顫起來。
「王、王上……別……」她嬌喘一聲,慌亂地想制止他繼續。有些不明白,他明明將她弄得有些疼,她怎麼還會因他的觸踫漸升詭譎的愉悅快感,教她的心兒狂跳,幾乎喘不過氣,最後只能可憐兮兮地餃淚求他停下。
「倔強丫頭,誰讓你總是不听我的勸哪……我早說過,你沒有退路的。」他低嘎提醒,不準她逃躲,但她水汪汪的委屈淚眼揪疼了他心口,早已止住動作。
他還是心軟了。看樣子,他竟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在乎她嗎……喟嘆一聲,他萬分憐惜地撥開她額際濕發,捧著她小臉,指頭輕輕沾去她頰上淚珠。
「你啊……就是偏要逼我讓步到底就是了?男女歡愛,初次犯疼是必然。你要我停下,不肯給了嗎?」他承認自己太過急躁。誰讓他想望她許久才等到這天。他滿懷歉意地哄著她︰「別哭,是我心急強求了?還是你想反悔了?」
「我……」她咬緊唇,直勾勾地凝視他,全然不知所措。但稍一靜下,這才察覺自抵住他胸膛的小手傳來的,並非如他柔軟話語般平靜,他其實與她一樣脈搏狂跳、氣息狂亂,手臂肩膀胸膛,每一處都繃得好緊,但他為她忍下了。
星眸看進他眼底,瞧見了他壓抑在最深處的兩團火簇。他真的想要她,是不?記得他好早好早之前就說過,他想要她;那不是圈套,更不是謊言。而她……其實也想將自己給他的呀……
見她始終沒回應,他懊惱地撐起雙臂,側身就要坐起,苦笑猶帶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