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門把卡的一聲,開了。
空洞的眼神望去,門內出現了洪心語,一身新聞畫面上的香檳色禮服,臉上的妝,但臉色不好看,嘴唇發白,一臉不適的模樣。
而慕槐並未回來。
邱孟恬眼楮轉了一圈,突地發聲,「姊姊,你回來了。」聲音語調沒問題,就跟平時的甜美可愛沒有什麼不同。
洪心語在玄關月兌下高跟鞋,撩起長長的裙擺後才踩上室內地板,臉上有掩不去的疲憊之色。
「你還沒睡?」洪心語基于基本的禮節,還是要關心一下借住在她家里的客人。
「姊夫呢?」邱孟恬卻是望著她背後。「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還是在意慕槐呀,這一個月來慕槐不給機會,小女孩還是沒有死心。
平時洪心語也許有心情回應,但她今天不舒服。
原本要與慕槐在宴會多待一會兒的,但她頭很暈,又莫名的想吐,許是中暑了,慕槐也不放心,就讓司機先送她回家,自己則繼續應酬。
「我不舒服先回來。」至于她的丈夫在做什麼,她沒有必要向別人交代。
「那不就剩姊夫一個人?那多失禮呀,姊姊就是沒有把我當自己人,如果帶我去就好了,那種場合……」
「恬恬,你記得你住我家,目的是什麼嗎?」打斷了邱孟恬的喋喋不休,洪心語不甚耐煩,她現在真的很難有好口氣。
「你是學生,為了明年申請好學校時能有好看的經歷而來實習的,我給你安排了工作,也把家里借給你住,你好好實習,我跟我老公的應酬就不勞你費心了。」這樣的話,一年前的洪心語不會說,這是婚姻和事業成長的經驗所帶給她的自信及魄力。
她不是會高聲斥責的人,也凶不起來,但棉里藏針的刺人倒是可行。
「晚安。」沒有力氣跟小女孩周旋,她頭痛,想吐,決定今晚好好睡一覺,若明天一早醒來還是這樣,她就要去看醫生了,這真的很不正常……
拎著裙擺就要回臥房,但縮在沙發上的邱孟恬倏地跳了起來,攔住了洪心語的去路。
「姊姊,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被攔住了路,洪心語又累又想睡,她盡力耐著性子詢問︰「怎麼了?」
部孟恬看著眼前個頭沒有自己高,身材也沒有自己縴細勻稱的女人,她想不透,為什麼像慕槐那樣的男人只看得見洪心語,卻不看自己呢?
不,他會看她的,只要礙眼的老鼠不在眼前。
「我喜歡姊夫,把姊夫讓給我。」邱孟恬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姿態高傲,像是她開了口,洪心語就要乖乖听她的命令。「我才配得上姊夫,你,不配。」
洪心語懷疑自己听錯了,是她太不舒服才出現幻覺,不然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發生呢?
一個借住在別人家里的女孩,對女主人說喜歡她老公,要她把老公讓出來,因為她不配?
她忍不住笑出來。「你在作夢嗎?」
洪心語覺得自己年紀並不大,但此刻她不能理解現在的年輕人了。如此理所當然的搶她的丈夫,想要破壞她的婚姻,一點自己錯了的意識都沒有。
「你憑什麼?念的不是好大學,工作上也不過是個店員,英文你會嗎?姊夫接待外賓還要給你請個翻譯吧,你能幫忙什麼啊?你根本就不配跟姊夫在一起,姊夫不過是可憐你!你這樣防著我也沒有用,姊夫很欣賞我,你看不出來嗎?他只是沒告訴你而已……」
她巴啦巴啦說個不停。
這情景洪心語有印象,眼前二十一歲的邱孟恬,跟夢里那個二十五歲的邱孟恬,形象重合了。
一樣說出傷人的話,一樣每一個字都刺在她心頭,唯一的不同是夢里面的邱孟恬說她懷了慕槐的小孩,要她退讓,給她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說了那麼多,不就是想逼走她嗎?而夢中的自己那麼的軟弱自卑,不相信愛情,不相信自己,真的就這樣逃走了。
但現實中,夢里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慕槐厭惡邱孟恬,身為枕邊人,她再清楚不過了,不可能「欣賞」邱孟恬,私下跟她發展感情。
女乃女乃為難她,她接受,因為那是血親,世上最親密的關系,可眼前的女孩不過是個遠親,一個血緣淡到不能再淡的表妹,憑什麼喜歡她的東西就想要搶走呢?
「出去。」洪心語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眼神冰冷,不自覺帶上慕槐板起面孔來訓人的神態,令那張平凡的五官浮現了威嚴氣勢。「現在,去收你的行李,從我家滾出去。」
沒料到洪心語沒哭,沒有大鬧,更沒有受傷的指控,只是冷冷的叫她打包離開,邱孟恬愣住了。
「你、你居然趕我?」這女人瘋了嗎?
「你住在我家,吃我做的飯,穿我洗的衣服,睡我換的床單,卻想要搶我的老公,破壞我的婚姻,知道你的心意,我瘋了才留你在我家。」
自己的婚姻,要自己捍衛。「你當我瞎了,沒有看見你對我老公毛手毛腳?一個有點家教的女孩子會這樣對別人的老公?我當你年紀小不說你,你居然有這麼惡心的心思——滾,我不想看見你。」
洪心語氣到抓起晚宴包拿出里頭的手機,打了電話給剛走不遠的司機,讓他來接邱孟恬到車站,幫她買票回老家。
「司機十分鐘後過來,他會來幫你提行李,鑰匙不用還,反正我明早就換新鎖,到了不用報平安,我跟你們家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洪心語說完這些話,也不管邱孟恬驚訝的表情,她一臉不敢相信,事情居然完全不照她的劇本走。
「你、你趕我?姊、姊夫……」
邱孟恬無法接受,花了一個半月時間全然徒勞,還落到被掃地出門的下場,她還奢望著英俊又帥氣,她心目中的完美另一半人選會留下她。
「別叫姊夫,我老公跟你沒一點關系,我跟你也不是親戚。你只剩七分鐘的時間收東西,七分鐘後我若還看見你在我家,我就報警。」洪心語擺出冷酷的姿態。
這感覺很不真實,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一年前有人對她說洪心語,明年此刻,你會變得很魄力,她一定會覺得對方在開玩笑。
但是……好爽。
不用顧慮禮貌,不用在乎別人的看法,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這感覺真的好好。
「洪心語,你得意什麼!你不過就只是只老鼠!」計畫徹底失敗,邱孟恬露出猙獰的真面目,她對著洪心語走向臥房的背影,嫉妒地狂吼,「你會後悔的!跋我走,你一定會後悔!」
可回應邱孟恬的,只有重重甩上門的「砰」一聲,洪心語再也不理會這個瘋女人。
第10章(2)
夏天的清晨還是涼涼的,但隨著太陽升起,溫度就漸高,不過九點多鐘,氣溫就超了過三十度。
今年的夏天異常的熱,居然出現了三十九度的高溫,這樣的天氣只能多補充水分,以免中暑了。
但外頭的炙熱陽光影響不到十九樓的舒適,二十六度的空調恰到好處,蓋一件薄被便足夠,讓睡在床上的人兒舒服的醒不過來。
端著溫水來到臥房的慕槐看洪心語沒有起床的跡象,不禁擔憂。明明他去廚房倒水前把她搖醒了,要她醒來吃點東西,再不舒服的話,他就要抓她去看醫生了。
她昨天突然頭暈,臉色白得像紙,把他嚇得不輕。
在床頭櫃上擺好水杯,慕槐緩緩上了床,側躺在安睡的洪心語身側,探手模她的額頭。「心心,起床了,別再睡了,起來吃東西。」沒發燒,但她的狀況還是要待她清醒後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