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慕槐抬起頭朝她一笑,他洗過澡,身上穿著睡衣,頭發全都軟軟的放下來,給人感覺輕松自在,這陣子家里有別的女生在,慕槐都是穿得正經八百,很久沒有穿四角褲在家中閑晃了,十分拘束。
「你記得柏廷有一個小堂妹,小你兩、三歲,彈鋼琴的,很有才華,高一就被家人送去維也納吧?」
「嗯,有听說。」她也記得那名才華洋溢的鋼琴美少女,是鎮上的驕傲。
「那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妹妹,我跟柏廷感情那麼好,我妹就是他妹,他妹妹當然也是我妹妹,她跟鎮長的兒子交往很多年,從國中就在一起了,兩人感情很好,長輩都在說等大學畢業就要給他們辦婚禮,可那個小女生兩年前回台灣過暑假後,就沒有再回維也納學音樂,也不彈鋼琴了。
這件事李家沒有傳出來,全被壓下去,柏廷說小妹不能再彈琴了,因為她犯傻,拿刀割自己手腕,手筋接不上,能拿水杯已經算幸運了,可惜了,明明能成為音樂家的,就為了一個男人……
柏廷透露,小妹跟鎮長兒子分手,原因是被姊妹搶了男人,那個姊妹小時候跟她一起上鋼琴班的,很久沒見,回國後三個年輕人就常一起玩,玩著玩著,就跟鎮長的兒子滾了床單,被小妹抓奸在床,鎮長兒子堅持要跟小妹分手,跟姊妹在一起,然後你就知道了……小妹受不了雙重打擊,就做了傻事。」
听哥哥說到這里,洪心語也知道李柏廷堂妹的姊妹,是什麼人了。
「我讓人打听了一下邱孟恬在學校的風評,我有些學生曾跟她同校,發現她喜歡搶別人的男朋友,尤其是家境好的,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她就甩了人家,鎮長的兒子因為鎮長卷入貪污案,財產全沒了,她就跟人分了。可偏偏這小女孩很有手段,長輩都喜歡她,長得漂亮嘴巴又甜,小姨婆疼她,不相信別人說的話,保護和很,也有一些火山孝子明知道她是怎樣的人,還是願意相信她,再被騙——她對慕槐一定不安好心,我這次就是來監視她的,記住,有什麼事情往我這里丟就對了,你不要听女乃女乃的話,傻傻的‘照顧’她,尤其若是要陪慕槐出席聚會、應酬時,千萬不要想著帶她見見世面,給她制造機會啊。」他可是在家里听女乃女乃打電話遙控洪心語,要她這樣又那樣照顧自家親戚。
听了邱孟恬的事跡,精彩到洪心語一口啤酒含在嘴里都苦了,她咕嚕一聲吞下,小小聲說,「哇,城里人真會玩。」腦袋中擠出方伶欣常說的一句話,來表達她對此事的看法。
想不到看起來活潑漂亮的邱孟恬居然這麼有心計,她真是目瞪口呆。
「你哇什麼呀!現在是贊嘆人家的時候嗎?你可得防著點,那個小女生很可怕,誰知道她會做什麼。」
洪振林想到邱孟恬對慕槐的主動,誰都能看出來,她對慕槐有興趣,而且志在必得。
「放心吧,我又不傻。」洪心語笑哥哥的緊張,知道哥哥放著在老家的舒服日子不過跑來台北,都是為了要給她助陣,「把自己老公拱手讓人,我又不是腦袋被電梯門夾到。」
她又喝了一口啤酒,望著眼前瑰麗的台北夜景,帶著熱氣的風吹來,吹散了她的頭發,也把她的聲音吹散在風里。
「她不會有機會的。」
第10章(1)
沒機會、沒有機會,人就在她眼前,她卻一點機會也沒有。
一個多月了,邱孟恬仍未攻略慕槐這個男人,不要說施展魅力了,連讓他目光往自己身上留連的機會都沒有!
慕槐很忙,有時候甚至不回家,就連在家中也是板著臉,邱孟恬無往不利的招數,在慕槐身上完全沒有用處。
邱孟恬從來沒有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是徒勞無功,她以為她能好好的利用洪心語這只小老鼠接近慕槐,再接近他的家人,他的父親、母親,那些金字塔頂端的人,發揮她受長輩喜歡的長才和大方等優點,讓他們也喜歡她,好襯出洪心語的小家子氣與寒酸樣。
她被家人精心教養,學鋼琴、芭蕾、學英文長大,她才有資格成慕槐身邊的女人!
洪心語算什麼?她就只是只小老鼠!
一個人待在偌大的房子里,邱孟恬看著電視正在播放的新聞,今天是魏氏集團總裁魏旭南大壽,邀請許多政商名流盛裝赴會,當然最近風頭極盛的慕槐也是媒體捕捉的焦點,他偕同妻子出席,洪心語在造型師的改造下,加上華美禮服加身,讓她看起來就像自信的貴婦。
「這種場合……你怎麼行?你根本掌握不住,只有我才行……」嫉妒紅了邱孟恬的眼,那些閃爍的鎂光燈,好多好多的欽羨目光,應該都是她的,不是洪心語的!她憑什麼?
她忍不住埋怨起洪心語,那女人根本把她當外人。
在這里住了一個多月,她不曾正式見過慕槐的母親,明明那驕傲的貴婦人就算中國、香港、台灣三地跑,仍常來見他們夫妻,但洪心語卻從來不好好的把她介紹給慕舒穎,連帶的慕舒穎也不喜她。
「別叫我慕姨,我不是你的長輩,我看看,喊我什麼好呢?你就叫我慕女士吧,反正以後沒什麼交集。」
慕舒穎連正眼都不給她,轉頭就去找洪心語,語調親昵。「小語,你來,看我給你帶什麼,設計師這季設計了不少新品,我覺得很適合你,跟慕槐出去約會就穿這件!」
而隨著慕槐聲名大噪,魏氏那些一場又一場的應酬,慕槐都帶洪心語去了,甚至上周還在住在這里的洪振林,也和他們夫妻偕同出席重要場合,見了不少人。只有她,他們把她扔在家里,哪里也不帶她去!
「姊姊防著我,把我當外人,怕我搶她風頭,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哪里都不帶我去。」
怨怒之下,邱孟恬打電話對疼自己的女乃女乃哭訴。「實習也只安排我在她的店,明明姊夫在征秘書,姊姊也不為我想,不給我機會,姊姊是不是嫉妒我要出國念書,怕我拿了英國的學位就會更接近姊夫?女乃女乃,我好委屈……」
看著電視,胡亂告狀,邱孟恬眼中只有自己的委屈,認為洪心語對不起她。
正在跟女乃女乃抱怨著,訴苦著,一則插播的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是魏旭南正式宜布慕槐升任魏氏總經理一職,要慢慢將公司交給慕槐,自己退居幕後,鏡頭掃過魏旭南其它兒子們,那些人臉上青紅相交的錯愕神情……
而站在那里接受眾人恭賀的慕槐,身邊攬著他手臂的女人,是洪心語。
邱孟恬眼眶紅了,她看著在鏡頭前沒有表情,也沒有表現的洪心語,想象此刻站在慕槐身旁,勾著他手臂共享榮光的人,是她自己。
如果是她,她一定是全場焦點,她美麗又年輕,身材又好,絕不是不出色的洪心語能比的。
不適合,對,洪心語不適合。
她才是最適合在活在那些燈光下的人。
「恬恬,不哭,你乖,女乃女乃給你做主!我把人交給洪家,他們就是這樣照顧我孫女的!當初是誰打包票會好好照顧你?不怕!你回來,女乃女乃帶你去找你大姨婆,一定要她給個交代!別哭啊……」
話筒拿在手里,邱孟恬沒回應女乃女乃的呼喊,她看著電視螢幕,目不轉楮地瞪著。
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新聞畫面回放再回放,邱孟恬也沒有睡意,她就這樣抱著自己的膝蓋,眼神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