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袁柯不答反問,「這麼晚了,六王……」見她著男裝,又是單獨一人出門,想必有隱情,他遂跳過稱謂,「你怎會一個人出門?」
「我就只是餓了,想出來吃頓飯,結果忘了帶銀子……」她尷尬干笑,「我讓他們跟我回府去拿,或者我坐這兒讓向管家來付錢,他們都不要,硬是要拉我上官府去,你說他們是不是死腦筋!」
聞言,袁柯了然一笑。「不必麻煩管家來,我幫你付。」說完便轉身問掌櫃飯錢多少,給了掌櫃一錠銀子,順便請掌櫃幫他準備飯菜。
「袁柯,謝謝你,這錢,明天我拿來還你。」
「不用了,你救過我兩回,就當是我謝你的救命之恩。」袁柯笑道。
「我哪里救過你兩回,才一回而已不是?」雪清靈不明所以的問。
袁柯心一怔,察覺自己說錯話,連忙自圓其說,「上回你和我獨處在竹屋里,若不是你聲稱是來跟我買虎皮,我和六王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六王爺若是起疑我倆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袁某的項上人頭恐會不保。」
「我都沒怪他和尋歡樓的女子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他有什麼立場敝我,況且我們之間也真沒不可告人之事。」
听她說得直白,袁柯一怔,隨即淡笑,「總之,六王妃你一再救袁某,袁某就以這杯酒感謝六王妃。」
這時店小二正巧將酒送上來,袁柯立刻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听聞王妃酒量極好……」
「那可不,我剛剛自己就喝了一小壇。」雪清靈看著他遞來的酒杯,道︰「在這兒真不自由,那個南宮曜日不許我出門、不許我和男人拚酒,不許這、不許那……」接著便不自禁地開始控訴,順便還把自己偷偷翻牆出府的緣由告訴他。
知道她被禁足,袁柯這才了然,莫怪他今日在六王爺府外守了一天,一直未見她出門。
先前因她誤上他的馬,導致南宮曜日無意中發現他的落腳處,擔心南宮曜日會起疑,他開始過著獵戶的生活,縱使擔憂她說出一年前他在北國被她射中受傷一事,但他不敢急著貿然找她。
前些日子他射到一頭狼,今日他索性藉賣狼皮來到城里,打算見著她,請她務必要三緘其口,免得南宮曜日替皇上查盜賣兵器一事,查到他頭上來,這事牽連甚廣,他得更小心謹慎。
「六王妃,關于我在北國被你射傷一事……」
「我忘了、忘了、忘了!你這人也真是,我不早就答應過你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事連我的貼身丫鬟也不知,只有我知道,所以你不用擔心你的面子。」
「是,六王妃你是女中豪杰,豪氣干雲,袁某自是相信你。」袁柯安心一笑,定楮看著她,頗欣賞眼前這位與眾不同的女子,「袁某再敬你一杯。」
「來,干了!」被吹捧得心花怒放,雪清靈早忘了南宮曜日告誡過她,不許和男人拚酒一事,「你呀,不要老叫我六王妃,叫我——」她想了想,「你叫我妹子好了,我就叫你袁大哥。」
「這……」
「別這啊那的,我喜歡你,你為人正直又有義氣,我就想認你當大哥。」雪清靈堅定的道。
正直又有義氣?袁柯赧顏,兩人相比,她才真正配稱得上是正直又有義氣之人。
「既然妹子如此看得起袁某,那袁某就恭敬不如從命。」
「好!」雪清靈快意地拍桌,「小二,再給我們來兩壇酒。」
二拿來兩壇酒,雪清靈把一壇給他,一壇給自己。「干了這壇酒,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哥,我就是你的妹子。」
她豪氣的先干為敬,見她仰首喝光整壇酒,他吃驚之余,益發欣賞她不輸男人的豪俠氣概。
兩人各自痛快盡壇中酒、歡樂地稱兄道妹之際,已知她偷溜出府又再度親自出來尋人的南宮曜日,正巧進門。
「六、六王爺……」見貴客上門,掌櫃不敢怠慢親迎。
南宮曜日不理會他,徑自往里邊走,認出和她同桌對飲的人,兩道臥龍眉倏地一蹙。「袁柯!」
知道她不會讓自己餓死,肯定會上客棧找吃的,悅來客棧離六王爺府最近,他猜想她興許會在里頭,但他沒料到袁柯也在。
見到南宮曜日,袁柯眼神一凜,隨即淡笑,「六王爺。」
「你怎會在這兒?」南宮曜日一臉不悅。
「回王爺,草民為謀生活,今日特地進城來賣狼皮。」袁柯雖自稱草民,態度卻不卑不亢,甚至還有些傲慢。
「就是,我袁大哥是來賣狼皮的。」雪清靈也為他說話。
「袁大哥?」南宮曜日眼里冒火,這該死的粗草,究竟知不知道他才是她的丈夫!
她點點頭,仍不知死活的道︰「剛才我已經和袁大哥結拜為兄妹,你看,這空空的兩壇酒就是我和袁大哥喝酒結拜的證據。」
南宮曜日俊帥的臉龐隱隱抽動,正巧向管家和一干僕人也尾隨而來,他氣得咬牙切齒下令,「把她給我押回府!」
轉身,火怒地瞪了袁柯一眼,才悻悻然地拂袖離去。
第4章(1)
一早醒來,發現身邊躺了個人,雪清靈嚇得彈坐起身,定楮一看,居然是南宮曜日,她忍不住用腳踢踢他。
「喂,你干啥睡在我床上?」
睡得正香之際,突地感覺有人用腳踢他,南宮曜日咆哮大喝道︰「誰那麼大膽敢踢本王!」
他一張開眼,就見一對鳳眼氣憤地睨著他,而鳳眼主人正用食指指著自己。
「是本王妃。」
見是她,他絲毫不感意外,懶洋洋地坐起,換他用一雙狹長黑眸虎瞅著她。
「你和袁柯是什麼關系?」
為了當面向她問清楚,也為了防止她又趁他不注意時偷溜,他只好親自守在床邊,整晚听她睡得深沉的均勻呼吸聲,讓他也直覺得困,不知不覺就躺下一起睡了。
「喂,我先問你的,你干啥睡在我床上?」雪清靈一臉不悅。
黑眸眯起,他漫不經心道,「你還醉得不省人事?這里是南國六王爺府的曜日樓,你說這房間、這張床,是你的,還是我的?」
「當然是我的!」她理直氣壯道︰「自從我當了六王妃,這房間、這床就是我的。」
他一怔,這什麼歪理,不過他懶得和她爭辯。「你是六王妃,我是六王爺,這張床是我們共有的。」他抬高手在床的中間畫出一道無形界線,「那半歸你,這半歸我,行吧?」相處幾日,他有點模著她的性子,她凡事就愛講求公平。
她怔愣了下,雖覺得哪里不對勁,可一時說不上來,而且他這麼劃分也挺公平的。「行!」
他暗自得意,只要端出公平法則,她其實不難搞定。
「換你回答我的問題。」
他極想知道袁柯那家伙和她之間的關系,她兩度失蹤,他兩度親自去尋她,結果她都是和袁柯在一起,說他們原先不相識,他可不信。
「我和袁大哥就是結拜兄妹呀,昨晚我不是告訴你了?」她酒量不差,才兩壇小酒入肚,可不會醉得忘了自己說過什麼話。
他直直看著她。「說實話!」
「我沒說假話!」
「那好,告訴我,你見過他幾次?」他試著套話。
「我到南國來,總共見過他兩次,一次是上回到他的竹屋買虎皮,第二次就是昨晚我在客棧吃東西忘了帶錢,那掌櫃和小二硬要把我送到官府去,還好遇到袁大哥,是他幫我付帳的。」
「才見過兩回,你就和他結拜?」他睨瞪她,壓根不信會有這麼荒謬的事,可她的說詞听來又似無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