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他的治水計劃告訴這些人,說畢微微一頓,見底下的眾人全都安靜地傾听,才再續道︰「但如今卻有人听信謠言,說如此做會觸怒水神。」說到這里,他揚高聲調斥問︰「你們說,若真有水神,為何還會連年水患不止?讓生靈涂炭、骨肉分離,對百姓哀號而不聞不問?」
這一問把眾人問得啞口無言,面面相覷,有人面露思索,有人則暗暗點頭。
片刻後,閻玖央揚聲再道︰「一旦能治理好饒江,以後不再飽受水患之苦,百姓便能安居樂業,不再擔驚受怕,這種對百姓大利之事,你們難道不願做嗎?只要能治理好饒江,你們個個都將是大英雄,所有百姓都要感激你們。」他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字字震撼人心。
眾人聞言,一改先前惶惶不安的表情,情緒紛紛變得激昂起來。
方炯明和幾位在旁觀看的官員見閻玖央一席話便改變了這些人的神情,暗自驚詫。
環視眾人一眼,閻玖央高聲再開口,「本王知道治水之事非常艱辛,因此本王決定,今日前來上工的所有人,以後每人的薪酬全都提高三成。並且若能提前五日完工,每人再賞三兩銀子,若提前十日,便賞六兩,以此類推,每多提前五日,每人便能多得三兩銀子。」
「王爺英明!」
他的話一出,頓時引來眾人一片叫好歡呼聲,每個人都精神振奮,興高采烈地鼓掌叫好。再多的話語也不如直接給予實質的獎賞,听見能多拿銀子,他們比什麼都高興。
閻玖央滿意地看著下方的眾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相信剩下的這些人,定然會賣力工作,至于不足的人手,在這些人將今日之事傳回去後,相信很快就能補足。
待眾人歡呼一陣後,他解散眾人,「好,大伙都去上工吧。」
所有的人全都精神滿滿地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方炯明對他佩服不已,正要走上前去,忽听見一道透著欣喜的嗓音傳來——
「王爺、王爺,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閻玖央抬眸望過去,見文靈菲面帶喜色地朝他飛奔而來,他趕緊扶住她跑得氣喘吁吁的身子,並沒怪她如此失儀,而是面露關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你怎麼跑得這麼急?」
她因跑得太喘,以至于臉上紅通通,但她顧不得平息喘促的氣息,細長的雙眼亮晶晶地注視著他,興奮地道︰「王爺,那竹籠的事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用竹籠會腐壞,何不改用鐵鑄的呢,就像籠子那樣,四周用鐵條圍著,這樣不就不會腐壞了?」
閻玖央一愣之後,頓時面露喜色,「好辦法,我怎麼沒想到呢?靈菲,你真是本王的福星。」他高興得忘形,當眾緊緊擁住她。
方炯明等人見兩人如此親密相擁,都有些尷尬地別開眼神。
抱了一會兒,閻玖央才放開她,好奇地問︰「靈菲,這個辦法你是怎麼想到的?」
「我今早上街時看見一只鳥籠,那是用鐵絲圍起來的,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于是馬上趕來告訴王爺。」
困擾他的事如今得到解決,閻玖央滿面笑容,「靈菲,這個辦法太好了,若是能成功,你當記大功。我晚點就繪下圖形,派人送去給皇兄,請他命人鑄造鐵籠。」
為免百姓私鑄兵器,因此大智國鐵礦向來都是掌控在朝廷手中,要用鐵礦鑄造這麼多鐵籠,須征得皇兄同意。
被他如此嘉許,文靈菲嬌憨地笑著,他如此高興,她也覺得很開心。就像昨日他為竹籠的事煩心,她也莫名跟著憂心。
看著他開朗的笑顏,她覺得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
「不愧是瑾親王,不到半日便解決了缺工的問題,如今還大得民心,當初暗中散播謠言的那人,只怕料想不到吧。」
尚雨陽此刻正佇立在饒江附近的一座山峰上,望著底下一處原本被用來編制竹籠的棚架,此刻那里因為閻玖央已打算采用鐵鑄的籠子而停工,大部分的人手都被調去燕子山,幫忙開鑿引水渠道。
當初在了解到閻玖央的治水計劃後,尚雨陽便暗自佩服,此法十分絕妙,真虧他能想得到,若依此施為,那麼解決饒江水患指日可待。
可惜他與閻玖央有奪愛之恨,兩人注定無法成為朋友。
站在他身後的一名面色黧黑的大漢可沒心情去佩服別人,他出聲詢問︰「侯爺,咱們要不要趁他們停工,趕緊派人潛進江心搜尋寶物?」水神發怒的謠言雖不是他們散播的,不過那些竹籠卻是他帶著一干手下,費了不少工夫,冒著危險潛入江底割斷的。
「不需要,那寶物不是埋在這里。」尚雨陽氣定神閑地搖頭。
「那為何侯爺當初要我深夜潛入江底割斷那些竹籠?」那大漢不悅地質問。那是他為了給閻玖央添堵才故意與某人勾結,但這種話尚雨陽自然不會蠢得坦白說出來,而是編了個借口敷衍他,「這是我為了換得寶物埋藏的確切地點,與人交換的條件。」
那大漢是個武人,雖有著一身高強的本領,卻沒有一顆精明的腦袋,因此沒有察覺他話里的疑點,聞言追問道︰「那麼侯爺可知道那寶物藏在何處了嗎?」
「大約知道了。」
大漢催促,「那還等什麼?咱們快去取寶物呀。」一旦拿到寶物,他們便能回去交差領賞了。
「這事急不得,我上回不是說過,要等到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取得寶物嗎?要到七月十五時,那處藏寶地點才會顯露出來,此刻即使過去,也無濟于事。」尚雨陽神色淡然地表示。
漢有些顧慮,「這麼說咱們要在這里等到七月十五?可那瑾親王已命人在追查竹籠被破壞的事,若繼續留在這兒,我怕瑾親王會查到咱們頭上。」
「那謠言並非是咱們散布的,他再查也查不到咱們頭上。」
「可那竹籠是咱們的人破壞的。」
尚雨陽狐疑地睨向他,「難道你信不過你帶去的那幾個手下,怕他們會泄露那件事?」
「他們都是我的兄弟,絕對不會出賣我。」大漢斬釘截鐵地道。
尚雨陽再質問,「莫非你那天領著那幾個人潛進水里時,被人瞧見了?」
當初為了方便他們能在深夜潛入江里破壞那些竹籠,其中一些被填入竹籠里的石頭,被人暗中偷換成能在暗處散發光芒的螢石,如此一來,他們夜里潛入水中時,便能根據那些螢石予以破壞竹籠。
漢急忙道︰「絕沒有任何人瞧見。」
「既然如此,那你還有什麼可擔憂的?他再怎麼樣也查不到咱們這兒來。」
漢想了想頷首道︰「侯爺說的是,是我多慮了。但此時距七月十五還有一段時日,咱們要做什麼?」
「等著看好戲吧。」尚雨陽哂笑道,轉身離開。
除了他,還有人想對付閻玖央,治水進行得越順利,那些人只怕越容不下他,很快就會動手,此際,他只消作壁上觀即可。
「大人考慮得如何?」文玉櫻神色高傲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姑娘,這可是要殺頭的重罪。」男人語帶驚恐。
她冷嘲,「哼,你做的事若被王爺知道,不也是殺頭的重罪嗎?」
「這……」男人語氣猶豫。
「你若不答應,我立刻便讓人去向瑾親王揭發此事。」
「千萬不可!」男人急忙阻止。
「那你是答應不答應?」文玉櫻臉上雖然裝得一派冷酷,但心頭實則很緊張,唯恐會被他拒絕。
她是前幾天無意中听見舅舅和舅媽的談話,才得知這位大人先前派人讓舅舅將那些螢石混入一般石頭里是為了暗中做記號,後來傳出竹籠被人破壞,舅舅當即就猜到這件事極可能是這位大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