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換老公作晚飯,光這點就夠我挺情人節。」Winnie聳肩。情人節是女人節啊!明明叫情人,但不成文的規矩是這天男人要疼女人,爽啊!
冬湘宜走進編輯廳,滿面笑容,偌大辦公室幾十人都抬起頭來。
「牧大有令,今天大家放半天假,不準加班。牧大說︰‘臨時公布是要給大家驚喜,增加這福利的心理附加價值,好心情會讓今夜更特別。’好,我一字不漏帶到了,十二點半我會來趕人。」
特助走了,有人已經開始收桌子,十點了嘛,手上東西收個尾便成。
「牧大能再完美一點嗎?」有人捧著心醉了,「最近簡直變神了!」
房凌光咬牙,心情更差了。姓牧的是自己想過情人節才來這招吧?至于跟誰過,姓牧的還在那里搞曖昧,但房凌光心里有譜-自從那天被丟一顆「別踫我的人」炸彈之後,白痴心里才會沒譜。
姓牧的是終于開竅了,準備出櫃?但小不點實在太……小了!太初生之犢不畏死地天真,又太、太……他也無法對自己解釋究竟是太怎麼樣,但反正跟姓牧的怎麼樣也不應該兜到一起!
好吧,這關他什麼屁事?他在不爽什麼?!
房凌光雙腳一踢,退離桌子站起,編輯室眾人半抬頭覷了他一眼又低下去。當房暴龍又有情緒異動,大家都心照不宣一起當鴕鳥,不然被遷怒到就倒霉了。Winnie偷笑,準備他一發飆就要再挖苦他幾句,這次卻沒有等到,只見房凌光雙手插人口袋大步走了。
咦?這是什麼情況?姓房的沒有借題發揮找事給人做,還帶頭配合牧大的故假令?他不是剛剛還在罵這個「爛節」?
「你們覺不覺得最近暴龍變了?」有人問。「暴龍好像不太罵人了,以前每天都罵的。」
「我以前就天天被罵。」
「對喔,我就覺得最近怎麼辦公室安靜多了,原來是沒人摔東西。」
「我知道!一定是戀愛了。你沒看牧大說放情人節假,他第一個就帶頭下班?」
「你沒听到他剛才說‘不是沒人,是不屑’?他一定是失戀了。」
「拜托,暴龍失戀,還不把公司整個拆了!」
「就說他最近變種了嘛!」
暴龍不在,大家盡情八卦,辦公室歡樂收工,放假去也。
從來情人節還是工作天,尤其忙完專刊就累死人了,所以牧洛亭根本不慶祝這種日子。當作專題他自是很專業地看待「愛情」這個主題,覺得旁觀者清,他即使沒談過戀愛也能主編得好,今年卻感覺大大不同。
這是他跟襄知認識的一年,這是他跟襄知合作的專刊,這也是……他希望能晉身「情人」這個身分的日子。
襄知一定覺得這個日子被搞壞了,她不是說沒有愛情這種東西嗎?但她的畫作又似乎很認真、很深刻地去思考愛情。他覺得一天比一天靠近她,可她也有同樣的感覺嗎?
情人節果然折磨人,但他是真的想跟她一起過。
鮮花巧克力什麼的根本想都不必想,連自己都覺得聳。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什麼時候都想看到她,但今天心情特別激蕩,開始明白為什麼其他人都這麼大驚小敝,不是日子特別,是希望那個人明白她在他心中有多特別,讓她覺得受到了重視、珍惜。
但要怎麼做?他想了又想,一個個浪漫、昂貴、花稍的主意都被他否決。她喜歡用心,但不喜歡心機。
等到她出現在「安心」,他已經滿懷沮喪。什麼金牌總編!他只覺得自己腦袋是漿糊做的。
「病了?」
他嚇一跳。「你病了?」他不自禁抓住她縴細的雙臂,上上下下打量,「哪里病了?」
「你才有病。」她噗哧一笑。
他臉紅了,趕緊放手,原來是在問他。「我沒有啊。」
「你剛臉色很灰白。」她再補充︰「現在很粉紅。」
他臉更熱了。「我……是在想,今天該做什麼才好。」
「情人節?」她揚眉。
他嘆口氣點頭。
「我們專刊里給了很多建議。」
「別笑我,我是真的……想不出你可能會喜歡的。」
她微笑沒有消失。「我那麼挑?」
他很認真看她。「你很特別。」
她神色也認真起來。「牧洛亭。」
「嚼?」他低聲應。
「你那時跟我討論愛情時,你自己也不相信有這種東西。」
他嚇一跳,一半是因為她今天說了很多話,另一半是因為她說的話。他那時……其實只是想辯贏她嗎?他仔細回想,愈想愈心驚!他一直拒絕女人,難道不是因為還沒動心,而是根本抱持懷疑的態度?
「我是那樣的嗎?」他覺得手心發涼。
「你說愛情存在,說得很肯定,所以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的。沒有人能對愛情這種東西那麼肯定。」
他覺得心頭沉沉的,像被什麼堵住。「小知……」
「沒關系,我那時比你還肯定。」
他啞口,她微笑。「我把愛情完全否定掉,好像我是什麼高僧聖者,通天達地、無所不知。好像我能把世間多少人看得比生死還重的纏綿糾結一筆勾銷。我比你還言不由衷,因為我根本連愛情是什麼都不知道。一個眼楮都還沒張開的嬰孩,談什麼世間大道理?」
他咽了口氣。「那……現在呢?」
她嘴角挑得有些自嘲。「現在我承認自己不懂。」
「但會想懂?」他的心又上提幾分。
她很鄭重地點頭。「本來不想,但你說服了我。」
「我?」他的心激跳起來。
「我听過你不近女人的名聲,」她說得很坦白,「當然,也不近男人。但你為了我把自己勇敢且破例地敞開來,我想至少回報同樣的真誠。」
「只是要回報我嗎?」他苦笑。
「還想解謎。」
「解愛情這東西的謎?」
她搖頭。「一個叫作牧洛亭的謎。」
第7章(1)
也許是說了超乎平常太多的話,她之後都一直沉默,孩子似乎感覺到兩人心情特別,纏著他們問話,襄知只是微笑,牧洛亭則風趣地回應。
問不出什麼來,大男孩阿寧忽然想起辦公室里今天多了許多紅玫瑰,直接跳到重點。
「你們是情人嗎?」
牧洛亭咳了一聲,這些孩子對「情人」的理解是什麼?他不敢亂猜,看向襄知求救。
襄知搖頭,他半松口氣,不必再想破頭解釋,但也半失望。他們當然不是情人,這還是他的一個夢想而已。
「笨蛋!什麼問題啊!」小雲瞪阿寧一眼。
「我覺得很像啊。」山山語出驚人。
很像?他跟襄知很像情人?牧洛亭偷看襄知一眼,她微笑不變。
「哪里像了?」阿寧很好奇。
「長得很像。」山山說。
小雲笑起來,阿寧眨著眼,山山用他很畫家的眼光繼續打量他倆。
是說他倆已經有夫妻臉了嗎?牧洛亭很樂意這麼想。山山看東西的角度特別,他認為這孩子說的每句話都有獨特的意義。就像襄知一樣。
「哪里有?我跟我媽才長得像。」小雲又笑。
山山搖頭。
「牧大哥跟小知老師都是好看的男人,所以很像?」阿寧繼續追問。
山山搖頭。
「就說一點都不像!」小雲下結論。
山山不為所動,繼續盯著他倆看。
牧洛亭又咳了一聲,被那雙大眼盯得有些赧然起來。這孩子異于常人的利眼,究竟看出了什麼?
「那到底哪里像?」阿寧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眼楮里都說著喜歡對方,所以很像。」山山終于說。
牧洛亭飛眼看向襄知,她的微笑被驚訝所取代,明亮的眼楮也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