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指你。」以她一人之力拿走他所獵得的獵物,不假手他人,不管她用什麼方法從他們馬背上取下。
「天哪!那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小泵娘。」他還沒見過有人用一根棍子就能取物,還不用費力。
「是小有慧黠,但願她不會自誤在七巧玲瓏心下。」慧極必折,隱其鋒亡方是保命之道。
「王……主子,要不要屬下探一探小丫頭的底?」如此聰慧的小智星是出自誰家?
「不用,路上巧遇而已,我們還要趕赴北大營,為明年開春的戰役練兵。」一刻也怠忽不得。
「是的,主子。」可就這麼錯過了有點可惜。
一行七人六匹馬,一揚鞭,塵土飛揚,蹄落草飛濺綠沫,一會兒,倒地不起的野草只剩下蹄狀的窟窿,人與馬已化成天邊的一抹黑點,漸漸遠去。
另一方面,大為豐收的兄妹看著堆滿馬車的獵物,一個眉開眼笑,滿眼財迷的盤算著這些東西能得銀多少,一個苦惱滿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這麼多的肉哪吃得完,要不要命人把一部分先送回侯府,讓府中諸人也嘗嘗野味?
「三妹妹,你怎麼知道用一根棍子就能將獵物挑起,有的都比你還重呢!」他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因為我比你聰明呀!我有腦子,你裝的是砂子。」有勇無謀,不知變通。她得意揚揚地接著又道︰「《孫子兵法》有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這就叫作先聲奪人。」一口咬定兔子是他們家養的,畢竟誰也不能證實懷孕的母兔並非家兔。
聞言,成弘文有些惱怒,「三妹妹,你這是訛詐,騙人的行為是不對的,別人辛苦打到的獵物怎能佔為己有?」
「但是那只兔子的確是我們先看到的,我們只是不忍心捉它,想等它吃飽了再捉,所以它是我們的囊中物,我們不捉它是因為已經把它當成我們的。」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用巧計贏來全部獵物。
她不過是運用了杠桿原理和滑輪,以力借力地撐起比自身體積大上數倍的重物,再用枕木運送,一一送到馬車,大到拿不起來的獵物就用這法子,方便順暢,小的如山雞、兔子、野雁等,她倒是能一手一只的扔上車。還有白狐狸呢!那身皮毛可值錢了,若能多獵幾只做成大氅,一轉手是數百兩,離她開芳療館的目標就更近了,日進斗金。
身為庶女的成清寧很窮,府里一年四季發給府中小姐的首飾、珠釵不能變賣,月銀入不敷出,她常常處于缺錢的情況下,捉襟見肘的苦熬著。
後來她靠著練了一手簪花小楷,這才藉由幫二哥哥作文章斂點小財,改善手邊無銀的窘狀。
現在她十歲了,過個幾年就要嫁人,根據她打探到的消息得知,府內的嫡女出閣壓箱銀有二萬兩,嫁妝抬數由主母決定,最少九十八抬,高則一百二十六抬。
而庶女就可憐了,僅僅二千兩現銀,十倍的落差,且嫁妝抬數最多六十六,塞的全是不值錢的被褥和子孫桶,一點錢就能打發了,還賺足了名聲。
她不是計較嫁妝的多寡,誰生的誰心疼,嫡母的親生女兒自是得她大多數的嫁妝,那是大姊姊的,她不嫉妒,誰不想把自己的東西留給女兒,反而便宜小妾的孩子。
她明了,也能諒解。
只是她也不想嫁得寒酸,萬一所嫁非人呢?她得留著一些銀兩好自護,析產別居或和離都用得到銀子。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她才趁還來得及的時候多做些準備,以備不時之需,誰曉得幾年後會發生什麼事,她是穿越不是重生,能預知往後數年的事,萬一董氏突然得了失心瘋,想把她嫁給七老八老的老頭子呢?她手中有銀,至少還有逃婚一途可走。
想得多的成清寧不輕易相信人,除了性子直的二哥哥,她連一向對她很好的大姊姊也不信任,總認為有一天大姊姊遇到難題,她會毫不猶豫將自家小妹推出去受過。
她此時的懷疑並非杞人憂天,看似恬和溫婉的成清儀其實是極自私的人,為了自己過得好,別人都可以犧牲。
成弘文被她似是而非的話搞迷糊了,「可是我們並沒有捉它,它還不算我們的,我還是覺得……」獵物該還回去,受之有愧。
「二哥哥,你沒發現他們不是出來狩獵的嗎?」眼見不一定為實,有時是為了蒙蔽世人的眼楮。他一怔,「不是打獵?」
「你看到了沒有?他們的弓不是獵人的弓,而且箭上有倒勾,那是用在戰場上的。」行軍打仗用的利器。不殺人,但傷兵卻活不了,拖上十天半個月,拖累軍隊的速度並讓傷藥快速耗損,救不活卻非救不可,不然其他的士兵看了豈不心寒,誰還有心思沖鋒陷陣、斬殺敵軍。
這是相當陰毒的狠招,可又不能不用,誰想要面對永遠殺不完的敵軍,等人傷愈再一決生死?早晚要死,管他是何種死法,早一日結束戰事才是人心所望,將士們都想活著回家見親人。
「你是說他們……」成弘文一驚。
成清寧手指放在唇心,做了個「噓」的動作。「我們不去管他們做了什麼,與我們無關,我猜這些獵物他們原本也不打算帶回去,算是便宜我們了。二哥哥,我們發了筆小財。」
看不慣她財迷的神情,他忍不住往她額頭輕叩,「你怎麼曉得他們不想要,這些獵物夠百戶人家吃上好幾日。」
山豬兩頭、狼五頭,一頭站起來比人還高的熊瞎子,還有一些凶猛野獸,兩匹馬拉得非常吃力,侍衛們讓出自己的坐騎步行,用馬幫忙拉車,這才能勉強前進。
「二哥哥,你要我說幾遍,我就是比你聰明嘛!你沒注意他們綁縛獵物的繩索松垮垮嗎?馬兒只要快步的奔馳幾里路,馬身兩側的獵物便會一一往下掉。他們志不在獵物,而是偵測,隨手打幾只獵物以做掩飾。」這麼簡單的事他為何看不懂,還揚言要入營掙戰功呢,人蠢也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蠢死了還不知做了什麼蠢事。
「啊!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他們綁縛獵物的手法的確很草率……」就在死尸上繞兩圈,也不打結的掛在馬身兩側,要是稍一劇烈震動就松了……嗯,三妹妹沒說錯,是他太遲鈍了,居然沒看出來。
「所以我才敢提出以物相賠,反正他們都不想要了,為什麼我們不順手拾回來,至少明面上的說法是賠償,他們也省得再帶著一堆死物回京。」
還得邊走邊扔,太不符合衛生,腐敗的肉食會滋生蚊蠅,傳染疾病,動物吃了尸體,人再獵食動物,吃了有病的動物,人也會生病,瘟疫由此產生。
「原來你早就看透他們有古怪,可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成弘文欣喜妹妹的聰慧,又沮喪智不如人,明顯擺在眼前的破綻視若無睹,非要妹妹挑開說明了才恍然大悟。
人的腦子果然有差別,他的是豬腦袋。
「因為他們隱藏得太好了,光是那個好看的大哥哥,叫人一見就目不轉楮,誰會分心他們用的弓箭有所不同。」不會有獵人用百斤重弓狩獵,那是精鋼所鑄,弓身漆黑如墨,有股肅殺的沉重感,尋常人無法擁有。那名美得有如傳說中蘭陵王的男子身分必定不低,更有可能是軍中大將,目前邊關無戰事,奉旨回京。
不過打仗是男人的事,和她一個十歲小泵娘扯不上關系,她還是好吃好睡賺銀子,先把銀袋子填滿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