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莊子是我的,你跟去干什麼?」多了這號小祖宗,很多事她都沒法明目張膽的做。
咬著麥稈的成弘文十分得意的揚眉,「我給你壯壯膽呀!若是誰敢欺負到我妹妹頭上,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是想出來玩吧!在府里被夫人管得太嚴,都快蔫了,這才找了個理由開溜,以好哥哥之名行逃課之實。成清寧在心里月復誹,對于這個比她大三個月的哥哥,她比誰都了解。
「二哥哥,不是做妹妹的要打擊你,成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個個腰粗膀壯,一只胳膀有樹干粗,你小辦臂,小細腿的,還是別逞強了。」愛說大話是人的天性。
被她一堵,原本想跟來湊熱鬧的成弘文當場漲紅了臉,很不服氣的掄臂膀。「誰說我不行?蚍蜉能撼大樹,我人小能頂千斤,千軍萬馬也不及我鐵臂神弓,等哪天我從軍……」
「爹不會允許你入軍營。」文人子弟打什麼仗,她爹頭一個先捶死他,大罵不自量力。
先祖先輩馬上掙來的功勛只是讓這些後輩子孫頂著個爵位享受榮華富貴,前幾代開始便都以文官自居,搖筆桿子比揮刀舞劍好。
一听到只想他走仕途的親爹,萬般雄心壯志都萎了。「三妹妹,我前輩子跟你有仇是不是?」
成清寧笑著搖頭。「我沒有二哥哥不行,你若是從軍去,以後誰來保護我?誰帶芙蓉卷、雲片糕給我吃?」這話讓小小兒郎的心瞬間膨脹了好幾倍,面有得意的拍著小胸脯。「三妹妹不是想養只兔子嗎?哥哥幫你捉。」
說風就是雨的成弘文是個急性子的,為了在妹妹面前顯擺,他興匆匆的從行進中的馬車縱身一躍,把跟在馬車後頭的幾名侍衛嚇得膽子都快破了,趕緊上前查看他有沒有事。
只見沒事人似的成弘文咧開嘴在原地跳了幾下,向侍衛要來他常用的小杯,馬車停下的地方有處林子,位置離莊子並不遠,大概還有十里,更過去還有個小山頭,看來有點高度,應該有不少野獸在林子深處竄行。侍衛們不放心他一人獨行,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偏偏他嫌人多會嚇跑了獵物,不許人跟得太近。
「二哥哥,不要走得太遠,妹妹會怕。」看他越走越遠,車上的成清寧趕緊下車跟上一喊。
她有個什麼意外不打緊,庶女的命本來就低賤,不會有人當一回事,可是成弘文是個哥兒,又是嫡出,真要發生不測,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別想有活路,即使她是侯府家的小姐,一樣會死得無聲無息,給哥兒陪葬。
「喔!我捉只兔子就回來。」听見妹妹的叫喚,成弘文不走遠,就在林子的邊緣游走。
他是好哥哥,不能放著妹妹不管。
其實林子里有幾處不見天日的暗處,他自個兒看了也心惶惶,正好妹妹一喊讓他借驢下坡,他只裝模作樣的找兔子。
兔子?那兒不就有一只。「二哥哥,兔子。」
順著圓胖指頭一看,果真在靠里邊的大樹下,有只肥碩的兔子在啃草,它身軀過胖,好像很餓了,拼命的吃、拼命的吃,一點也沒察覺危險悄悄靠近,圓滾滾的肚子往前一頂。
「噓!小聲點,哥哥要過去了。」躡手躡腳地,他小心的接近,兩手做向前撲捉樣。
這只兔子不是聾的便是瞎的,人都到了它後面還不知道要逃,兩只前足捉著一叢女敕草,啃得好不歡快,把成弘文、成清寧兄妹倆看傻了,兩人睜著眼看著它不斷吃草,忘了要捉它,只覺兔子在吃飯,干麼要打擾它呀,等它吃飽再說。
誰知這一等竟等來一支飛箭,一箭穿過兔腦,將兔子帶起釘在樹干上,翎羽箭尾還在顫動。
「二哥哥,我們的兔子……」死了?
怎麼會,那麼可愛的兔子,前一刻還與世無爭的吃著野草,下一刻卻死于非命,連殺它的人都沒瞧見。
「誰?誰殺了我們的兔子,快給小爺滾出來!」沒逮到兔子又看見紅著眼眶的妹妹,成弘文氣得暴跳如雷的想找人算帳。
「兔子是你們的?」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林子深處傳來,幾乎無聲的馬蹄輕巧的躍過幾個石頭,幾匹高壯的黑馬揚頸一嘶。
其中領頭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錦衣男子,他目光如炬,面色冷淡,長得俊美無儔,腰上配了把短刀,刀身綴著七星排列的七色寶石,箭袋斜掛在馬身側邊,一把看起來很重的黑色大弓就拿在手上。
他實在太好看了,讓侯府的兩個土包子看得傻眼,久久回不了神,直到他身側的黑臉大漢重復問了三遍,兩兄妹才眼一眨,回過神來。
「是我們先看……」
沒等他說完,成清寧伸手扯拉了兄長一下,飛快的把話補上,「是我們放出來吃草,它懷孕了,要補一補。」
「真是你們的兔子?」黑臉大漢不信的問。
「不信你模模它的肚子,還鼓鼓地,動來動去。」她前世養過一陣子兔子,但是太難照顧了,後來送了人。成清寧在現代時是住在飯店管理式的公寓里,大樓禁止養小動物,她偷養了三個月,因工作太忙常忘了要喂兔子,怕成了害死寵物的劊子手,因此趕緊換個新主人。
不過也有兔子長大了的關系,小小一只時很可愛,見了就歡喜,可是等到長到又肥又壯的時候,圓睜兔眼的可愛模樣就不見了,讓人一見只想著紅燒兔肉、炒兔肉、三杯兔肉、炖兔肉湯……
「不是吃太多的緣故?」另一名長相俊秀的削瘦男子下了馬,模著兔子的肚子,果真在動。
「你快把它的肚子剖開,說不定還能救出小兔子。」母兔死了,崽兔還有一線生機。
「王……主子,你看呢?」男子向領頭的美男子請示。
「你不怕嗎?」高坐馬背上、美得有如一幅畫的俊美男子看向眼神清亮的成清寧,想從她眼中看出懼意。
「救命又不是殺人,有什麼好怕的。」成清寧很想回他一句,女人每個月都會看到經血,她才不會見血就暈。
冷目掠過一絲贊賞。「動手。」
「是。」
第二章便宜獵物(2)
刀起刀落,肚皮被剖開的母兔月復中捧出三只小兔,它是真的懷孕了,產期就在這一、兩日,因為要積累生產的力量才拼命進食。
不過也是因為懷了崽跑不動,才會坐以待斃,反正不論被捉走或殺死都難逃一劫,死前先飽餐一頓。但是三只小兔死了一只,只有兩只還活著,小小的、濕漉漉的,看起來瘦弱,不知能不能養得活。
「長得比花還好看的大哥哥,你殺死我的兔子。」小泵娘的甜嗓很軟很糯,綿細綿細的。長得比花還好看……除了領頭的美男子外,他的隨從們都倒抽了一口氣,露出驚恐的神情。這小丫頭死定了,竟敢拿主子的驚世容貌說嘴。
「所以呢?」星目微閃笑意。
「你要賠我。」成清寧靈活的水眸往馬上一溜。
「賠你一只兔子?」以兔賠兔。
她搖頭,「你殺的是我心愛的兔寶,我養了好幾年才把它養得這麼大,你還害得小兔兔沒有娘。好看的大哥哥,我也不貪心,就把你今天獵到的獵物全賠給我,我便原諒你的無心之過。」
全部?這叫不貪心?黑臉男和俊秀男子互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心中所想︰這個小泵娘也未免太大膽了,她知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
「好,給你,只要你拿得動。」黑眸深不見底。
「為什麼拿不動呢?我有馬車,只要載得動就好。」沒人會笨得往肩上扛,弄得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