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丹綺一走,柳冀南便直接對于峻岳問道︰「峻岳,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丹綺先離開嗎?」
于峻岳睞了眼柳冀南。「嗯,我想應該是柳叔不想讓丹綺擔心吧。」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被急召回來的理由,因為老爸對他一向沒有隱瞞。
事實上他在紐約完成碩士學位後,老爸就要他留在那工作,好累積更多的經商經驗,其間老爸一直都有向他提起公司的狀況,可近幾年來,公司營運越來越差,也漸漸產生資金周轉上的問題。
可即便如此,老爸都不曾開口要他回來幫忙,所以他便認為老爸應該有辦法解決,因此粗心地沒放在心上。
直到上個月,老爸終于向他發出求救訊號,這除了意味著他對老爸太有信心,也意味著這問題已經大到連經商多年的老爸都搞不定了,他只得迅速辭掉紐約商業顧問的工作,火速趕回台灣支持。
以老爸和柳叔生意上的往來與交情,他一點都不懷疑柳叔知道老爸公司的困境,再加上老爸一向疼愛丹綺,所以他或多或少能理解柳叔的心情。
「除了那個,我另外還想跟你商量關于你和丹綺的事。」
第2章(1)
「我不是很明白柳叔的意思。」他不解地蹙眉。
他和丹綺的事?他和丹綺能有什麼事?
況且他和丹綺又怎會跟公司的困難扯上邊?柳叔這話未免說得太離奇。
「我來說吧!」睞了眼柳冀南,于伯成認為這是他該做的,遂開口搶走發言權。他將視線移轉到兒子臉上,六十歲的面容顯露出以往不曾見過的滄桑。「你應該知道,若非萬不得已,我不會把你叫回來。」
于峻岳點頭,他自認挺了解老爸的性格,對這說法並不意外。
「事實上公司的資金幾乎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銀行也不願再貸款給我,但並不是沒有再起的希望……」
原來從事營造業的于伯成,下個月極有可能標到國家公開招標的大型工程案,倘若能順利標下,不僅可以解決公司的困境,甚至大有機會比以往更加榮美。
只是參與競標得有資金,尤其是官方釋出的機會,更額外需要一筆交際費,偏偏他已擠不出半點資金來運籌帷幄,所以公司的前景正面臨著史無前例的嚴峻挑戰!
「那……」不是吧!于峻岳傻眼,沒想到老爸會拖到這時候才叫他回來。
雖然他在紐約工作了好些年,但手上的資金其實也很有限,光听老爸這番話,他斷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手邊的存款能補足公司的缺口,頓時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這就是我要跟你談的理由。」突地,柳冀南又開口了,接續著道出于伯成尚未說出口的「協議」。「如果你願意娶丹綺為妻,我可以拿出參與競標的所有資金,那些錢就當作是我對伯成公司的投資。」
「柳叔……」娶丹綺為妻?!一定要玩這麼大嗎?于峻岳瞠目結舌,腦袋像被炸彈炸過一樣烘熱,完全無法像平日那般理性思考。
「不管你對丹綺有沒有感情,身為父親的我,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輩子苦戀。」說他寵女兒也好,說他自私也罷,總之他就是想讓女兒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我承認我乘人之危,若不是恰好伯成的公司出了狀況,你和丹綺也都尚未婚嫁,我斷沒這個顏面對你提出這無理的要求,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我的提議。」
「可是柳叔,我對丹綺從來都沒有你想的那種感情……」這太強人所難了吧!
于峻岳的腦袋打結,全然不曾預期八點檔的劇情會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
可它真的發生了,就在這個當下、這個時刻,他想假裝不曾發生都不可能,畢竟老爸憂心的臉龐就在自己眼前,他怎能自私地否決柳叔的提議,無情地毀掉老爸用大半輩子打下來的江山?
「這個你放心,不是我對自己的女兒特別有信心,而是我們那個年代都是婚後才培養感情的,我也是這樣,而且看來過去離婚率反而比現在低很多。」
于伯成也一整個樂觀。「況且你和丹綺之間還有二十年的交情,我想不會有問題的。」心下已開始想著該如何籌備婚禮了。
「可是柳叔……」拜托∼∼這可不是隨便點個頭就可以解決的問題,這攸關他和丹綺一輩子的幸福啊!
「沒關系,你可以考慮考慮,不勉強。」柳冀南淺笑,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樣。
這還有他考慮的空間嗎?
這分明是單一選擇題,強迫他選擇那唯一的答案。
于峻岳盯著他從小看到大的柳叔,突然覺得他好陌生,陌生得……彷佛他從來都不認識他……
「你瘋了嗎爸?!」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略顯頹喪的老爸,于峻岳搞不清老爸是否只是在演戲。「婚姻大事能拿來當交易的籌碼嗎?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
休息了一晚……事實上他根本睡不著,光想著柳叔提出來的條件,他整夜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腦子里想到的全是丹綺那張清靈的臉。
沒想到一早老爸又來追問他這件事,他極誠懇地再次強調,目前實在沒其他方法能夠解決公司資金短缺的問題,只能仰賴柳叔的幫忙了,所以要他早早做決定,他簡直要瘋了。
「而且你和柳叔那麼熟,難道不能直接向柳叔開口嗎?」他覺得很奇怪,搞不懂老爸到底在堅持什麼,明明是很簡單的事,偏偏被他們搞得那麼復雜,他快受不了了。
「你又不是沒看到你柳叔昨天那樣子,難道你覺得他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你認為以他目前極度護女的心態,我向他開口能成功嗎?」
于伯成睞他一眼,語重心長地重重嘆了口氣,毫不客氣地把壞人一角推給愛女心切的柳冀南。「不過我希望你別怪他,他不過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罷了。」
事實上,他和冀南都相當看好峻岳和丹綺之間的未來,任他們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孩子非常登對,偏偏這二十年來,兩個孩子的感情幾乎沒有進展,教他和冀南越看越心焦。
靶覺上總是丹綺追著峻岳跑,丹綺的心思很明顯,越看越明白就是有那個意思,可峻岳的表現卻似有意又似無意,叫他們兩老越看越迷糊,完全陷入霧里看花的窘境。
但于伯成卻深信兒子不可能對丹綺沒有任何情感。
一對男女想單純維系二十年的友誼並不容易,但若要說有什麼教人期待的進展又沒有,瞧得他們緊張得要命,不得不用這種不甚光明的手段意圖撮合這兩個小輩。
他費了一段時間對自己公司營運狀況動了點手腳,也花了些時間逐次向峻岳透露公司的危機,他小心翼翼,不操之過急,免得讓精明的兒子起疑心。
不過他也曉得穿幫是遲早的事,畢竟企管是兒子專攻的學科,或許他進公司後很快就會發現他的詭計,但他和冀南沒耐心再等下去了,結論就是先讓兒子和丹綺生米煮成熟飯,等兒子發現不對,有意見時,木已成舟,一切已成定局。
人生總需要些刺激才會產生前進的動力,或許這方式瘋狂了點,可不啻是個突破口,就像豪賭一樣,要死要活全看這一把,只不過這回是以人生作為賭注……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半點不由人,全看老天爺幫不幫忙。
于峻岳沉默了。
他知道老爸說的是事實,問題是要他和丹綺結婚——
縱使丹綺老是說喜歡他,但直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相同的感覺,就算他答應這樁荒謬的婚姻,但愛情是女人的全部,如果對方不能付出與她同等的情感,他很懷疑丹綺會答應和他結這個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