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這個、這個,你喜歡哪一個?」
晶瑩剔亮的玻璃櫃面上,陳列了好幾組頗有分量的鑽石對戒,什麼克拉,幾克拉的,管萌萌心里迷糊,這鑽戒要戴上去,手指頭還拾得起來嗎?
女店員沒見過這麼大方的男人,人帥是其一,出手都是他們的鎮店之寶,要是能嫁這樣的男人,就算倒貼她都願意。
「一定要買?」管萌萌梭巡了一遍,說真心話,每一顆都很美,每一顆都很大,卻都不是她想要的。
英曇點頭。
「你要寫多少字才能買一顆鑽戒?」她石破天驚的一句,驚了英曇,也驚了店員小姐。
「不多。」英曇回應得也簡單。他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真是個好問題……改天他有空可以來問問尹。
「我覺得要戴在手指上的,不會拿上拿下的,只要一圈簡單的白金就可以了,你每天要練字,也不適合戴那麼重的東西吧?」
「你是擔心我買不起嗎?」
英曇知道她節儉,老家雖然不用她養,她卻還是省吃儉用的每月往家里寄錢,她以為他都不知道。
呵呵呵,她這是替他設想呢。
她喜歡上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外在條件,不知道為什麼,他高興得想歡呼。
她搖頭。「不是買得起買不起的問題,是有必要這麼浪費嗎?」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皮相、權勢、和其他,她想要的只是一個能知道她、疼惜她的人,既然決定要和他手牽手走下去,錢是不可隨便花的。
鑽戒就算買了,在親友面前炫耀過後,它的命運肯定就是束之高閣,那又何必。
「要不你自己挑,挑一對你喜歡的。」他從善如流。
她含笑點頭,最後看中了一對小巧可愛又好看,三十分,也就是零點三克拉的碎鑽對戒。
這次,是英曇付帳。
第9章(2)
兩人攜手走出珠寶店大門,鬼使神差的和一對要走進來挑珠寶的新人踫上。
暗閑庭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地方再見到管萌萌。
她是錯愕的,但也只是瞬間,就和牽著她的手不放的男人經過了他和女伴身邊,神情始終恬然。
「萌萌……」他沒有管住自己的聲音,以前熟悉到生膩的名字就那樣月兌口而出。
既然人家都叫了,管萌萌只好停下步伐。
「萌萌。」傅閑庭離開女伴,走了過來。
「你好,好久不見。」還是她記憶中的傅閑庭,西裝革履,油光發亮,還是貴族公子般的樣子,但眉眼間似乎有股褪不去的疲倦。
「你好嗎?」這一問純屬多余,她的氣色紅潤,像一朵開到極致的花,帶著芬芳,還有鮮妍的姿態,令人想不多看她一眼都不行。
「很好。」她真心誠意的說。
「你……來挑戒指?」他試探的問。
「嗯。」
他的胸腔里有什麼忽然碎裂了,好像這才發現英曇的存在。
他不得不多看了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兩眼。
暗閑庭發現,這男人渾身挾帶著非常強烈的威脅感,然而面對管萌萌,卻收斂得一滴不剩,當他發現自己審視的眼光,也只淡淡的投過來一瞥,叫人完全猜不透心思,那種埋得太深卻強大到叫人退避三舍的存在感,讓人不敢輕易的摟其鋒。
然後他的眼光慢慢落到兩人十指交扣的手上。
以他對管萌萌的認知,她不是容易就認定一個人的個性,他酸澀的明白,她找到她的幸福了。
他曾經以為給她幸福,只是慢慢的扼殺著她的生活圈子,他給過她什麼?除了安定的生活和優渥的經濟條件,還有母親、家人,永無休止的無理取鬧,他真的心虛了。
自從和她離婚後,他的事業逐漸出現問題,資金漏洞,財務吃緊,股東撤資,業務瓶頸,他焦頭爛額,父親留下來的家業幾乎要瓦解。
現在為了解決最大的資金問題,他要拿自己的二度婚姻來當籌碼,娶一個驕縱的千金小姐,他迫切需要女方挹注資金替他解除燃眉之危。
現在的他再也給不了她什麼。
此時,距離傅閑庭不遠的女伴開始不耐煩的跺腳,細跟的高跟鞋敲在聚晶微粉拋光石英磚上,在寧靜到幾乎無聲的空間里,所制造出來的聲響是很驚人的。
暗閑庭滿眼不耐煩的瞅了那女子一眼,他這時候才想起管萌萌的好,只是,已經太遲。
「萌萌,我們還可以當朋友吧?」他的聲音里有著急切。
「不了,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見到前夫,管萌萌無悲無喜。
「我以為不當夫妻也可以當朋友的。」
「離開你,我找到自己,謝謝。」傅閑庭是聰明的,她雖然是點到為止,但相信他听得懂。
或許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太過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知道要珍惜,等到失去,才知道它的珍貴和難得。
的確,傅閑庭臉勃然變色了。
婚姻禁不起試探,但他做了。
祝你幸福難以啟齒。
他只能瞠著復雜難解的眼神目送管萌萌和英曇離開他的視線和生命。
回家的路上英曇一語不發。
「你怎麼啦?臉繃成這樣。」太熟悉他在想事情的時候那糾結的眉毛是什麼樣子了,不趕緊問清楚,這男人,會使小性子的。
「你的心里還有他嗎?」
「傅閑庭嗎?怎麼可能。」
「那恨他嗎?」
「沒關系了,費那功夫恨他干麼?」她對他已經終身免疫。
「你跟他講那麼多話,不是舍不得嗎?」這不是醋桶,根本醋缸子了。
避萌萌又好氣又好笑。「你哪只眼楮看到我舍不得了?」
「那你要補償我心里不舒服的感覺。」
嘩,這麼抽象的東西怎麼補償。
他很不客氣的指著自己的唇,嘟起來。
原來是索吻。「不行,你在開車,我可不想你開上安全島。」
「你的意思是回家後會給我更刺激,更熱烈的吻?」吻著吻著,接下去滾床單嗎?
「我可沒說……欸……你這是干什麼?」她忽然一個重心不穩。
「坐好,我們馬上到家了。」把車子加速到時速到一百二十。
避萌萌的臉爆紅得像一鍋麻辣鍋。
她哪能體會英曇渴望她多年,一旦解放,就變成吃重咸一族的心酸;
所以,很自然的,英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抱起他最想吃的「食物」開門,入房,上床,拆卸入月復。
***
熱戀中,情意濃稠的男女婚也求了,鑽戒也買了,不過但是好像似乎……漏掉了一個什麼很重要的步驟。
沒錯,想把人家的女兒帶回家,無論怎樣都要經過家長那一關吧?
可那個巴不得馬上把她拖進禮堂的人去了美國,要兩個星期才會回來。
十四天,是他縮節一切行程,最後歸納出來的時間。
他非走不可,尹的奪命連環Call直逼奸臣秦檜的十二道金牌,美術書法展開幕在即,多少名門貴婦,多少收藏家等著要見他,他這主人要不現身,就沒戲唱了。
美國有尹坐鎮,她幫不上忙,去了,也搞不好只會幫倒忙,她選擇乖乖的在家和黑珍珠作伴,等英曇回來。
她照常打掃工作室,照常上語文課,照常帶黑珍珠去溜達,陪它玩,照常接電話。
文藝圈很小,英曇現身台北的消息早就傳遍,只是他很少見人,因為一貫的低調,許多人對他的面貌不熟悉,但身為接線生的她還是會常接到同行的藝術家、監賞家,或是畫廊、有影響力的藝文學者、名流的電話。
這些人無非要約吃飯,請他參加宴會、展覽,也有不少不知道從哪打听來的消息,得知英曇還單身,竟要給他介紹女朋友……換言之,也就是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