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站在這里多久了?他都听見了嗎?鳳箏聳了聳肩,朝他甜甜一笑,向他吐舌頭。
開玩笑,她才不會因為偷說王遠慮閑話心虛呢,不過……鳳箏偏首睞向牆上掛鐘,才晚上七點,他今天這麼早下班?真難得。
以她近來的觀察,王遠慮幾乎都晚上九點過後才會回家,她甚至都還擔心他過勞呢。
「好啦,我不跟你說了,身體有比較好就好,記得可以出院時要打電話通知我,千萬別自己開車,知道嗎?Bye。」鳳箏放下電話,起身走到王遠慮面前。
「怎麼了?找我有事?」鳳箏仰顏,狐疑地問。
王遠慮家采用樓中樓的空間設計,自她搬進王遠慮住所這一周,兩人各自為政,她上層、王遠慮下層,一人一樓,雖會在共用空間踫面,不過王遠慮倒是鮮少特地上樓喚她。
「還能有什麼事?煩人的王遠慮來請鼎鼎大名的鳳五下樓吃飯。」王遠慮說得很酸。
啊炳!他果然都听見了。
「哎喲,干麼這麼計較?你真的很煩呀,我又沒說錯。」鳳箏笑了。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王遠慮看著她笑意盈盈的眉眼,發覺他真喜歡看她明眸燦亮的模樣。
「是啊。」鳳箏毫不猶豫地點頭。
「因為八寶康復到可以跟你聊天了,所以你很開心?」王遠慮揚眉道。
「你怎麼都知道我在想什麼?欸,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剛才是在跟八寶講電話?」鳳箏回話回到一半,突然覺得怪怪的。
「你不是說你除了八寶之外都沒朋友?」這還用說嗎?
「也是有別人會打電話給我的。」話雖如此,被王遠慮這麼簡單一語道破,還是很沒面子啊,鳳箏皺了皺鼻子。
「喔?比如?」王遠慮問得很有意思。
「比如……六舅母。」可惡,居然想不到別人了。
「打電話來逼婚?」王遠慮討人厭的右頰笑渦又出現了。
「去去去,不跟你瞎聊了,不是要下樓吃飯嗎?」他真是太不討喜了!
鳳箏越過王遠慮身旁,正想走下樓梯,忽而想起什麼,又停下腳步,回首對王遠慮交代。「是說,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特地上來請我,我真的會自己下樓去吃飯的。」
「孫阿姨說你早餐、午餐都沒吃,每天都這樣,這叫‘會自己下樓去吃飯’?!」嗯哼?王遠慮懶懶地將雙手交疊在胸前。
孫阿姨是他聘請的家事管家,以往是每周三次固定會來為他采買、備飯及打掃,直到鳳箏入住之後,他才改為每日聘請八小時,定時為鳳箏烹煮三餐,備完晚飯再走。
可惡的孫阿姨,干麼打她的小報告?一定是忌妒她年輕又貌美,不對,她都已經二十有九了,既沒有很年輕,也沒有很美,不過鳳箏的腦子陡然串起了某些關聯。
「慢著,等等,難道你是因為孫阿姨這麼說,所以才特地早下班來逮我去吃飯嗎?」
「少羅嗦了,快點下樓。」王遠慮耳根一熱,沒有正面回答鳳箏的問題。坦白說,鳳箏的存在令他感到有些煩躁。
他雖然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可他也曾想過,若有朝一日必須結婚,必定得尋個不需他耗費任何心思、听話乖巧且溫馴的對象,可自他月兌口要鳳箏來與他同住之時,他便已為鳳箏耗費太多心思。
若非如此,他又怎會在孫阿姨每日「鳳小姐又沒吃飯了」的提醒之下,明明已經刻意忽略了幾日,最後仍是功虧一簣,終于在今日失守,決定早早結束工作回家。
鳳箏無端牽動他太多情緒,不對,並不是無端,嚴格來說,他明白他為何在意鳳箏,只是他大多時候情願漠視這些在意。
他在意她,似乎、甚至,還有點喜歡她。
他喜歡她趾高氣揚、得意洋洋下隱藏的那些真心。
他喜歡她努力拚命、傻瓜似地想為他驅鬼,喜歡她對待蔡吳美淑的同理心與善良,喜歡她對八寶的厚道與體貼,喜歡她對自己的要求完美與自卑,也喜歡她偶有的淘氣,喜歡她毫不留情地和他拌嘴。
她絕不是他的理想對象,可他卻為她動心,無庸置疑。
「天氣熱,我胃口不好,難道你都不會嗎?」鳳箏終于踩下下樓樓梯的第一階,可拖拖拉拉、不情不願,于是再度回陣拋下這句。
「提起天氣熱,你幾乎二十四小時開著冷氣,我有預感這個月電費一定很貴。」
「要你付了嗎?帳單給我。」呿,她鳳五還缺這點錢嗎?
鳳箏瞪他,王遠慮卻覺得她一戳就有反應的模樣很有趣,不由得笑了,笑到一半,又驚覺現在可不是與她抬杠的時候,再度板起臉孔,鐵面無私地指著樓梯催她。
「不論餓不餓,時間到了就是要吃飯,你是小朋友嗎?事事都要合心合意才能做?」
「當然要事事合心合意才能做,難道你隨便就能做的嗎?」
怎會突然講到這個?
「我真佩服你胡說八道的本事。快一點!你究竟要不要下去?」她還要站在階梯上多久?
「哎!急什麼?我才不是胡說八道,我是認真的,不過,提起這個,王遠慮,我問你,你的屋子有請人看過風水?」鳳箏腳步沒動,倒是又扯到別件事上去了。
「下樓的樓梯才幾階,你什麼時候才甘願踏第二步?」王遠慮的耐性快被耗盡了,可以直接踹她一腳,送她一程嗎?
「快說啦。」鳳箏的耐性也快被耗盡了。
「我不清楚,這間房子從前是我父母親住的,我沒有更動過格局,大致維持原樣。怎?」和鳳箏比磨人,他好像總是輸家?
「沒有呀,覺得這里風水好,肯定有高人指點過,只是……好,你不用挑眉,不用懷疑,除了相命,我也會看風水,堪輿之術可是我學得最好的,連我媽都稱贊。」王遠慮不用開口,鳳箏就知道他想吐槽什麼了。
「令堂呢?」
「雲游四海去了。」
「……」還真像高人會做的事,王遠慮眉毛挑了下。「你剛說這里風水好,只是怎樣?」她方才話說到一半,就被他打斷了。
「只是,雖然風水不錯,唯一不利女主人,假若你哪天要娶妻進門,這格局可得好好改改才行。」
「等找到女主人再說吧。」不對,近墨者黑,怎麼居然連他都開始聊起來了?王遠慮揉了揉眉心,趕緊將飄遠的話題拉回來。
「快點,你到底要不要吃飯?」
「欸?等找到女主人再說?王遠慮,你沒有女朋友?」鳳箏顯然沒將他的催促當一回事。
「我應該有嗎?」
「應該呀,怎麼說也人模人樣的。」
「哪個沒有男女朋友的人不是人模人樣的?」王遠慮已經不想理她了。
「那我們現在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你難道不會對我有些遐想嗎?!」
她現在才想到這個,未免也太遲了吧?王遠慮用一種無聊透頂的眼神看她。他嫌她後知後覺的無奈眼神解讀在鳳箏眼里全是鄙視。
「干麼?我要胸有胸,要腰有腰,你嫌什麼?」鳳箏邊說邊叉腰挺胸。
其實,她大可不必這麼做,因為旗袍已經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烘托得十分完美了。
「你管我嫌不嫌?怎麼,你想跟我做?」王遠慮再度盤胸睞她。
她確實具有十足吸引人的女性條件——秀致臉龐、姣好身材,旗袍裙擺下還一雙線條完美的白皙長腿。
可是,假若摒除這些外在條件,即便是她囂張跋扈,卻又充滿矛盾善良的內在,也能充分吸引他的關注,挑逗他的yu/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