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黃氏只是人家的姨娘,不過這宅子里人人都尊稱她一聲「夫人」,皇甫霽也就跟著如此稱呼。
裴子瑜心下更是悲嘆了聲︰黃公子,您老可以別這麼從善如流嗎?您難道真不知道我娘親打的是什麼主意啊?!
「就是、就是。」得到皇甫賽的認同,黃氏笑得更是花開燦爛,還不忘提醒一臉意興闌珊、一直企圖與鄰居保持距離的裴子瑜。「瑜兒,日後黃公子有什麼事情,你可得多幫忙,不能推辭知道嗎?」
裴子瑜翻了個白眼,內心月復誹道︰娘親啊,您別笑得這麼諂媚啊,您這笑容就像是一只餓了許久的大野狼,終于盼到了只白女敕的小搬羊跑到您眼前,恨不得馬上一口咬下,叼回窩里喂它的小狼崽一樣。
「瑜兒,你听見了嗎?」見女兒遲遲沒回應她,黃氏又喚了聲。
「听到了娘,日後這黃公子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會盡量幫忙的,您就別擔心了。」娘她的那一門心思她還不清楚嗎?可,當著外人的面不能跟自家娘親叫板,裴子瑜只能答應得很勉強。
「裴夫人、裴姑娘,既然大家都是鄰居,你們也別黃公子、黃公子的稱呼在下,就直接稱呼在下名諱吧。」
「這好、這好,那你以後也直接叫我們家瑜兒閨名好了,這樣親切些。」如此又更親了點,這是黃氏求之不得的,這方圓十五里內可是找不著像她家鄰居這麼俊的年輕小伙子,跟瑜兒她爹年輕時一樣的俊、一樣的風流倜儻。
瑜兒自小就是個沒爹疼愛的孩子,沒長輩為她張羅親事,她這個娘不能不替她操煩,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黃公子這麼好的人選,她一定得替瑜兒把握住。
「只不過……」她總得先知道這女婿人選的名字吧,黃氏猶豫了下,尷尬問道︰「黃公子,你的名字……」
「我叫皇甫霽,外邊都稱我為霽三,你們也這麼叫我吧,當然夫人要是嫌拗口,可以叫我阿霽。」皇甫霽表現出一副模範好青年的模樣。
他叫黃輔濟,裴子瑜是早就知道的,只是這個霽三……怎麼這個稱呼好熟悉啊,像是在哪里听過似的。裴子瑜努力在海中搜尋這個名字,可想了半天,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叫阿霽吧,咱們是鄰居,叫阿霽親切點,你說是吧女兒?」黃氏看向想事情想得出神的女兒,用力地朝她擠眉弄眼,「瑜兒,你說是吧。」
「嗯,是,是。」裴子瑜收回有些飄遠的心思,點了點頭。
「那以後你可別再叫黃公子了,就叫阿霽為霽哥哥吧,以後也好有個照應,听到沒?」
霽……哥哥……裴子瑜瞬間感覺到頭頂有只烏鴉飛過,無語的看著母親。
娘,您真是自來熟啊,怎麼身分三級跳啊,她自認跟黃輔濟還沒有熟到這個程度好不好!叫霽哥哥這不存心惡心人嘛。
「阿霽,那你也別稱呼我夫人了,就叫我黃姨吧。」
「是的,黃姨。」留在這里與這里的人套好交情,尤其是跟裴子瑜母女套好交情,更有利于調查到端王叛國養兵造反的證據,他是不會介意這種稱呼上的小事。
裴子瑜感覺到墨魚面線不斷自頭頂掉下,她母親為了把她嫁出去可真是不遺余力啊。
在對上皇甫霽那雙洞悉人心的眼楮,叫她真的是尷尬得恨不得挖個地洞直接將頭埋進去,心下悲哀的又嘆了口氣。
算了,不管了,丟臉就丟臉,反正她對他沒那個心思,她只要一個勁裝傻,不要去道破娘親的企圖-大家還是可以維持表面普通朋友的關系。
況且,她現在整個精力是放在如何把草藥園的生意拓展得更大這事上,水患過後,藥材需求量大增,她實在沒有那個閑工夫管娘親想做什麼,反正到時她堅持反對就是了,現時由著娘親去吧。
將茶盞里最後一口茶喝光起身,「娘,我要到草藥園去,您陪黃公?-坐坐吧,黃……呃……霽三,你下午記得帶你方才說的那人到我的草藥園來。」
「欸,女兒,你這不是剛回來嗎?」怎麼才剛踏進家門,講沒兩句話女兒又要出門,這送上門的難得大好機會不好好把握怎麼成。
「下午要出貨,我得去草藥園看著。」
「看什麼貨啊,昨天你不是說工人們都準備好了嗎?不許去,留在家用午膳,娘讓江嬸給你炖了只雞呢,吃完了再出去。」黃氏冷下臉命令女兒。
「喔,好吧。」娘親這麼說,她只好又乖乖坐下。
穿越來到這里,這條命好幾次真的差一點就去找閻王報到了,都是娘親挨家挨戶地跟鄰居,借一個銅板、兩個銅板地湊起來,帶她去看大夫的。
當時她就暗暗發誓,日後除了婚姻這種大事之外,其他的小事絕對不忤逆娘親,只是要留下吃頓飯,吃就吃吧,那也沒什麼。
皇甫霽一邊不疾不徐品著香茗,一邊看著她們母女的互動,不知怎麼的,他雖然感到有些好笑,可心窩卻是暖的,這是平常百姓家的母女會有的互動嗎?
他跟父皇或是母後,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親密耍賴的交談過,他心下不由自主的生出一抹羨慕,羨慕裴子瑜與黃氏兩人的母女情深。
「阿霽,你也一起留下來用午膳吧,瞧你瘦的,黃姨給你補補,不許拒絕。」打鐵趁熱,黃氏可沒打算讓自己相中的女婿就這麼溜走,也不詢問女兒的意見便熱情邀約。
裴子瑜下巴掉下,她娘親竟然沒有問過他就貿然要人家留下來用膳,這太冒昧了吧。
「娘,您都沒有先詢問過黃……呃,霽三,他是不是有其他事,這樣強行留他用膳很不妥呢。」裴子瑜提醒母親。
黃氏立即可憐兮兮的看向皇甫霽,「阿霽,你下午沒事吧……」
「除了拜托瑜兒那件事外,並無安排其他事情。」
「那你會留下來用膳吧?這丫頭又忙,黃姨平日都只有一個人用膳,難得你今日過來,你會陪黃姨跟瑜兒用膳吧?」黃氏問得更加可憐兮兮了。
裴子瑜眼尾直抽,暗暗磨著牙,這母親又在扮可憐了,每次知道她要生氣發火時,娘親就用這一招,現在礙于有外人在,她又不能對娘親發飆,只能任由她用這一號表情繼續去驅別人。
娘親啊,您這根本是逼著人家吃相親宴啊!
雖然有些愕然,但皇甫霽還是決定從善如流,他必須趕緊與裴府上下的人混個臉熟,更有利于他的調查進展,因此沒打算拒絕黃氏的邀請。
「黃姨,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知道他是被母親強留下來用膳,並不是自己願意的,裴子瑜有些無奈地朝他擠眉弄眼了下,示意他別在意她娘親,卻見他嘴角蕩漾著不明所以的微笑。
呃,那笑痕是什麼意思?
零二如願進入警衛森嚴的鐘靈山當差,沒兩日便傳回好消息,同時繪了張簡易的地形圖從圍牆內丟了出來。
從零二傳回的線索與地形圖得知,這鐘靈山上果然有貓膩,端王不僅在暗中擁兵自重,更私造兵器,這鐘靈山便是他們的制造兵器的地方,而與鐘靈山相連,長年雲霧繚繞、地形險峻的昆鴛山便是其養私兵的地方。
有了這地形圖,他與零一、零三便可以夜探鐘靈山,找出更多端王叛國的鐵證。
零一、零三每天輪流定點定時的到約定地點挖土,其實是在等待零二傳消息出來。
為了不引起村民的懷疑,零一、零三利用空檔時間替他造了一個燒壺的窯子,並且上山幫他砍了一堆柴火回來,就這樣連續幾天後,村人都知道他們是要準備制壺了,因此對他們出現在山上的行徑也不感到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