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死你好了。」
「哥,你到這考察,是打算換合作的農場嗎?」
「如果有更好的當然換,不管怎樣,多個合作對象總是好的。」
「了,這個是風險管理,一家獨大不可以,這家不行換別家,哥的生意手腕我也學了不少。」就是可憐了合作多年的徐場主,要是知道恆星飯店要換人合作該有多傷心,這就是崔總裁的真心啊。
崔勝威蹲下,拿出空瓶,將土壤裝填而入,交給車東元。「拿去化驗,看看土質怎麼樣。」
「0K。」
回到車內,車東元系好安全帶。「現在回去剛剛好,還不會塞車。」
「誰說要回去?」
~不然呢?哥還要去哪?」
「我今天下午都空出來了,當然要充分利用。現在去台中,去靜薪農場。」
「為什麼?你要突襲?」
「今天低調點,直接溜去溫室,我要看看那些小家伙。」
「我不是才拍照給哥了?」
「就是因為看過照片後才更要去,有些多肉該換盆了。」
「換、換盆?」
崔勝威拿出手機展示照片。「你不是去看過了?你看看這幾盆都爆盆了,換做是你,住在這麼擁擠的空間會舒服嗎?」
「哥管舒不舒服,哥又不是主人。再說了,哥擅自給人家換盆,不會被發現嗎?」
「不會,這麼大的溫室,多一、兩盆多肉不會有人察覺的,何況人家的主人在國外。」
「換盆需要工具吧?你又沒帶。」
「有,就放在後車廂。」
「你實在是……厚,不要啦,私闖就很過分了,還換盆咧,真把那兒當自己家啊?」
「做人不要這麼計較,要有大愛。」
還大愛咧。「你忍心讓我撐著肚子開那麼遠?」
他真的忍心,而且精力旺盛,毅力驚人。
才剛考察完宜蘭的農場,五小時後馳上台中的農場,可憐的車東元陪著他摶著工具箱,潛入「靜薪農場」,迂回地抄小路避開人煙,然後孤單地守在溫室前頭的小徑上,苦等變態主子完事。
銀杏樹沐浴在陽光中,樹梢上的鳥啼陣陣傳來,啼得車東元肚子陣陣糾結。喔不行不行,內逼甚急,只能暫棄主子。
他雙腳內八地逃往密林深處解放先。
另一頭,溫室里,崔勝威小心地用夾子取出一株株「孫悟空兔」,先放在一旁,再取出帶來的小盆,將它們輕輕放入,最後將赤玉土鋪在上頭。
「舒服多了吧?小悟空們。」他溫柔地撫了撫它們。「還好有我對吧?你們的主子真狠心——」
「你在干麼?!」
背後突然傳來冷冷的喝問,崔勝威僵住,松開手中的夾子,回頭赫見場主徐正國脹紅面孔,瞪大眼珠,正怒騰騰地看著他。
第13章(1)
「崔總裁?我不是說過這里不能進來?」
你大聲什麼?崔勝威差點站起來踏三七步飆回去一不,要忍住,畢竟自己理齡在先。
他端出心虛的笑容。「呵,因為這個‘孫悟空兔’都爆盆了,所以我——」
「你在換盆嗎?」搶來新換的盆,徐場主抓狂。「你怎麼可以動別人的東西?」
一陣酒氣撲面,崔勝威了了,怪不得懦弱的徐場主性情大變,還臉紅脖子粗咧。他終于站出招牌三七步,指著他罵。「大白天的你竟然喝得醉醺醺?你對得起我這個業主嗎?你平日都是這樣管理農場的嗎?你——」
「給我過來!」他竟然被徐場主「拎」走。
「放手,不要揪我領子,喂!」
「閉嘴——」
行至溫室深處,在工作台前,徐場主燃起一東香,塞入崔勝威手里。
崔勝威怔住,這要干麼?接著徐場主又拿出一些供品放在工作台上,連酒水都擺妥。
「初一十五拜拜?今天農歷幾號?」
「今天是這兒主人的祭日。」
「欸?」
「香拿好,你現在快好好跟死去的主人認錯,請他原諒你。」
「等等,你不是說主人出國?」
「對,去天國了。」
崔勝威倒抽口氣,死者為大,趕快拜,順便收回這陣子種種不敬的話。
拜完,徐正國拉他坐下,倒了杯酒。
「喝。」
喝什麼喝?崔勝威起身。「我還要趕回台北——」
「喝啦。」又被拉下。「廢話真多,來,干杯。」
崔勝威還想拒絕,但徐正國真好膽,酒杯往他嘴上一堵,酒液灑了出來。
「喝啦,唉,你看看,看看這些多肉啊,看看這里荒廢的,我這個心,我痛啊。」
很好,徐場主開始發酒瘋了。「是,你慢慢痛,我要回去了我——」
「當初他們一起種的多肉,這麼多、這麼美,可是現在卻……」說到這,徐場主忽然萬般溫柔地捧起崔勝威的臉,淚盈盈地教威哥好惶恐。
「崔總裁——」
「干麼?」
「崔、總、裁——」
「干什麼?」一直叫是怎樣?而且這麼捧著他的臉看,很毛欸,不過更毛的是淚珠兒忽然從老人家的眼角淌落。
「喝酒……」徐場主抓住他的手。「不要開車。」
「當然,開車的是助理。」輪得到我嗎?切。
「他!」徐場主忽然往上一指。「就是酒駕死的!」
「是喔。」不用這麼激動吧?
「他!」徐場主又揪住他的領子。「害我女兒到現在還在內疚,就因為出事前吵了一架,但這能怪我女兒嗎?我可憐的女兒為什麼要承受這個?這怎麼會是我們家阿靜的錯?怎麼可以怪我的寶貝?嗚——」
徐場主潸然淚下,哀泣。「他們本來要結婚的……他干麼開車?既然要開就不要喝酒啊,既然喝酒就不要開啊,既然酒駕那就不要選在吵架後酒駕——」徐場主自顧自陷入黑暗回憶。
且慢,倒帶一下,上一句好像哪里怪怪的?對了,那句阿靜……阿靜?阿靜?!
「徐場主!」換崔勝威捧高他的臉嚷。「你們農場是不是有個打工的叫徐明靜?」
「什麼打工的?明靜是我女兒、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唯一最疼的女兒——」
「她是你女兒?女……女兒?|」崔勝威驚到快語無倫次了。
「又漂亮又乖巧但現在都變了、變了啊——」言及此,徐場主激憤地舉杯向天呼喊。「振宇啊,你可好了,你可以盡量開喝了,可我女兒怎麼辦呦,我女兒再也開心不了呀——你這壞孩子,你說你這樣高興了嗎?你爽了嗎?你喝啊!喝啊!」
喔、買、尬!
別再邀鬼喝了,也關心一下世間人吧。
可憐的崔總裁突遭打擊,整個呆住。這位竟是她老爸?他過去老是踏三七步當狗罵的是她老爸?他被徐明靜冷淡對待一點也不枉然啊。老天為何要這樣捉弄他?他過去命苦,未來也堪憂,他怎麼辦啊?
崔勝威打擊太大,干了一杯酒。
徐場主拿起酒瓶。「來,我幫你倒酒。」
「不不不,我幫您倒才是。」
「唉,客氣什麼,當然是我幫總裁倒呀。」
「不不不,當然該由我這個晚輩幫您倒才是。」他忽然控制不了地謙卑謙卑再謙卑。
徐場主被「囂張威」忽然謙卑的態度逗樂了,他酒興大發,拍拍他的臉大笑。「唉呦,今天總裁大人特別可愛呦。行!咱今天不醉不歸,五花馬啊,千金裘啊,呼兒換美酒啦哩啦——」唱大戲來也,不只唱大戲,片刻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徐老頭坐在地上,向崔勝威張開雙臂,兩腳蹬著,嘟嘴向他嚷。「不管不管,人家要抱抱啦,抱抱嘛。」
此景有沒有好熟悉?
崔勝威搖頭贊嘆,果然是父女。
這徐場主任性不輸女兒,等不到崔勝威愛的抱抱,竟嗔他。「不抱是吧?好,那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