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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可容妾 第16頁

作者︰簡單艾

「胡說!」太後怒斥。「離開他或當他的妾,本宮至少給了你其它兩條路走。」

是啊,好寬宏大量的兩條路。

不知太後是否為她前世時的縣太爺投胎轉世,否則怎麼兩人說出口的話皆一模一樣呢。

「太後如果知曉我已尋爺多少年,便不會勸我離開爺;太後若知曉前世的我是如何死的,便不會勸我只當爺的妾了。」

「前世?」太後臉色微變。「少在本宮面前妖言惑眾!」

妖言惑眾?

是啊,這一世的她說起實話時不是被罵妖言惑眾、信口開河,就是胡說八道、怪力亂神。

她明明不愛說謊,偏偏人們總愛听她用含笑的嘴說出的謊話。

既然實話太後听不進去,多說無益。

「與七公主共侍一夫哪里委曲你了,你可別不知好歹。」若不是七公主對刑觀影情有獨鐘,她堂堂太後何需為了膽敢拒婚的刑觀影傷神,又何需偷偷模模地將人帶來威施壓力。

「刑爺是否願意納妾,是否同意享齊人之福全由爺自己作主,小女子毫無置喙之處。」她無所畏懼地繼續實話實說。

她不明白,為何他們總要她當妾,總要她別霸著爺不放,總要她別當個妒婦犯下七出之罪。

試問,她憑什麼?

她憑什麼替爺決定一切、替爺作主,替爺允下不該允下之事?

所以,她的抉擇從來都只有一個,就算要她拿命來換,她也絕不遲疑。

「牙尖嘴利。」太後眼角凶光一閃。「掌嘴!」

啪啪!還不及反應的花靜初兩頰已各挨了一巴掌。

那夾帶著內勁的掌力讓她撞破了舌、咬傷了唇,五指印立現的面頰既紅又腫。

喘著氣,她將火辣辣的剌疼咽下,心里卻自嘲地笑了。

看來,全身上下只剩嘴巴能動的她,現下恐怕連嘴巴也動不了了。

偏胖,她看著銅制茶幾桌面所映照出的狼狽模樣,沒想到這一世她的死前模樣竟比前世丑多了。

凝眸,她看著鏡中自己眼角的淚痣,天真地以為這一世能雨過天青,卻沒料到,她的爺這一世根本都還來不及愛她,而她已被迫與他分離。

如果再有來生啊……

她的爺能不能再平凡一些、普通一些,就只當個尋常人家、毫不起眼的百姓就好?

那麼,她是否就能與爺相親相愛、白首到老?

能嗎?

「本宮最後一次問你,你如何抉擇?」失去耐性的太後殺意涌現。

要動手了?花靜初心中抽痛了下。

看來,她要失約了。

她明明答應爺會安然返家,明明允諾爺她不會有事,要爺別擔心。

不約了!下回,她絕不再與爺定約。總是失約的她,會讓爺討厭的。倘若……還有下回……

「花靜初無法抉擇、不能抉擇。」

「好!」太後陰陰地笑了。「這是你自己選的路,莫怪本宮無情。」手一揮,站在廳堂兩側的護衛已听令出手。

跋在最後一刻沖破受制穴道的花靜初雙手一擋,用來護身的「垂頭喪氣」白色粉末隨著相觸的掌飛散開來。

盡避如此,承受不住兩人掌力夾攻的花靜初,縴細身軀仍是被擊飛出去,重摔于地,哇一聲鮮血狂嘔。

咬牙一撐,她跌跌撞撞地往宮外方向奔去,明知也許難逃一死,她卻不得不拚命求生。

她必須努力掙扎到最後一刻、最後一口氣,畢竟這是她唯一能為她的爺故的事啊。

嗯一聲悶哼,她背心又受了一掌,落地前,她已失去了知覺,徒留一顆晶瑩淚珠褂在眼角與淚痣相疊,似血也似淚……

***

「公子塵緣未了,恕老衲無法為公子剃度。」

位于深山的普陀寺雖有幾百年歷史,但因地處偏僻鮮有人知,香火並不鼎盛,前來參拜者幾乎都是附近村落的居民,鮮少有外地人來。

如今這個外地人已暫居普陀寺月余,平日也跟著僧侶灑掃、誦經、參拜、抄經,若非一身書卷氣味,談吐應對氣宇不凡,遠遠望去就跟帶發修行者沒什麼兩樣。

「大師從何得知在下塵緣未了?」外地人說出口的疑問如春風拂耳般輕柔。老和尚呵呵一笑,並未針對這問題回答。

「公子若心中有佛,處處皆是佛堂寺廟,不必拘泥于是否剃度或是否在廟供奉。」

「大師明知在下非好佛之人。」外地人挑明了說。

「出家不過是一種逃避。」

「公子想逃避什麼?」

抬眸,外地人如黑夜星辰般的眼直直注視著老和尚。「大師可相信輪回?」

「佛曰︰六道輪回。前世種什麼因,今生便得什麼果,因果循環,輪回不休。」老和尚宣了聲佛號。「公子心中有疑惑?」

「在下時常夢見自己懷里抱著一名斷了氣的女子哭得傷心欲絕。」外地人訴說著自己的夢境。

「敢問大師,這是何因?是何果?」

「這……」因果之事牽涉甚廣,非三言兩語能道盡。

「算命的說,在下不能愛人。」老和尚雖語帶保留,外地人倒不在意和盤托出︰「在下所愛之人必因在下而死。」

「公子相信?」

「三人成虎。」見過他的算命師皆對他說出同樣的話,他還能鐵齒嗎?

「因為不願讓人無辜喪命,所以選擇避世?」

「說得好听是如此。」外地人落落大方。「其實只是在下嫌麻煩,不想再蹚那樣的渾水。」

「還是不想再嘗到那椎心之痛?」老和尚眼中有著澗悉一切的了然。

「明知結局如此,就不該重蹈覆轍。」

「因果、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已經注定好的事情,任誰也躲不了。」

「大師之意是要在下放膽去愛再用力悲痛,不斷在愛與痛之間輪回?」那痛,雖在夢中,卻是扎扎實實地刺入心坎,深人骨髓。

他想,夢中的「他」必愛「她」極深,否則那聲嘶力竭的哭聲與血淚不會如此令人動「生、老、病、死,也是一種輪回,若因為怕失去而不去愛,便本末倒置了。」

老和尚面露微笑。「公子避得了這一世,豈避得了下一世?倘若這是公子與那位女施主的情緣,公子又怎忍心讓女施主生生世世苦苦找尋?」

「至少,她每一世皆可以活得久一點,傷痛少一點。」而非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和尚雙手合十。「公子若有救人之心,不如廣結善緣,並將功德回向女施主,或許能以此化解女施主的死劫也說不定。」

「廣結善緣?」

「是。」老和尚耐心渡化。「布施、行善、扶弱濟貧、伸張正義等等皆是功德無量。」

「那……」外地人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挽救百姓免于生靈涂炭呢?」

「那將會是天下百姓之福。」

「是功德?」

「是功德。」

「那好。」外地人薄唇上牽起了笑,如釋重負。

「公子想怎麼做?」

「上戰場,將那該死的擾民之戰結束掉。」外地人又笑了。

「若因此戰死沙場是否便不算逃避?而那女子也因此得以換來一生安泰?」這一舉數得的作為似乎還挺劃算的。

「公子——」

「大師,」外地人打斷老和尚的話。「倘若在下僥幸平安歸來後真與那女子相遇、相愛了,那在下所做的一切功德真能抵那女子一命?」

說到底,他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名女子的生死。

連人都還未見過就已經為了她設想眾多、思慮甚多,連命都可以不要地護她周全。

這樣對她的他,若不是已經愛了,是什麼?

「阿彌佗佛,我佛慈悲。」老和尚慈愛地看著外地人。「若真有那麼一日,老衲必陪同公子長跪佛前,祈求佛祖大慈大悲為公子尋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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