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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王(下) 第10頁

作者︰綠光

先前尚未恢復記憶時,王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她的命,如今恢復記憶,整個冥府氣流都變了,不再緊繃得像是要將空間撕裂,如今想來,當時也許是無間空間操控了王的思緒,只為了掩蓋記憶。

「消失?」穩住心緒,無間王瞅著懷中人黯淡的星芒,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就要消失了嗎?就在他想起她之後,她就要徹底離開他?

不!他絕對不準!

***

火!熾燙的火像是要焚毀天地般,燒得她不斷抽搐,發出哀鳴。

她不斷的閃避,但那火卻像是具有靈性般,持續追逐她,像是非要將她追逐到盡頭,將她完全吞噬,逼得她無路可退、無路可退……

「搖扁!」

驀地張開眼,眼前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俊顏,只是多了點溫度,多了點表情,不再只是冷冷地屹立在玉德殿內。

「……感覺好些了嗎?」無間王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的反應。

玄搖扁輕喘著氣,那股幾乎要將她燒成粉末的痛楚已經不翼而飛,她不解地注視著面露擔憂的男人,總覺得他有些不太一樣。

見她緩緩撐起身,他探手就要將她攙起,卻被她閃開,探出的手只能尷尬地揚在半空中。

「我為什麼會在這里?」她渾身沉重極了,總覺得快要呼吸下上來。

無間宮殿分為三座主殿,落在冥間中心點上,呈一直線排開,三殿有渡廊穿餃,而後殿則為王的寢殿,如今玄搖扁就坐在寢殿大床上。

「你受傷了,本王將你帶回宮殿靜養……若是身子還不適,就先躺下吧。」縮回手,他心底微微發痛。

相隔千年的重逢,她竟拒他于千里之外,一切還都是他罪有應得,教人怎能不欷吁?

她蹙起柳眉,驀地想起——「白蘿!」

「放心,他沒事。」

「是嗎?」玄搖扁想起火焚的一幕,仍舊打了個寒顫,打從心底排斥又恐懼那樣懾人的畫面。「為什麼你要這樣對他?」

「……本王只是罰他,無間業火只會讓他痛,傷不了他什麼。」

「真的?」她這才微松口氣。「可是,有必要這樣罰他嗎?他犯了什麼錯?」

「他錯在隱瞞了本王一件事。」他垂斂長睫。「本王無法忍受被隱瞞。」

玄搖扁听完。雖不能苟同他的做法,但轉念一想,應該沒有人喜歡被隱瞞吧,況且他又是無間之王,所以還是不作聲的好。

想要下床去探探白蘿的情況,身體卻異常沉重,教她幾乎動不了。

「躺著吧,你被業火燒傷的傷勢未愈。」坐在床畔,無間王大手一揚,她隨即緩緩倒入軟床里。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更覺得眼前的他……很不對勁。

他貼得很近,長指替她收攏長發,眸色不再噙著邪詭殺氣,反倒是與她對上眼時,溫煦勾笑,教她幾乎停止了心跳。

濃揚的眉、深邃的烏瞳、似笑非笑的微彎唇角帶著幾分邪氣,那樣的神情,確確實實和石鋼雕像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麼像?像到她每每瞧見他,總是移不開視線。

可是,如果不趕緊抽開,實在也太失禮了。

無間王對上她傾戀的眉眼,那噙著英氣清朗的五官,還帶著淡淡的姑娘家羞澀,唇角的笑意,教他很是不舍。

「你愛瞧,便瞧吧。」仿佛讀出她的心緒,他笑得愉悅。

「……這怎麼好呢?」她傻愣愣地跟著笑,心中卻在疑惑,如果她沒記錯,他好像不太喜歡她盯著他瞧的,不是嗎?「那個、我想我已經好多了,晚些可以再繼續贖罪。」

讓她想想,她總共贖了幾次罪了?這幾次的贖罪行動,又可以替那些亡魂造福多少?一想到她可以替那些人多做點什麼,她不禁笑開了眉眼。

「……贖罪,也得要等到你身子好些。」無間王面有愧疚,不敢承認她先前所做的一切,根本與贖罪無關。

可也多虧她這單純的直性子,完全沒懷疑他的惡意,要不怎可能還願意躺在床上,和他交談?

這一點,她壓根沒變,還是當年教他心疼的傻丫頭,總是想著如何能夠不戰而天下太平,又為了太平上戰場,這樣天生悲憫的性子,面對滿坑滿谷的尸首,恐怕還是一樣傷悲吧……

「可以這樣嗎?」

「你當冥府如此不通人情?」

蹙起眉,玄搖扁總覺得這樣的冥府好像和她以往得知的有所不同。一般而言,冥府不就是要讓人懺悔,才設下各種懲處的嗎?

「好生歇息,想贖罪,你多得是機會。」他溫聲哄著。

「……嗯,謝謝王。」

「不用謝,本王只要你好好靜養就好。」她每謝一次,他的心就發痛一次。

他記得她向來疼惜人命,這點,她千年不變,而他,變了嗎?

她還願意接受這樣的他嗎?

「你怎麼了?」她不自覺的探手輕撫過他深鎖的眉頭。

那眸中摻著喜樂,又揉著愛憐、不舍、哀側,心疼……情緒多得她無法理解,卻被深深感染。

無間王黑眸閃動,大手輕包覆住她的手,揚起柔魅笑意。「本王沒事。」

她眨眨眼,瞪著他的手。

「怎麼了?」他笑睇著面有難色的她。

玄搖扁只能干笑。該怎麼告訴他,麻煩他放開手才比較下失禮?他靠得太近,手抓得太緊,她的心跳實在是愈來愈承受不住這樣的接觸呀!

第14章(1)

西引皇城,北郊護國鬼將軍府。

女帝的貼身太監文瑞率領宮中禁衛軍來到鬼將軍府,將玄搖扁的身體置入玉棺中,打算直接迎入皇陵。

表將軍府外,人潮擠得水泄不通,或哭或頓足,對痛失可保國安邦的鬼將軍心痛不已,哭嚎不休。

突地,有一匹疾馬沖人人潮里,扯開冷沉嗓音低喝,「退開,全部退開!」

強勁的馬蹄聲,逼得人潮自動破開一條路,讓馬兒直沖到鬼將軍府前,攔下正要運棺而去的文瑞。

「是誰準你將將軍的身體置入棺中?!」下馬的人是善天,向來清冷的神態竟釀著熊熊烈火。

文瑞瞅著他一身天官打扮,束起的發凌亂,就連胡髭都未清理,不禁冷笑。

「天官又何必再勉強自己?將軍已死,何必再自欺欺人?」

「放肆!一個閹官在本宮面前擺什麼威風?本官命令你,立刻撤下玉棺!」善天已數天未眠,臉色鐵黑,氣息紊亂,卻掩不住他沖天的怒焰。

被羞辱的文瑞登時臉色一沉。「天官請自重,奴才不過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移棺,請天官別為難奴才。」

「三天還未到。」

「只剩一天。」

「那就給本官繼續等下去!」善天怒不可遏地咆哮。

他又急又怒,用盡了氣力,卻依舊拉不回搖扁困在冥問的魂魄,此刻他最有力的靠山敏親王也被女帝以穩定軍心的名義調往北防,而去信聯系搖扁的未婚夫也未見人歸來,他不禁更加惱火。

垂眼尋思片刻,他握緊拳頭,決定走最後一條路。

***

「疼嗎?」無間王拉著玄搖扁的手擱在自己腿上,無視她的尷尬,逕自細細審視她的掌心。

「不、不疼。」玄搖扁有些混亂,不解方才還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男人,為何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要是哪兒不舒服,盡避告訴本王。」他能做的有限,她被業火燒得魂魄受損,正巧讓惡鬼氣息可以趁隙而入……就算是他,也沒辦法徹底清除。

望著他毫不掩飾的憐惜,她粉顏很不爭氣地翻紅。

不能怪她呀,實在是他太像雕像,又對著她笑,還對她這麼好……

「你會不會對我太好了些?」他應該像之前那樣比較好,至少不會讓她胡思亂想,甚至厚臉皮的以為他可能有一點點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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