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唔……」
蟲鳴尋侶,蛙找伴,今夜月正圓哪。
戰況方休,激情稍退,唐熾一臉辰足的滿意表情,胸前則是趴著滿臉通紅、喘息未定的人兒。
罷才所經厲的,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充實感,仿佛兩人的心神當真在達到頂點的那一刻合而為一……
令他忍不住想再來一次。
「……主子在想什麼?」略帶羞意的聲音悶悶地自胸前傳出,拉回他游離的神志。
「沒什麼。」蜜色的膚上隱隱透出一絲別扭的紅痕,總不好這麼直接坦承他的邪惡心思吧。
來日方長,不息于一時啊。
思緒轉了幾轉,他忽地詭笑。「我只是在想,剛才似乎听到有人奪門而出的聲響……」
凌蝶先是不明所以的茫然,爾後驀然造尬地僵了臉一一
她、她忘了,這里不是紫陽門里那座被人漠視的小別院,這里是孫神醫的屋子啊。
罷才她竟忘情了……這要她明天怎麼面對那兩人啊。
「別擔心,我瞧孫獨行那家伙大概也憋得慌了,剛剛那一舉正巧能推波助瀾,替他找個理由,說起來他還得感謝我們呢。」純屬不負責任的安慰。
「什麼歪理嘛!」她嬌嗔。
丟臉的人又不是他,他當然覺得無所謂了。
「別想太多,假如他真有不滿,剛才應該會是不顧一切地跑來制止、打斷別人的好事,而不是把人帶到別處去泄火。」
凌蝶听得滿臉羞愧。
他怎能把這件事看得如此理所當然啊。
話說回來,這倒是提醒了她另一個問題……
「那個,主子……」
「嗯?」夾帶警告意味地瞟來一眼。
識相地改口。「……熾。」
滿意地頷首。「怎麼了嗎?」
「那個一一你已經沒有‘陰陽失調’的困擾了嗎?」
罷剛那一場激戰,讓她感受到比以往更加炙熱勃發的霸勁,是過去偏冷的他所沒有的。
「呢,畢竟那個心法必須每日持之以恆地修習才能有所成效,我己停練了好一陣子,自然就‘還陽’了。」面對她的疑問,唐熾僅是一派輕松地笑道。
「……為什麼放棄了?」
唐熾沉默了會兒,旋即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沒有必要了。」
那語氣,令她莫名感到心疼。
那日她倒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雖是絕口不提,可她多少能猜得梅夫人,應已不在了吧……唯一能將他鎖禁在紫陽門中的理由,已經不在了,「熾……還回紫陽門嗎?」
回應她的,是一陣凝重的沉默。
沉默到令她幾乎要為自己的莽撞致歉時,他才終于開口︰「你想回去嗎?」平淡無波的聲音,听不出確切的情緒。
凌蝶垂眸,低語道︰「不論你的選擇是什麼都無所謂,但請讓我陪在你的身邊,直到最後……」
不論身在何方,不論將往何處,她均誓言對他不離不棄。
所以,請別丟下她,別留下她一個人……
良久,久到她幾乎要感到絕望之際,忽聞一聲輕笑。
「那麼,就別回去了,待在這里吧。」他說。
她抬頭望向他,仍帶不安。「不會舍下我不理?」
唐熾只是笑著,探手將她的腦袋重新按回自己的胸口。
「睡吧,別擔心。」
似是而非的允諾,無法令她感到踏實,然而,一股疲意的困頓驀地席卷而來,使她再也撐不住地合眼,沉入不知所謂的夢中。
而唐熾,則是睜眼望著屋頂,若有所思。
沒錯,她不必回去,她只需要繼續待在這里平靜過日就行了,就算之後真有任何萬一,他身後所留下的財產,也夠她一輩子生活無虔。
至于他麼……沈暗的目光透出了絲決絕的冷意,他必須回去做個了斷才行。
第10章(1)
凌亂的桌椅,滿地摔壞的茶蓋和水杯,塌了一半的棚架……
怎麼回事?這是哪里?為什麼她會在這兒?
這里……是哪兒?為什麼這樣眼熟……
對了,這里、這里是……
垂首睇著自己空蕩的雙手,略顯粗糙的掌間,因為時常幫忙提看粗重茶壺的緣故而生了層薄繭。
她茫然抬頭朝四周張望。
……對了,她想起來了,她不知被誰推了一把,撞到桌角後昏過去了……
熾呢?
一轉眼,她倏然在前方歪倒的桌子後方隱約看見了抹倒地的身影一一
一陣不知名的顫粟握住了她。
不、不會的……這是夢,這只是場噩夢……
爹沒事的,等她醒過來之後,就會看見爹好好的待在她身邊,笑看模模她的頭,告訴她︰「你發噩夢了。」
沒錯,應該是這樣的,絕對是這樣的……
爹不會趁她睡著時,一聲不響地棄她而去,絕不會……
那,為何,只剩她一個人?
倏然睜眼,淚蒙的視線模糊了眼前的景韌,令她一時之間記不起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你發噩夢了?」
清冷的女音自身旁傳來,凌蝶怔然轉首,看著床榻旁一臉關切的女子。
瞬間,神志記憶立即全數歸位,凌蝶頓時驚跳地拉過被子想遮掩自己的弄果,卻在發現自己的衣著完整後愣住。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睇都會自己身上整齊的衣裳。
真奇怪,她記得昨晚應該……
「抱歉,嚇到你了嗎?」秋彼岸連忙輕聲安撫受驚的她。「因為我在門外听見你的吃語,所以進來看看情況。」
「不,沒有,是我自己睡昏頭了。」凌蝶尷尬一笑,隨即疑惑道,「請問……唐熾呢?」
聞言,秋彼岸微乎其微地一頓。「他出門了。」
「出門?上哪兒去呢?」不會是孫神醫指使他去買菜之類的吧?
然而,秋彼岸對此卻是面有難色,欲言又止。
一股不安驀然浮上凌蝶心頭。
「他去哪兒了?」她再問,這次的語氣顯得息了。
須臾,秋彼岸像是做了決定,堅定地看看她。「他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兒?他還能回哪幾去?
他不是說不回去了嗎?
「他說,有些事必須做個了斷,希望你不要插手。」秋彼岸淡聲道。「還有,他要你別擔心,等事情解決後他就會回來的。」
「他不會回來的……」凌蝶茫然失神地低喃。
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
「他應該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
秋彼岸有些艱澀地替那丟下燙手山芋的弟弟說話。「既然他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才是。」
他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才是。
不可能的……凌蝶在心底兀自反駁。
她又被丟下了,再一次……
被遺棄的茫然擄獲住她,仿佛與剛才的夢境重盛般。
她下意識眯向自己空蕩的雙手,雖然並不細致,但因長年的訓練,讓這雙手變得結實有力,不再像夢中那般細瘦枯犒……
本該是沉痛的憂傷與絕望,意外地在轉眼間平復,心緒平靜得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是啊,她早就不是那個什麼事都辦不到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已具有跨出自己步伐的能力,既然如此,又怎只會待在原地哀怨自伶呢?
合眼深吸一口氣,再度睜眼時,她已有了決定。
「他幾時走的?」她問。
秋彼岸戒慎地打量她的反應。「你想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呢?」她轉首,朝她亮出燦笑。「再怎麼說,我好歹也是主子的暗衛,若是讓主子有了個萬一,我豈不是徹底失職了?」
耙丟下她……竟然敢丟下她!真當她不敢追上去嗎?
這一次,她不會乖乖認命,非得要讓他明白她死纏爛打的功力,不是他想甩就甩得掉的!
白淨無塵的房內,同樣一身白淨無瑕的慕容宵,正一派悠閑地享受夜晚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