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卉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他母妃貞妃在宮中的日子勢必比傳聞還要辛苦,以至于他至今還未放下。
「其實比起那些失寵的妃子,我母妃算是幸運了,因為深受皇上寵愛的香貴妃,也就是四哥的生母,與我母妃因下棋結緣,兩人感情極好,處處照顧母妃,我們母子在後宮終于不再飽受奴才們冷眼,也不曾再有冷飯冷菜的待遇。」
徐卉丹實在很難相信後宮這麼黑暗,皇子竟然也會吃到冷飯冷菜。
「因為我是不受重視的兒子,母妃隨著香貴妃之後就過世了,更沒有娘舅家可以倚靠,父皇便將最窮困的西北給了我當封地。」
徐卉丹心疼的問︰「你是不是很恨你父皇?」
「不恨。」
「為何不恨?」
「四哥說過這麼一句話——父皇比我們還苦,從此,我再也不恨了。是啊,父皇怎麼不苦呢?他並非庸才,可是不得不在太後的權勢底下低頭,當一個被兒子們看輕的皇帝。隨著年歲的增長,我漸漸明白,父皇冷待我們這些不受重視的皇子是一種保護,看看四哥,若非香貴妃臨終之前向父皇要了一個自選正妃的恩典,他哪能娶自個兒心愛的女子?」
「寧親王很愛芍藥?」
「我有多愛你,他就有多愛四嫂。」
徐卉丹嬌羞的臉兒紅了,眼前的氣氛說「我愛你」會不會太不恰當了?可是,好討厭哦,為何覺得心花朵朵開呢?
戚文燁緊緊握住徐卉丹的手。「丹兒,若是西北真的很苦,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徐卉丹怔愣了下。「我為何要生你的氣?」
「我們可以選擇留在京城。」
「性命不保與生活困苦,我更能接受生活困苦,因為我對自個兒生財的能力很有信心。上天是公道的,絕對會給每一個地方生存的本錢。」人家沙漠竟然可以挖出石油,這豈是魚米之鄉能找到的東西?
戚文燁歪著腦袋瓜瞅著徐卉丹,眼中有著寵愛與歡喜。「你這丫頭為何腦子想的跟人家都不一樣?」
徐卉丹嘿嘿一笑。「那個……我更有遠見。」
是啊,好幾百年後的人,當然看得比此時的人高遠嘍。
「說好了不跟我生氣,可不能說到做不到哦。」
「你不要小瞧本姑娘了,本姑娘不但不會生氣,還保證讓你在西北苦寒之地樂得笑開懷。」徐卉丹信心滿滿的揚起下巴,胸部很自然的跟著挺起來。
戚文燁眼神一黯,目光眷戀的在她的胸部上打轉了一下,接著往下移到她的月復部,如此肥沃的田地在他殷勤耕種下,應該很快就可以孕育出可愛的小丹兒了。
「無論我們身在何處,你都有本事讓本王樂得笑開懷。」
徐卉丹真是恨不得一腳將他踹出馬車,如此嚴肅的時刻,最需要的是斗志,他竟然一開口就是有顏色的話……男人啊,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見她氣得都快冒火了,戚文燁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還不知死活的補上一句。「這會兒本王就可以向你證實……啊!」
徐卉丹惱怒的舉起戚文燁的手,朝手腕上狠狠咬一口,打碎他滿腦子春色。
馬車外,分置左右坐在馬上的侍衛——戚明赫和戚明鋒互看一眼,示意對方提醒主子,此去西北的路途遙遠,不要一開始就玩得如此火熱,不小心將馬車燒壞了弄垮了,這可是很麻煩的事。
可是兩人用眼神互踢皮球半天,終究沒有人願意當出頭鳥,被打死就算了,只怕打不死,搞成一只裹滿白布不能飛的鳥兒……他們也要像盧方一樣娶王妃的丫鬟,正是力求表現之時,還是當作沒听見,繼續由著他們鬧,只求他們別將馬車弄壞就是了。
第十一章避禍西秦郡(1)
戚文燁和徐卉丹真的是一對超級愛賺錢的夫妻,他們一路做生意,走了三個月,終于來到了西北封地——西秦郡。
一來到西秦郡,第一件事就是听何明與張總管書信往來的報告,方知他們離開京城不久後,皇上就得了急病駕崩了,而皇上唯一的兒子——皇後所出,年僅十歲的戚元靖在慈德太皇太後的扶持下繼承皇位。可是皇位還沒坐滿一個月,慈德太皇太後就病倒了,接著方太後以慈德太皇太後染上時疫為由,將慈德太皇太後移至皇家別苑養病。
戚文燁和徐卉丹慶幸他們跑得夠快之余,卻也不免生出無限感慨,此時當然無心哀嘆西秦郡究竟有多荒涼。
「這唱的是哪一出戲?」來到大梁,徐卉丹經歷過一次政局動蕩,那一次先死了太後,接著死了皇帝,氣氛肅殺,但是政權移轉平和;而這一次沒有死太後,只有死皇帝,為何政權有一種重新洗牌的感覺?
何明連忙捂著嘴巴轉過身,免得笑出聲,這位王妃說話真的很奇特,總是有法子破壞他冷靜的形象……這一點王爺也辦得到,差別在于王爺讓他膽顫心驚,而王妃讓他想放聲大笑。
戚文燁斜睨了何明一眼,笑著伸手刮了刮徐卉丹的鼻子。「方家怎可能安分的待在張家底下?後宮也容不下二主,當然要有人退出來。」
徐卉丹頓時想明白了,雖然皇上都姓戚,可是生母不同人,朝中受到重用的大臣也要跟著換上一批。「張家人會甘心嗎?」
「不甘心又如何?二哥在世的時候,張家人不將慈德太後放在眼里,慈德太後不懂得建立威信,卻跑去與方家結盟,今日她會落得如此下場,還不是她自作孽造成的。」戚文燁嘲諷一笑,愚蠢的人總是看不清楚自個兒比不上別人,張太後都當不成號令天下的女皇,難道她可以嗎?
徐卉丹像是頓悟似的點點頭。「權力無情。」
這明明是很沉重的一句話,可是戚文燁差一點爆笑出聲,見她瞪大眼楮,他趕緊學她頓悟似的點了點頭。
「是啊,權力無情!」
「你別笑,如今京城情勢詭譎多變,很可能因此殃及我們,我們要趕緊想對策。」
「我沒有笑啊。」戚文燁覺得有必要為自個兒伸張正義。
「有,我听出來你在笑。」
戚文燁很無辜的搖搖頭,忍得如此辛苦,還說他在笑,這會不會太過分了?可是他忍得住,何明可忍不住,終于放聲笑了出來。
「如此緊張的時刻,為何你們笑得出來?」徐卉丹氣得跳腳,若他們是在演布袋戲,這會兒一定會有台語旁白——「緊張!緊張!緊張!剌激!剌激!剌激!」他們為何還能如此輕松?
戚文燁偷偷踹了何明一腳,示意他滾出去,安撫的拉著徐卉丹在炕上坐下。「無論京里如何動蕩,此時都不會波及到我們。」
「這是為何?」
「龍椅都還沒坐穩,就想動封地的親王,方太後不至于如此愚蠢吧。」
「若是方太後就是如此愚蠢呢?」
「天下就要大亂了。」
學生時代,她最討厭讀亡國歷史了。「我們該如何是好?」
「以不變應萬變,我們如今只能想一件事——如何將西秦郡經營成富強的大郡?」手上沒有本錢,做不了生意,西秦郡不強,就沒有與朝廷對立的本事。
「沒錯,我們若是小不拉嘰,就沒法子與人家談判……啊!」徐卉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叫了一聲,兩眼閃閃發亮的看著戚文燁。「你有大梁的輿圖嗎?」
戚文燁被她搞得暈頭轉向,什麼小不拉嘰,又莫名其妙的一叫,還好她最後問了一個正常的問題。「有,不過都還在箱籠里面,你要輿圖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