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燁根本不計較盧方未出口的話,皇家從來沒有心善之人,皇帝的兒子更是一個比一個還狠,只不過人人都很懂得隱藏——有人用賢明當外衣,而他用瘋癲當外衣……不管哪一種,均騙得大伙兒團團轉,都可以去當戲子了。
「兩個姑娘家可以搞到落水,竟然還兩次……是什麼原因?」
「我和盧鈞費了不少功夫打探,可是永昌侯府的奴才閉口不談此事,後來只是听說徐家三小姐嬌蠻任性。」
「嬌蠻任性……」戚文燁突然哈哈大笑,盧方和一旁伺候的何明完全面不改色,他們家的主子就是這麼行事肆意難以捉模,習慣就好。
笑夠了,戚文燁充滿同情的說︰「方鈞儒的日子不好過了。」
「主子對人家好一點吧。」
他們又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為什麼要對他好?戚文燁孩子氣的撇了撇嘴。
這時敲門聲響起,戚明鋒的聲音接著傳進來。「王爺,劉管事有事求見。」
盧方機敏的拱手一拜,悄悄的從屏風後面離開。
戚文燁看了何明一眼,起身走到窗邊的炕上,何明走過去將書房的門打開,對著外面道︰「王爺請劉管事進來。」
餅了一會兒,劉管事走進書房,何明隨後將書房的門關上。
「何明,給劉管事上茶。」
劉管事向戚文燁問好,便在炕幾的另一邊坐下,何明隨即奉上了一碗茶。
「奴才今日送幾樣東西過來給王爺瞧瞧。」劉管事專門打理戚文燁名下的鋪子店面——三家珠寶鋪子、兩家綢緞莊,還有一家酒樓。
戚文燁看著劉管事放在炕幾上的錦布包,等候他打開來,里面有三支發簪——點翠嵌寶牡丹簪、絞金銀絲嵌寶珊瑚梅花簪、銀鎏金點翠海棠花簪。他只看一眼就知道它們有多少身價,可惜寶石非上乘,要不就更貴重了,不過戚文燁不解劉管事用意何在。
「這是京城近日賣得最好的三款發簪,皆出自玉寶閣。」
玉寶閣在京城算不上知名的珠寶鋪子,可是面對競爭對手,戚文燁從來不是分強者弱者,他的腦子一定裝了這家玉寶閣的關系背景,很快的,他就搜尋到了。「玉寶閣不是永昌侯夫人的陪嫁鋪子嗎?」
「是啊,一直都是侯爺夫人的陪房曹掌櫃在打理。曹掌櫃此人並不精明,只是忠厚老實,可是近日他的行徑倒像是開竅了。」
開竅了嗎?還是背後有人指點?戚文燁倒是懶得在這上頭琢磨,輪流拿起三支發簪仔細研究一番,終于察覺這三支發簪的特別之處——牡丹艷麗、梅花清傲、海棠妖嬈——竟然可以透過花朵綻放的姿態顯露出來,這教他不得不生出好奇。「這些發簪出自同一個工匠之手嗎?」
「是,此人乃玉寶閣最好的工匠。」
戚文燁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很確定的道︰「看不出來出自他的手。」
「奴才與王爺看法相同,懷疑這是玉寶閣的障眼法。」
「擔心我會搶人嗎?」
「大梁如今最好的工匠都在綺華閣,玉寶閣隱瞞工匠的身分也是可以理解。」
「這真是太可笑了,本王豈是那種卑鄙無恥的小人嗎?」
何明忍不住輕咳了一聲,能夠如此大言不慚的莫過于他家王爺……旋即被某人的狠瞪射中心窩,他趕緊轉身用雙手捂住嘴巴,內心無比委屈。王爺怎麼好意思怪他不給面子呢?他們心知肚明,雖然堂堂王爺不會搶人家的工匠,可是換成另外一個身分,他萬萬不會放過此等人才的。
戚文燁擺了擺手。「這事先擱著,玉寶閣再受歡迎,難道能越過綺華閣嗎?」
一頓,劉管事還是免不了擔心的道︰「王爺萬不可小看玉寶閣了。」
「不用擔心,你只要繼續留意玉寶閣的動向。」
「是,我知道了。」
敲門聲再次響起,戚明鋒的聲音傳進來。「王爺,廚房已經準備好晚膳了。」
戚文燁拍了拍肚子。「餓了,該用晚膳了,劉管事就留在這兒一起用膳吧。」
劉管事嚇壞了,哪有膽子與尊貴的王爺一道用膳?還是趕緊起身道︰「家里的婆娘還在等著奴才回去,奴才不打擾王爺了。」
見劉管事匆匆告辭離去,戚文燁不由得嘆了口氣,無限感慨的問︰「何明,本王會吃人嗎?」這些人真是不可愛,比起他在江湖結識的伙伴差太多了。
「王爺不會吃人,但王爺的身分會。」何明很忠實的陳述。
戚文燁真恨不得一腳將他踹出去,這個家伙非要如此直白嗎?
看王爺好像很不滿的樣子,何明很識相的道︰「奴才將王爺的晚膳端進來。」
來到這個世界,徐卉丹最大的改變就是多了一種嗜好——種植。是因為原主是一個喜歡種植花花草草的人嗎?她沒有細想,就當成一種生活樂趣。她原本就是勤奮好動之人,如今時間變得這麼多,不多培養一點嗜好,她很快就會悶壞了。
雖然天氣冷,不適合播種,但是若蓋上一座棚子防寒,應該就沒有問題了,所以,她還是拜托曹掌櫃弄來一些種子,然後在竹芝軒清了一塊空地,準備親自松土施肥,再將種子種下,不過,剛剛動手松土,一道討人厭的聲音就響起了。
「你在干麼?」徐卉英明明很好奇,可是又喜歡故作姿態,遠遠的站在徐卉丹後面十步之處,將下巴抬得高高的,過了半晌,不見徐卉丹出聲回應她,不由得生氣的縮短一半的距離。「我在問你話,你沒听見嗎?」
她問她話,她就要回答嗎?徐卉丹吐了吐舌頭,繼續松土。
徐卉英遲遲不見她回應,索性沖到她後面,踢她一下。「你是啞巴嗎?」
這個丫頭真的很討人厭……忍著點,她何必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計較呢?徐卉丹低聲的說了一句。「傻子!」
「你說什麼?」
「臭蟲……」
驚叫聲響起,徐卉英慌亂的連退了好幾步,然後急忙上上下下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麼可怕的臭蟲,就在這時,眼角瞥見丫鬟們想笑卻不敢笑的表情,不由得臉兒漲紅,只能亡羊補牢的裝模作樣,挺起胸膛傲慢的道︰「明年正月十日,我們侯府要辦賞梅宴,這是袓母特地為我辦的。」
可憐的孩子,殊不知她從小穿梭在各大宴會,都參加到厭煩了。徐卉丹真想一腳將這只麻雀踹出竹芝軒,這點小事也值得在這兒哇哇叫嗎?
「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袓母放你出來見人,不過,你最好當心一點,千萬別讓人發現你是個傻子。」
徐卉丹微微挑起眉,難道這就是她的目的?讓人家發現徐家大小姐是傻子?若真如此,這個丫頭真是有夠壞,壞了姐姐的未來良心不會過意不去嗎?
「你這個傻子,怕了嗎?」
她不怕,只是覺得很搞笑,這個丫頭難道不覺得自個兒更像傻子嗎?對著一個「傻子」嘰嘰呱呱說那麼多,這是正常人會做的事嗎?
說著說著,嘴巴都渴了,見徐卉丹還是繼續玩泥巴,徐卉英不由得惱了火了。「傻子就是傻子,滿手都是泥巴,真是髒死了!」
有一種人,不狠狠回擊,她絕不會閉上嘴巴,而徐卉英就是這種人。徐卉丹唇邊掠過一抹冷笑,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跳起來轉過身,撲向徐卉英,沾滿泥巴的雙手巴上她的臉。「你才是傻子!」
徐卉英像是被雷劈中似的,整個人傻住了。
徐卉丹往後一跳,指著徐卉英哈哈大笑。「傻子!」
半晌,徐卉英哇一聲哭出來。